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娱乐如今圈》公子德川

41、chapter41

　　男孩很有礼貌地给陆舒和林荫泡了红茶，陆舒瞪着茶叶在辈子里上下沉浮。他很惶恐，既找不到原因，也无法克制。
　　林荫握住他的指尖，体贴地给他支持。
　　陆舒感激地笑了笑，拿起红茶喝了一口，才开口：“请问……”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我知道这很冒昧，请问，能让我们看一下你老师来留下的那份信么？”
　　男孩爽朗一笑，示意“等一下”。
　　很快，就跑去房内拿出了一个陈旧的小盒子。这个看起来粗线条的男孩子神情认真地擦了擦盒子上的灰，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纸和照片。
　　他的房间四处都支着画架，除了陆舒他们放杯子的桌子，没有多余的桌子放东西。他就把盒子放在自己腿上，然后一张一张叠好递给陆舒。
　　“我其实一直奇怪，为何这么久你都没有来找我要这些东西。”
　　陆舒的目光被照片吸引了，并没有留意男孩有些奇怪的话。
　　大部分照片可以看出来年代太久了，陈旧泛黄。陆舒下手很小心，好像指头一动，就会撕破了一样。
　　有张照片是他和另一人在玩旋转木马，他咬着糖葫芦，对方笑着看他。没有任何字句为照片做注解，可是陆舒看得眼酸。他能看得出来，那个已经消失在他的记忆，却深深印刻在他生命中的男人，对他的温柔。
　　另一张照片，还是他们俩，似乎在飞机上。他睡着了，身边的人拿着相机拍了两颗好大的脑袋。他的睡脸和对方的笑脸在照片上肆无忌惮地招摇，像不谙世事的孩子。
　　又一张……
　　陆舒一张一张翻着照片，不知不觉眼泪就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一滴一滴全部掉在照片上。他愣了一下，而后手忙脚乱去擦。
　　林荫眼眶也跟着红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舒看完了照片，和男孩一样小心翼翼把照片放入盒子，才拿起了信。这些信大部分其实是出自他的手笔，还有乔初的回信，一封一封排得整齐。
　　他的信大部分是歌词。
　　很多歌词他都没有记忆，也并不是公开出唱片的那种。只有一首歌词，是他很眼熟的，乔奕尘的成名曲——《信》。
　　而乔初的很多回信，也很平淡，大部分是用很日常的语言，说很多事。比如门口花店的小姑娘送了他一朵花，又或者是，今年又是新的一年，生日快乐。
　　但他的信很特别，每一封都在边边角角自己装饰了花边。有时候还会画上卡通人物，哭得笑得什么样的都有。
　　陆舒看着看着就笑了，笑了一会儿，又开始哭。
　　男孩和林荫一直沉默着等着，一直没有人说话。
　　他们从早上开始看信，一直看到下午太阳开始落山。谁都不忍心打断陆舒，更没人忍心，把他从好不容易可以触及到的真实过去拉出来。
　　终于，陆舒看完了信，将照片和信全部装进了盒子。
　　他慎重其事地看着男孩，请求他：“能不能把这些东西给我呢？”
　　男孩迟疑一会儿，蹙眉看他：“其实……这些东西，是你交给我的。我从老师的遗物里拿到的，只有那封生日贺信。”
　　陆舒诧异地看着男孩，没有任何记忆表明，这些东西经过他的手。
　　男孩困惑地看着陆舒：“当年我见你的时候，你并不是太好。当时，是在老师的葬礼，说实话，你很不好。那时候，我还问你，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乔初的葬礼，是五年前的事，地点是美国。
　　男孩回忆说：“那时候，你穿着一身黑衣，像是一个幽灵。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绝望的人。你撞到了我，然后把手上的盒子交给了我，说替你保管，如果你活着，会来我我要。如果十年，你还没有找我，就让我把这些埋在老师的墓中。”
　　那个时候林荫已经在美国了，但是他这一段事，他并不知道过程。
