24、清平镇一日游 ...
-
也不知道在洞里转来转去走了有多久，等张小爱饿得头昏眼花到都要晕倒了，路人甲才垂头丧气地停止了奔走。在洞里找了一块比较干燥的地儿升了火，又随手捉了几只青鸡去皮，丢在火堆里烤——火里飘出来张小爱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张小爱喉咙动了动，使劲吞口水。路人甲有一张平实得毫无特色的脸，听见张小爱吞咽口水的声音，抬起头脸上嘿嘿笑着，手上不停把这青鸡烤得黄澄澄油亮亮的递给他。张小爱迟疑地看看烤青鸡，又看看路人甲，大爹爹说过相由心生，又说看人先看眼睛，张小爱被这人抱住走了一路，也看了他一路，基本上确认这人不是个坏人，于是小手抓住烤青鸡狠狠地啃了下去。
只是这青鸡虽然好吃，也禁不住一吃再吃，张小爱从下午吃到晚上，再到第二天早上公鸡打鸣时吃早饭仍然是吃这个，已经吃得想吐了，但是为了保存体力，不得已也得愁眉苦脸地继续啃。
可是这人到底要带着他干嘛呢？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洞里当然仍然是黑漆漆的，不过听见头顶上外面公鸡的啼叫声，有生活常识的张小爱知道大概是天亮了——路人甲等张小爱百般痛苦地啃完了早饭，又把张小爱的穴道制住后抱起来，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说了头一句话：“好可爱的小娃子啊，走了，叔叔带你去见老爷爷了！”老爷爷？那一定是个坏人。张小爱记住了这个关键的消息，知道这人是要把他给弄走，要带他去见个老头。
不过，这天路人甲却并没有再把地图掏出来，只是抱着张小爱从纵横交错的地道里随便选了个方向，等走到了路的尽头又退回来重新选一条继续走。每走到了一处，听到头顶上有声响时，便停住探听一阵。
这一处头顶上大概是早起来的人在走路，许多人一路小跑着踩得地面咚咚响，接着有砰砰当当的锅碗瓢盆在唱歌的声音，张小爱猜测这上面应该是厨房——因为大爹爹下厨时，他总是守在旁边，所以那响声很是熟悉——而且人还很多，听着有菜刀嗑嗑砍在菜板上、有油被倒下锅滋滋声、有柴火燃得辟辟啪啪一起在响。张小爱听见厨房里的人大声在说话：“那个逮走小少爷的人，逮住了看我不一刀跺了他！”接着是一声菜刀大力砍在木头上的声音！响得张小爱都打了个寒颤！并且感受到抱他的人也打了个寒颤，路人甲摇摇头，怕怕地说：“原来是清平客栈啊，此路不通，不通！”
于是张小授又被他抱着继续在地道中左拐右拐，听着头顶上声响渐渐复杂而大，益发热闹起来，想来应该是大白天，镇上的人都起来活动了。
又在一处停下，张小爱听着居然又是在厨房里，因为听着一个声音很粗的女人正在劈柴，劈一刀下去咬牙：“砍死你这个小偷！”又一刀下去切齿：“削了你的皮！”再劈一刀下去怒吼：“抽了你的筋！”听着宛如是个夜叉！张小爱抖了一抖：这听着分明是厨房里王大婶的声音啊！难道王大婶是在说把他偷走了的人么？可是王大婶对他说话那么温柔，面容那么慈祥啊！路人甲摇摇头，怕怕地说：“咦，竟然又绕回来了啊，此路不通，不通！”
说着又抱着张小爱转身回去，另择了一条道。
张小爱接下来，接连听见了张麻子打铁铺里，铁匠们在烧铁，打得铿锵响；李三剃头匠在屋子里对他娘子说，今天不提挑子出去剃头了，要出去找人；曾老五糖果铺里，几个小孩子欢呼雀跃，为大人不在家而可以尽兴地吃糖而跳得老高；以及西施豆腐店、庄稼汉马大郎家里各式各样的嘈杂和怒骂声之后，终于被还是没有转出清平镇的路人甲找了个角落扔了下来。路人甲从胸襟里把那个鬼斧神工的地图掏出来，就着火折子细细看了半天，又倒过来、横过来去地看，张小爱不能动弹，只能睁大黑黑的眼睛盯着那人，瞧见他的脸色在火光下从青到黑到白转了个遍，毕竟是才六岁的小孩子，也不禁有些害怕起来，益发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地盯着他。
路人甲狠狠地把地图给折好，又揣进怀里，蹲下身子愁眉苦脸地对着张小爱发呆。张小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是觉得肚子饿得好似在冒酸水，又不敢把视钱移开分毫，只是瞪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实在瞪得累了，就飞快地眨一下，继续盯着路人甲，小脑袋里不停地叫唤：大爹爹，快来救我啊！
清里，出府去找了一夜的人都已经回来了，但是依然没有什么进展，但是已经把消息给了镇上的每个人知道，又加派了人手把各个出口给堵得更加严实，一边又继续派人出去寻找。
