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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Lilium ...

  •   “可以初步推定,这几日自杀人数的减少和cut-throat的身体状况有直接关系。”
      坐在由香里的车上,和她父亲扯着闲篇的同时还借着座位上方的照明灯翻着伊藤【哔——】二漫画的L如是说,然后扬起下巴瞅了倒车镜里的由香里一眼。
      她回头,向后车座正中央的某人报之一笑,淡淡一笑。
      “真不愧是大侦探啊。”由香里说,声音有些发干,抑扬顿挫之间带着由衷的赞美。
      “刚刚付了预付款”,想到这,千夏觉得所有头绪都能理清了。
      其实这几十天来,她一直在付“预付款”吧。

      还有不到五天,她说。
      我的制裁就要到头了,我会把这个灵魂交给真正的“紫罗兰”小姐。
      只是自作自受的结局罢了,我玩了一个于谁都没有好处的游戏,但是我就是想玩下去。
      所有这一切,早从榊由香里被那双象征撒旦的魔手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时候就注定了。
      不想让他们感受到像我一样的绝望,即使只有几十天也好……
      至少,请记住,这世上有人在乎着你们的哀鸣、无助与隐忍,哪怕只有几十天,哪怕只有几个人能从今往后真正摆脱这个枷锁并自己努力去开创新天地。
      还有啊,旁敲侧击什么的根本没用啊,啜泣先生她……还是太温柔了呢。

      “由香里,你没事吧?”“没事哟爸爸。”“醒来之后你怎么越来越虚弱了?以后还是不要出来……”她摇摇头,再不言语。
      记忆支离破碎,人格分崩离析。蜷在位子上,她的脸色愈发得难看。
      她除了自己,谁都对不起。

      到了家门口已是深夜,这之前由香里的父亲已把她送至医院,对于病号当然要特殊照顾。
      道谢,作别。
      “渡说那辆车他们会修但是今天太晚了。”“哦。”“夜神局长回家了吗?”“参加完宴会就回警署了。”“也就是没有车送我了。我住你家没关系吧月君。”
      ……
      “Alisa还有妆裕你们那个表情是怎回事啊。
      “那么请睡客厅。”
      “Alisa还有妆裕你们这副表情又是怎回事啊。”

      一夜无话,妆裕和千夏的屋子里都没什么动静。
      睡不着。
      有些人你就是恨不起来啊。千夏盯着天花板碎碎念。
      比如由香里。
      这世上有多少人由内到外都黑得掉了渣呢,又有多少人披着放着光的羊皮私下干背德之事,有多少人敢怒不敢言,有多少人掺了一脚,又有多少人懒得替弱者说话呢?其实说实话,那女孩只是在做别人不敢做的事罢了,只是手段不对,初衷还是好的,一如并不存在于此的KIRA。
      L把她们从学校带出来的时候说过,“只能从其他孩子口中得知”,对嘛,这种小事怎么值得学校留案底,有底气欺负别人的孩子家庭背景都不错吧。
      又有多少人害怕替弱者说话呢?
      但说实话这事千夏从没遇上过,不管是上辈子还是在这,所以她这样自说自话也于事无补,她自己也没什么待解决的问题,现在这么义愤填膺不过是装装十三罢了。
      看样子她真得谢谢主神了。
      妖旋的露西有一句经典台词:“因为自己不幸,所以需要有比自己更不幸的人”,那么那些在法律庇护不及的边沿散布黑暗的家伙都有这样那样的不幸吧,或者在他们朝所谓“弱者”出手之时就已经堕入地狱了也说不定。话说回来,幸好她没像年幼的露西一样沦落在一帮自诩“不幸”之人的手里,不然……即使不会用触手她也会暴走?
      嘛。
      闭上眼睛,千夏勒令自己快些入眠,再想这种事她会疯掉的。
      在快要和周公见面的时候,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子。
      伸展下四肢。
      Alisa的身体……很健康。
      出院之后谁也没提起过她的“过去”,包括身体情况,看来是无大碍,但这不代表她没有悲剧的过去,她有可能一出生就逃出生天,而这其间也有无数种可能;也有可能是在实验室里遭过罪之后才找机会跑出来的,她的手会不会真的已经不干净了?
      ……时千夏你究竟要纠结这孩子的历史纠结到什么时候啊我说。
      还是快睡吧。她现在恨不得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晕。