　　陆舒看起来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脸色苍白得像是雨打过的蝶翼。
　　这个天性浪漫的法国男孩几乎不忍心讲下去，但还是犹犹豫豫补上一句：“后来，你在葬礼和一个人吵了起来，两个人甚至大打出手。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但有人说，那是乔初的弟弟。”
　　陆舒猛然站了起来，转身便要走。林荫拉住了他，“坐下，别急。”
　　“他怎么做到的？绝口不提死去的哥哥，伪装和平了五年。林荫，整整五年啊，乔奕尘他怎么不去演戏？拿个奥斯卡没问题吧？”陆舒眼中全是愤怒。
　　他想到了无数次，他暧昧模糊的记忆，都让乔奕尘粉饰太平一语带过。
　　陆舒失神地坐在椅子上，突然呵呵笑了：“我就说怎么我疯就疯了，乔奕尘无怨无悔照顾我，看我一次次发疯还耐心对我。我真他妈感动啊，以为我哪那么好运气捡了个不离不弃的爱人！”
　　其实这话说得有失偏颇，他也是气糊涂了。乔奕尘和他就算不曾在一起，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伙伴，若说他不希望陆舒好，那也是假的。
　　林荫看在眼里，可从心里也明白，或许乔奕尘真心希望陆舒快乐，可一定不希望陆舒想起来什么。
　　陆舒从刚刚脑子里就跟跑马灯似的，这时候根本坐不住了，俩人匆匆就回去了。
　　林荫回去就订了机票，他知道陆舒急着要回去。然后他给陆舒弄了杯牛奶，给了片VC骗他说是安眠药。等把人弄睡着了，林荫才出去给林林打了个电话。
　　那边林林忙得一塌糊涂，还没等林荫说话，就说：“哥，你赶紧让陆哥回来吧，这里出了点事，电影停拍。韩编快疯了，刘导也快疯了，整个剧组现在他妈就是一动物园！”
　　林荫本来要说的话全憋回去了，他算明白了，这世界要陪着陆舒疯，谁都挡不住。
　　他俩第二天的飞机，陆舒焦躁得要命，在飞机上一直抱着那个盒子反反复复看。林荫估计那些照片和信都马上要被陆舒盯出个洞了，才把盒子收起来。
　　“别看了。你别太激动，很多事，过去的永远偷不会来。”林荫摸摸陆舒的头，把他翘起来的头发按下来，像过去一样。
　　他闭上眼睛，和陆舒说：“这么些年过去，你的坏习惯全都在，好习惯全没了。”
　　林荫说话间，颇为无奈。记得过去陆舒总逃课，每次林荫绞尽脑汁替他说谎掩饰过去后，都会用这种无奈的语气和他说话。
　　但是奇异的，陆舒觉得平静了些。
　　“我有什么坏习惯？”
　　“任性，戒备，骄傲，养不熟的狼崽子，激进，冲动。”
　　陆舒笑了笑，记忆这种东西会被主观修改。所以他几乎想不起来，他原来是个那么骄傲和自私的人。
　　林荫叹了口气，又说：“现在这么多年没见你，坏习惯还在，没过去明显了。结果矫正过了，现在又添了优柔寡断的坏毛病。”
　　但无论如何，陆舒都还是林荫认识的那个人。
　　俩人这么聊着聊着，陆舒就睡着了。林荫替他盖了被子，也睡了。
　　睡觉的时间过得无比快，俩人还瞌睡着就下了飞机。
　　一回到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陆舒本来轻快的心情骤然又跌下来了，整个人阴沉得想个雪人。
　　林荫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
　　本来陆舒是打定了主意，一下飞机就去找乔奕尘对质。可是下来了，反而怯了。他想了想，还是先给韩秦风打了个电话。
　　关机。
　　这种情况比较少见，韩秦风的电话就属于那种除非寿终正寝了否则绝对不可能关机的。陆舒这时候心情平静点了，才觉得有些过分。
　　这几天他几乎都专注于自己的事，完全忽略了一直为他担心的韩秦风。
　　“我先去趟片场。”
　　林荫一想，和陆舒说了：“昨天我给林林打了电话，好像剧组出了点事。要不我们回去？给林林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陆舒心里一沉，紧接着给林林打电话。关机。

　　哎呀写到现在突然发现这个题材太沉重了么……好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