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男妾外篇之张小年(原喜悦著)》镂骨

19、小剧场

　　咦，说起来，五公子养的那条大黄狗黄豆，自从早上在山上为了偷吃苗教主熬的粥，结果偷吃不成引发了火灾，烧了七公子的缥缈居，又趁着大伙在救火一片兵荒马乱无暇顾及它时逃之夭夭之后，倒好似一直都没有看到它的影子了。就连午间在院子里吃团圆饭，也没见它出来吃最爱的五香鱼骨。难道这只大黄狗也知道做贼心虚，不好意思出来溜达了么？嗯，咱们还是去五公子的院子里一探究竟吧。

　　五公子的院子与别个都不同。一走近院子，先看见的就是两面青砖小院墙，约有一人来高，两面院墙离了三尺远，中间横根木头桩子当做横梁，梁上也不知是哪里的鸟雀丢了几粒野草种子，长成了绿油油的藤蔓垂下来，五公子既不去打理它，这藤蔓就长得欢快起来，眼看都要垂到地上了——就权当作院门罢。

　　你可别小瞧了这青砖小院墙，这可是五公子自己一砖一砖地砌上来的——所以说与别个都不同么。莫有办法，张家的这位五公子有个不知该让人是欢喜还是忧愁的癖好，就是喜欢拆东西！小到一只精致的杨木笔筒，大到一间宽敞明亮的主屋，拆好还是拆坏，拆大还是拆小，端看五公子当时的心情如何。

　　以前五公子还不是五公子的时候，游走在江湖上那是拆别人家的东西，大家也都觉得这个爱好吧，很独特，这门手艺吧，很特别！可是等他到了张府成了五公子，大家可就不觉得是这么回事了！你想想啊，要是哪一个早上你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发现头顶是蓝天白天，仰望可见金光万丈，更有乌雀悠闲飞过，那该是何种道不明的感受！好在后来，在张小年的百般努力之下，五公子总算是不拆大家伙的院子了，只在自己院子里折腾——把自个儿的小院墙拆了砌，砌了拆，然后把狗屋拆了砌，砌了拆，再然后把屋子里的桌子椅子拆了做，做了拆，每日沉溺于此，精精有味，乐此不疲。所以放眼整个张府，要算最最最新的那处园子，一定非五公子的园子莫属。

　　撩开藤蔓进了院子里，第一眼就能看见青砖院墙边上，那个漂亮精致的小屋，约有半人高，也是青砖砌成的——那就是黄豆的小窝。不错，咱黄豆可是一只有自己屋子的狗。它的窝可是五公子用砌小院墙剩余的青砖，一手一脚亲自给砌的，小狗屋有瓦有梁，有窗有门，看过去小巧又可爱。小黄豆在刚能走路的时候就学会了开门进狗屋，出门关门窗。小屋里还很宽敞，没事时可以在屋里面翻来翻去地打滚玩，就是现在长大了，黄豆要在自己屋子里打滚也还是可以的。
　　此刻五公子蹲在黄豆的小房子前——周身缠绕着浓浓的怨念。

　　张小年的几位美妾里，要说对他最是不满的，在这一日里，第一肯定就要属这位五公子了。本来嘛，他一个堂堂的伟岸的硬挺的大好男儿，养了一只狗，居然是只没脾气的老是被一只猫给欺负的狗，就已经非常不满了；这样一只好脾气的狗，居然还被张小年给放火烧了！好好一只英俊帅气的黄豆，被烧得焦焦黑黑、血肉模糊的，连头上的毛都给烧没了，活脱脱成了一只癞皮狗！五公子的那个气啊，简直就不打一处来，真恨不得马上去把张小年的逸风阁给拆十遍！

　　你说你个歹毒的张小年，你们合计要放火烧张小七的院子，那就烧吧，我又不拦着你碍着你，咱家的黄豆更不会拦着你，你何苦要为难我的黄豆呢！哼，肯定是你们的奸行败露被黄豆给发现，想要杀狗灭口，却不想上天佑我的好狗，黄豆在火中挣扎逃离，终于逃得生天，活下一条狗命！
　　五公子目露凶光，凶光明明灭灭，神思已上天入地，只一会功夫，就将当日山上发生的种种，补了个有头有尾的狗血的剧情出来！喂喂，五公子，你脑补过头了吧！况且，明明是你家黄豆上山去偷东西吃，才烧了人家七公子的屋子好不！