锦素素昨天晚上忙了一个通宵，将他带来的数十人彻底清查了一番，仍然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那第十一辆马车上的那个绣娘，因为和另几位绣娘坐在前面一辆马车上讨论几个针法，故而第十一辆马车和就近的几辆上都没有人坐，如此便给了那好运气的匪人以可趁之机，才使得他混了进来。锦素素又忧又气，算着张小年穴位解开的时辰，大清早顶着熊猫眼和深深的眼袋来看张小年。
张小年初醒过来时，眼中还是一片朦胧，弄不清楚明白情形的模样。片刻后想起来昨日的情形，顿时焦灼万分，面上惨淡至极，奈何身上扎了银针，丝毫动弹不得。锦素素坐在床沿，伸手按住他的胸口，低声说：“小年，大家都还在找小爱，你静静躺着罢。”
张小年恨恨地睁着眼望着他，他嗓子出血也受了损，只能发出很小的声儿，却很坚定道：“你把针给我取了！
锦素素继续劝他：“你这个身子，起来也帮不了什么忙，你知道自己不能动真气，还那样乱来，要不是我找到你，你知道有多严重，要是到时候小爱找到了，你却不好了，那该怎么办！”
张小年不为所动，脸上神色哀凄：“素素，求你了，你给我解开，我要去找我小爱!”说到此处，只急得红红的眼睛里湿湿地浸满了眼泪，忧伤地把锦素素望住。锦素素没有办法，叹了一口气，终于坚持不住，道：“那你保证不要动真气，不要着急，好好的，我才给你解开。”
张小年连声应了，锦素素才把他身上各处穴位里的银针给取出来。
张小年躺了一晚，身子绵软，此时挣扎着要起来，无奈力不从心，锦素素急忙把他扶住道：“你答应了我不要着急的！你别急！一会先吃点东西，我陪你出去找！”张小年眼里全是血丝，昨晚上那样七窍流血，使得现在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枯萎，倒像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分，锦素素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实在不好受。那个人还是他给带进来的！那可恶的贼，若是被他擒住了，一定要把他绞上几百遍！
府中各处是来往奔走的人，都忙碌而焦急。几位太太和张小年的几个美妾，此刻正在太老太太的满园芳里坐着，讨论事情。张小年问明之后，顾不得吃早饭，就要急急地赶过去。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被秋雨洗了一晚上的园子里，树叶绿得发亮，张小年看过去却觉得一切都是灰色的，他七窍都痛，心尖上也痛，全身都没有力气，但仍强自撑着，进了太老太太的屋子。
“娘！奶奶！曾奶奶！”张小年叫到“曾奶奶”时，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毕竟是一向有长辈疼爱的大家少爷，这时见着老人，忍不住就扑到张夫人的身上去悲泣。大家看到他那一夜之间就枯萎下去的形色和鲜红的眼睛，都是悲痛，一个个围过来安慰他。张老太太坐过去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道：“小年别急，昨晚大家找了一晚上，虽然暂时还没有找到，但出镇的各个路口都守着很严密，我们料想一定还在镇上的。”
张小年红着眼睛，脸上挂着两行泪，听着没有说话。
张夫人抱着儿子，心痛万分地说：“镇上的人也都问过了，并没有人出去，各个出口也都一向有人守着，所以我们刚才在想，就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找，说不定小爱就被藏在那里。”
张小年抬起头望着围着他的人，缓缓道：“难道是……”
屋子里的人一齐点头，屋里的气氛霎时又凝重了几分。
张小年颤抖着身子，颤声道：“如果、如果是在密道……那、那一定是那个人来了……对不对？”
太老太太急忙道：“别急，过了这么多年，或许有其它人知道了混进来也不一定，刚刚我们正在说这件事，已经分好了大家分别去堵住各个出口，咱们从府里的入口进去，小年……”
话未说完，外面张平急匆匆地踏进来道：“张麻子那里说有人硬闯清平镇！身手很是了得！大伙眼看就要挡不住！”一屋子人一起站起来身来，面面相望。张老太太沉稳道：“大家依着刚才的安排来，各自去守各自的出口，素素，劳你带着你的绣娘去挡一挡，我们先去找小爱……”
张小年撑起身子，抹一把脸，分外镇定地道：“我也去！”眼中坚绝之色，不容拒绝。
“好，那我和你们一块去，若真是那人来了！哼！”张老太太愤愤地哼了一声，又指着张夫人和太老夫人道：“那你们进密道去找小爱，我倒要去会会，看看那人倒有多大能耐！”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清平镇一日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