      第二天一早,和妆裕相视不过几秒,心意自明。
      “想再确认一下。昨晚……”开口的是L,他正大快朵颐着昨天未吃完的甜食。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异口同声。“哦。”
      然后是人/妻幸子登场给各位端牛奶。
      又是普通的一天的开端,如果不算上早餐吃到一半时夜神总一郎打来的电话的话。
      具体那头说了什么千夏也不知道,总之接了之后月的脸色很难看就是了。

      “收网吧。”毫不忌讳地,月冲着L一板一眼地说。
      两个姑娘立刻傻那了。

      “由香里,有客人来了。”男人慈目对上女孩的眼。
      “让他们进来吧。”
      不过是——猜对了结局,没有猜对过程而已。

      “作案的目的性太强,又不会掩饰自己,没有办法了啊。”口气里带着淡淡的惋惜意味。“还真是没有可指正之处的正确和犀利呢。那么您们是打算现在将我带走吗?”女孩强作镇定,眼神空洞。一丝不祥之感袭上月的心头。“不,今天只是来问问话,但你要保证从现在起不杀一个人,”女孩一惊,然后点点头,“……包括我们,否则其.他.人可以用很多种手段对付你。”月还是决定把整句话讲完,眼神还是坚毅得很,但由香里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放心,我们也不会监视你,你准备好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末了,那一抹茶色移开她的视线,空留下一张名片和一句“请好好照顾自己。”
      “月君,那孩子说的‘妖怪之力’,难道我们真的要去相信吗?”走在医院的长廊上,L鲜有地浑身发抖。
      “惩恶扬善的力量嘛,信就信吧。只是这‘恶’的标准,于这社会不能接受,不然她还真能算上半个英雄。”“半个?”“外加半个‘马尔巴士’。”“完全没有用上贬义词啊。”“啊,马尔巴士再怎么正直也不过是‘恶魔’而已,这样你满意了吗?”月黑着脸。
      “对不起,月。”好半天才想通什么似的,L然后别过脸,垂下头。
      “没.什.么。”
      几个字,几个世纪一样的无措的等待,L觉得胸膛发痛。
      ——我们终有一天会背道而驰。
      ——少一个契机而已,我现在只能合掌祈祷那玩意不会出现。

      “爸爸。”“怎么了?”“帮我找找信纸好吗,还有信封、邮票,想给朋友写几封信。”“朋……我这就去。”放下苹果刀和削到一半的苹果,男人带着一脸的欣慰跑出了病房。
      现在您倒坚强起来了。
      对不起,我坚强的父亲。

      “夜神先生,我想好了,我有背负这个罪孽的觉悟,但请再容我大概四天好吗,之后什么都能尘.埃.落.定。”“好的。”
      “打算到时候公布一切吗?”“不,爸爸。”“……即使你想也没事,上头的那伙人我能……”“不只是因为这个。”
      月抬起头,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湿。
      笑得太久了,他累了。

      总一郎忽然有种预感,他儿子会替cut-throat说话。

      千夏和妆裕于同一天在学校传达室那收到了没有署名和来信地址的信件,信封材质倒都一样是统一规格的牛皮纸。
      打开来,映人眼目的第一行字是一样的。
      “妖怪是守信的。”
      接下来,妆裕看到了几句感激之语,类或“听这个故事那么累还真是麻烦你了”等实质上无关痛痒的话;还有“松本同学真的很喜欢你哦~”等治愈人心的句子。
      但除了形式化的感谢,她给千夏的只有一个网址和“December XXV,relinque.”这样不成文的短语。
      在搜网址的时候,她顺便把“relinque”搜了一下。
      是拉丁语的“离开”。她狠咬下嘴唇。虽不明但觉厉。
      而当终于下定决心把没备注名的网址点开的时候,她的心里则“咯噔”了一下。
      是镰仓和枫庄的地图,一大一小,网页下方还有各户酒家、旅店的联系方式,她恍惚间看到了一户料理庭的电话,后面标注着“已停业”。
      妖怪替她把自己不敢办不敢正视的事情办好了,现在抛给她让她看看,让她自行决断。
      她知道千夏的好奇心有多强私下里又有多怕事,她知道千夏有多想知道自己所处世界的构成。她是个好妖怪,不过在大部分人看来能力用错地方罢了。