　　黄豆奄奄一息地趴在自己的狗屋前，一动也不敢动。主子的手上明明拿着膏药似的东西，一副要给自己上药的模样，可是现下却只是蹲着不动，眼睛倒是精光闪烁地看着自己的腿好一阵子了。。。。。。呜呜，自己烧得这样难看，莫非主人是嫌弃自己了？看这眼神，主人难道是要抛弃我了么？黄豆悲伤地把下巴放到地上，泪眼朦胧中好似见到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晚上，一只浑身无毛的癞皮狗，拖着条断腿，一瘸一拐地在街上孤独凄惨地走着的模样，雨点毫不留情地打在它的身上，终于，它又累又饿，再也支撑不住，绝望地倒在了雨中。。。。。。黄豆，你真是条想像力丰富的独特的狗啊！果然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啊！

　　哎呀，嘶！好痛，好痛！黄豆偷偷侧过狗头小心地瞧了瞧主人，主人一定是在生气！是吧是吧！不然主人不会使了好大的劲儿捏着它的右腿，它的右腿被烧得最严重，毛被全部烧掉了不说，皮还没烧掉没了，露出里面腥红的肉来。啊，好丑！主人别看！

　　五公子小心把那条腿用一手握住，另一手用沾了水的纱布轻轻洗干净，饶是动作如此轻巧，黄豆也痛得忍不住缩了缩腿，五公子狠厉的眼皮抬了抬，黄豆就老实地忍住不挣扎了。啊呀，好可怕，以后再不敢去偷东西吃了！伤心的黄豆忍着身上、腿上的巨痛，用爪子捂住脸，把狗头藏起来。呜呜，主人我错了！

　　等五公子给它把全身都清理干净了，受伤最重的腿用纱包好，身上其它受伤的地方也都擦好膏药，就费去了小半天的功夫。这膏药还是七公子以前自己捣弄出来的专治烧伤的药，不过是有一味药给下重了，变成了次品，扔了又觉得很是可惜，就送给了五公子——的狗，放着备用以防万一的，这不刚好就派上用场了不是。

　　“你个懒东西！谁让你跑到山上去的！明知道那是个祸害还往他身边跑，知道了吧，这下知道痛了吧，看你一身毛的烧秃了！活该！去！挪到窝里去！”七公子好不容易给黄豆洗净包扎完毕，看着这狗一身的伤痕累累，真想把它给拆了！啊呀，一条癞皮狗，看着好讨厌好讨厌啊！
　　“呔！给你！这两天哪也不准去！知道么！”五公子把午间带回来的五香鱼骨头放在黄豆的饭碗里，转身愤愤然地走出了院子。

　　可怜的黄豆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望着主子大步离开了它，伤心欲绝。果然不能做坏事的么，看吧，主人生气，被主人嫌弃了吧。可是主人说哪里也不准去，黄豆只得缓慢站起来，拖着缠着纱布的右腿，蹭进自己的狗屋里，乖乖地躺好，只把脑袋搭在窗台上望着院中的景色悲伤惆怅。
　　“喵，喵喵！”

　　矮小的青砖小院墙上，久未露面的白猫神秘现身，大约是来探望（嘲笑？）黄豆的。黄豆慢慢转头循声看去，那白猫自从成功减肥瘦身之后，看着雄姿英发的，俊气了不少，再加上那一身白色绒毛，看着愈发又高贵了几分，四公子喜欢得紧，整日抱着不松手，越发宠它，将它养得精神抖擞高傲得很。黄豆想想自己这身凄凉的境况，又默默把头转回来，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耳朵，继续悲伤。

　　白猫从小院子的墙上姿势优美地跳下来，无声地落在地上，踩着高雅的步子走到黄豆狗屋的窗前坐下，把两只爪子搭上窗沿上探头朝里一看，咧嘴，“喵！”啧，好难看！

　　黄豆觉得自己被白猫深深地嫌弃了，心里更是难过了几分。白猫的这嫌弃眼神竟然比主人的离去还令它难过，它是肿么了，黄豆往里面缩了缩，伤心地流下了两滴狗泪。

　　白猫举起爪子舔舔毛，一狗一猫开始汪汪喵喵，简短对话。

　　“咋弄得这般难看？”本来就够丑了，这下更是不能见猫了。

　　“呜呜。。。。。。呜呜。。。。。。”这个怎么好说出口的，黄豆用爪子把脸拢住。

　　“呜啥，快说！”再扭捏，抓花你的脸！

　　“那个。。。。。。那个粥太香了嘛。。。。。。”爪子缝里出来的声音弱不可闻。

　　白猫的眼睛绿莹莹的，比最漂亮的绿宝石还莹亮，鄙视起狗来很有杀伤力：“你个笨傻帽！” 啧！你家主子还以为是张小年把你给欺负了，正和大公子商量，要找张小年去报仇呢！嗯，不过，那个张小年没少欺负我家主人和本猫，算了，我就不去揭发真相了！

　　鄙视完黄豆，白猫探望（嘲笑？）完毕，漂亮地跃上院墙，回头看到大狗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翻翻白眼，跳下墙去回家了。

　　（话说，小白啊，就算你要去揭发真相吧——好好奇你怎么揭发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