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泪入烟波几万重（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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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上官潭本以为自己惹恼了她，晚膳的氛围不会愉快，但那顿饭吃得出乎意料地的欢快，让候府响起了久违的欢声笑语。
以往每逢佳节，唐倾婉总喜欢拉上府中几个老前辈，团坐一桌吃饭图个热闹，所以大家也习惯了和府中的主子同桌用膳。饭桌上，唐倾婉笑意盈盈，逐一询问大家的近况。戚老管家的孙子满周岁了，赵厨子夫君终于有孕了，平叔腿疾好了不少，罗婶的老父从乡下接来尚京住得还习惯，田花匠培育的新品种开花了……一件一件，她都了然于心。这般闲话家常，上官潭才觉自己对府中人关心得太少，那么多家事他却所知寥寥，这么多年都是她逐一替他打理……
看着她笑得微微泛起嫣红的脸庞，上官潭很难与方才发难的她联系在一起。为何可以笑得这么开心，明明刚刚才动了怒……疑惑地回想着她每一点习惯，脑中有什么渐渐清明，上官潭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懂她了——她并不是善变，而是太善于隐忍。
那，又是谁让她变得如此隐忍？
似乎，那个人是他。
印象里，她极少对自己发难，从来都是轻言细语，从来都是优雅温和，从来都是宽和纵容。但是，他呢？把她所有的温柔都只当成个性使然，甚至觉得是她出于愧疚而做的事，所以一直不以为然。那时的他，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和不甘啊，从心底排斥抵触这么一个凭着权势生硬介入他人生的人，却从不回头看看，这是命运给了多大的恩惠。
——她能给的我能给，她给不了的我也能给你。你是崇德侯府唯一血脉，你娶我入赘，保你家香火；你要建功立业、振兴候府，我是皇女，我会给你机会；你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既嫁你为妻便再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我不会亏待你，我要让慕容姿知道，即便你不嫁给她，也能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那时听来多荒谬任性的宣言，如今想来，却是那般令人怀念。垂眼，上官潭端起酒杯慢慢地饮着。
“……”唐倾婉侧目，一向滴酒不沾的人竟主动喝起酒来，见他突兀地沉浸在思绪里快将一杯饮尽，便伸手接过杯盏，“少喝些，你酒量浅。”
手中一空，上官潭怔怔回神，对上她担忧地眼眸，便没固执随了她去。
没想到他这么顺从，唐倾婉微愣，觉得今晚的他很不对劲，“你……”
“嗯？”上官潭轻声应着，许是酒精的缘故，他有些微醺。
他一向是冷静自持的，唐倾婉何曾见过他这般随意温和的模样，“是不是醉了？”
（二十一）
果然，上官潭喝醉了。
唐倾婉和戚管家一起合力将他扶回房中，好生安置在床上。戚管家借着备温水为由竟一去不返，唐倾婉站在门边等了又等，忽然有种意料之中的无奈感——这帮人啊，心思真是好懂。
于是，偌大的庭院，只剩他们两人。
回头看着床上频频蹙眉的上官潭，唐倾婉踱步到床边坐下，伸手抚平他的眉宇，就像以往常做的那般。上官潭一向浅眠，夜里总是睡不安稳。唐倾婉会备些安神的炖品让他睡得沉一些，可醒不过来，却会一直皱眉，仍不安生。
到底梦到了什么了呢，这么苦恼？会是，她么……
苦笑一阵，唐倾婉觉得自己就像是他苦恼的源泉。可，这并不是她的初衷啊，她是想他得到幸福的。不过现实却南辕北辙，她一步错步步错，才落到了这般无可挽回的境地。
心中微苦，指尖却愈发轻柔起来，带着一股深深的怜惜。
“呐，上官潭。”顿了顿，唐倾婉幽幽地看着他，眼神温软似水，“我退出，我离开，我愿意成全你和她。可为什么，似乎什么都没好转。我是真的想补偿，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一起一伏。
低叹一声，唐倾婉收回手，预备去寻戚管家为他擦面。舒适的凉意离开眉心，上官潭的眼皮颤了颤。唐倾婉起身时，手却被人一把抓住，低头，却见上官潭并没醒来。
良久，见仍是没有动静，唐倾婉伸手轻轻掰开扣在手腕上的手指。
许是感到了她的动作，上官潭缓缓睁开了眼，直直地盯着她，眼里是清醒时从未有过的朦胧和茫然。
“你稍等，我去取些温水来。”见他这副模样竟有几分可爱，唐倾婉宠溺地拍拍他的手背，“放手。”
一听“放手”二字，上官潭的手却握得更紧。
唐倾婉无奈了——这人喝醉了，竟是这般执拗任性么？
没在床上躺着，上官潭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他身形不稳，有些摇晃。见状，唐倾婉连忙欠身扶住他，“都醉成这般模样了，躺着会舒服些，起来作甚？”
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上官潭迷茫地偏头看她，“……”
两人这姿势挨得极尽，像是睫毛得颤抖都能擦到对方。唐倾婉愣了愣，问：“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扣住脖颈，压在自己的唇上！
这个吻，一贴即放。
唐倾婉怔忪地看着淡定回看自己的上官潭，完全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见对方似乎还在状态外，上官潭又凑过来，唐倾婉连忙用手隔开，慌乱道：“你看清楚，我不是慕容姿！”
“我知道。”上官潭沉声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泪入烟波几万重（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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