      但千夏心里有谱,思酌再三,把网页截图之后她也就把这事放一边了。

      这些天cut-throat一点动静都没有,评论上有人说是因为ta良心发现。
      不算幸子,此刻夜神家饭桌上的每个人都对此有自己的见解,包括又来“蹭饭”的L和还是一脸阴云的总一郎。

      第四天傍晚,在又接到一个电话后,月和L约在一块到了东大附属医院。“我说过以东大为中心一定可以找到她的。”L轻声念着,看着月的脸色彻底崩线后便也不再说话。
      “踏踏。”特-303号的房门半开着。
      “吱呀。”
      也许是室内外温差太大的缘故,屋内的水汽氤氲漫上窗子,再加上微弱的灯光,引得整个房间看上去恍若仙境。
      “榊……”刚迈没几步,月就把话生生卡在了嗓子里,
      “我在这。”女孩气若游丝,缩在被子里,身上插着很多管子,手边有个小小的扩音器,刚刚她就是用这个和月对话的。
      “看来现在没法带走你。”月叹口气。
      “啊……说起来没办法……出去了呢,所以即使想惩办坏人也没办法……看不到他们的样子……这我跟您说过了……总不能让我把还在医院的人杀掉吧……”女孩不知从哪开始说起了这个话茬。“光是这个原因吗?”月觉得胸口发闷。“我还答应过你啊,况且我真的很怕有人用‘很多种’手段……”脸色白得和瓷娃娃一样的女孩摇摇头,然后朝走到床边的男人苦笑。
      “您也早料到我不会杀您和另一位侦探了。”实在没有力气,她没把尾音上调到疑问句句尾词应有的位置。
      点头。
      “我把爸爸支开了……请您们来这里也只是走走形式……瞧瞧看我在说什么啊。”泪水夺眶而出,紧接着女孩的颈部开始抽搐,她开始狂咳,但身边的仪器没有报警——那上面的“心率”一直停在“0”。
      “我去找医生。”L怔了一怔,然后跑了出去。
      “医生……正在和爸爸谈话……谈后事……也谈为什么脑袋好了但是内脏出问题了……一开始他实在吓了一跳呢,心跳什么的……还真是失算了,以为不会有检查……”女孩口中呼出的热气也断断续续,之后她伸手想碰扩音器却一个不留神把它弄到地上去了。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这次强作镇定的是月,他想去拾掉在自己脚边的小东西却被由香里制止了。
      “是啊……但也.算说过了,‘尘.埃.落.定’不是吗?”
      “在这之前,我也很听话地好好照顾了自己。”女孩的脸上盈满了笑,这一次是真心的、暖暖的笑。
      “我根本没办法创造没有‘欺负’的乌托邦,只是自以为是地铲除可.能威胁到乌托邦的人而已……这是天谴呐。”
      手足无措。
      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女孩身体趋近死尸的冰凉。
      “差点以为你们赶不上了……那样倒更好,现在也很好,我实在不.忍.心让爸爸讨厌我。”
      然后女孩吸了一大口气。
      “谢谢。”莫名的两个字像针一样戳着月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即刻她闭上眼,轻轻唤着谁的名字,然后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您真的要把被害者的底细抖搂出去?”“反正也不说姓甚名谁,怕什么。”
      “而且这是我儿子的选择,我信他。”

      由香里的葬礼于死后的第二天,2007年12月14日,在东/京市郊某墓园举行。
      由L带给月的消息。
      夜神家的所有孩子竟都为此向学校请了假。
      那天很冷。天上还洋洋洒洒地飞着小雪。
      “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L还是忍不住朝千夏和妆裕小声问话,两人还是摇摇头。
      黑衣,白昼,人,骨灰,由香里再也看不到的坚强的父亲那滚滚热泪。
      全部交织在一起。
      五味杂陈。
      夜神家由月做代表献了花圈,L也手持一纯白色花束走上前,以好友的名义。
      那是一束白百合,象征纯洁、高尚的白百合。
      即使被粉雪覆上也仍带着自己的“白”的白百合。
      遗像上,由香里正笑得灿烂。
      “马尔巴士。”突出几个单音节,月竟显得有些哽咽。
      L走上前拍拍他的背,一时间天地混沌,四下无声。

      ——你该叫“雪夜里的lilium”才对啊,半吊子的“紫罗兰”小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Lil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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