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涯也

15、十三

　　比武招亲的结果在第七日下午出来了，结果很是出乎意料，竟是昊天搂楼主龙昊天。

　　虽说龙昊天功夫好，本领大，还是兴隆庄的当家之一，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水叶湾嫁给他不敢说高攀，至少也是门当户对。可偏偏这龙昊天的年龄是水叶湾的二倍都不止，而且仔细算下来辈分也比水叶湾高了一辈。

　　水叶湾本人倒未有什么意见，偏是老堡主水镜然死活不愿意。只是比武招亲定下的规矩，不管美丑，凡是胜出者是未婚男子，招亲的人家便没有拒绝一说。况且药王堡这次当着全武林人士的面摆的擂，若是毁约拒绝，以后怕是在江湖中难有立足之地。

　　乍听闻此消息，我也小小吃了一惊。印象当中，龙昊天似乎不像是个会登台打擂之人。看他的样子颇有几分游戏人间的味道，如若不然，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怎会三十多岁还未成亲？

　　听仆从之间的传言，那日的擂台颇为精彩，但事实上他们谁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除了总管水淇跟着主子去看了打擂，剩下的人全在宅子里忙活。而水淇又绝对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看到了什么也不会回来散播。主子们因为老爹水镜然的怒气都对此事缄口不提。连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二姑爷也被二夫人揪着耳朵好好叮嘱一番，再不敢多言语了。

　　爱极了小道消息的仆从们也只能捕风捉影的从宾客那里逮到些讯息，添入自己的想象，四处散播。

　　我从水痕那里听到的故事是说当年水叶湾偷跑出去闯荡江湖的时候遭了登徒子的调戏，蒙龙昊天出手相救。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被那潇洒的公子吸引，救美的英雄也爱上了美人。二人不顾年龄的差距私定终身。龙楼主到药王堡提亲，却因为年龄愿意惨遭拒绝，而小姐被堡主关在堡内，断了与外面的联系。堡主本是想借此次比武招亲为小姐找个年轻有为夫婿，却不想龙楼主功夫高，为了美人力克群雄，成了名正言顺的女婿，这下不愿意都不行。

　　当时我听得实在诧异。虽说仅仅当作是听了个故事，但这故事也确实有些没谱。在怎么仔细的回想也不觉得那小孩子心性的水叶湾像有心上人的样子。

　　不过，姻缘一事，谁也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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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之间，我已休息了近十日。“伤”也好了七七八八。这七日闲来无事，倒是把外伤札记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虽说还未有融会贯通，但也确实学了不少，不然也不会蒙蔽过这药王堡里医术精湛的大大小小。

　　伤重的时候，我是住在水涵炎的院里的厢房，前些日子好了些，本想搬回仆人房去，却被水叶湾拉到了她的院子，和她同室而寝。现下里比武招亲也比完了，水叶湾闲得整日里和我东拉西扯，俨然把我当成了闺中密友。我虽被闹得甚是心烦，却也不得不忍着，毕竟这小丫头也着实指点了我些雌黄之术。

　　“尽姐姐，尽姐姐~~”水叶湾拽着我的袖口不住的摇。

　　我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医书，转过头看她，“三小姐，再过几天便要考核了。若是我通不过可是要被赶出药王堡的。”

　　她眨着水灵的眼睛，一脸自得的说，“放心放心，有我指点你，还怕通不过？更何况就算你没通过也可以留在药王堡的。”

　　我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那其实不过是个阻你扰我的借口罢了。

　　“真的真的！”她看我似乎不相信的样子，瞪圆了眼睛，“我们现在可是朋友噢，我怎么会让你被赶出去呢？”

　　“呀，对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里露出一闪一闪的光彩，“我这就去跟水淇说，不要你再当仆人。你要真想学医术，我收你为徒便是了。若你嫌我年龄小，我可以帮你去跟二哥说，让他收你为徒。他也不行的话，我就去找爹。爹最疼我了。他肯定会答应的。”

　　我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乌黑的眼仁中流露出那样的神采，自信而又高傲，仿佛天之骄子一般。回想很多很多年前，我眼中的光芒也定不亚于她。那时的我也如同她现在这样，热情如火，爱憎分明。喜欢的便掏心掏肺，纠缠不休，讨厌的便弃如敝屣，不屑一顾。

　　“喂喂，”她噘着嘴晃晃我的胳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啊，”被她从思绪中唤醒，有些宠腻的看着她微恼地样子，脸上不由得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

　　“我开始喜欢你了。”我说。

　　“啊？”她愣了愣神，“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开始喜欢你了。”我重复了一遍，“以前觉得你实在是恣意妄为，又喋喋不休。不过现在觉得你只是未经世事罢了。”

　　水叶湾愣了足足有半刻钟，而后忽的拍案而起。

　　“好呀！”她气鼓鼓的说，“哼，我一开始是误伤了你，可是我已经道过谦了。而且这么多天咱们都有说有笑，我拿你当朋友，我还叫你姐姐，可你却到现在才开始喜欢我。你居然，你居然觉得我恣意妄为？还喋喋不休？你，你，……哼！”

　　我有些诧异的望着她，怎么生气了？我说喜欢她，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

　　愕然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跑出去，我愣了愣，重新拿起放下的医书，翻看了起来。嘴角悄悄浮起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