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尘缘·繁华落尽（龙剑）》狗娃子

29、第 29 章

　　“哎呀，吾差点忘记凤儿。”龙宿停步，扇子敲额。
　　三人寻找到滚到安全地的穆仙凤，龙宿翻扇射出一道掌气解开穆仙凤的绳索，移步问：“汝无恙否？”
　　穆仙凤低头回答：“仙凤险些成为主人累赘，这些小伤比起主人不足为道。”
　　“以后多加防范即可。”龙宿浅浅吟笑，挥扇转身，对剑子和佛剑道：“好友，宫灯帏冷清太久，等吾处理完儒门之事，三人一起聚聚吧。”
　　“自然，佛剑可没尝过你的一品厨艺。”
　　“耶？吾得厨艺只有特别的人可品尝。”
　　“特别的人当然是我和佛剑。”
　　风浪过后，三人再聚，剑子再提龙宿厨艺令龙宿掩去唇边暧昧不明的微笑，明眸清亮，看着那张除了令人心疼的苍白外，依然故作欲盖弥彰的正经侧脸。
　　“剑子大仙说是那就是吧。”
　　龙宿忽然抿唇一笑，无奈的摇头晃扇，剑子睫毛轻颤，将他的笑容敛在眼底，慢慢转过，听得懂也当做听不懂。
　　不论过去经历什么，佛剑明白他们三人又回到以往的关系和气氛，龙宿和剑子闲聊着，而他只要捧着茶杯感受这份情谊就足够，偶尔拉进战局，平定小小的口头之争，都是闲情趣味。
　　葬龙坡一役，魔龙祭天亡，对龙宿的威胁已解，剑子佛剑没有注意到穆仙凤脸色突然一变，身法诡异疾速，手中刀光闪过，招式最简单最有效的攻向龙宿。那一刹那，跟在最后的龙宿闲雅的摇扇，隐去金红的眸子透出的噬血光芒，诡谲的勾出浅笑，暗暗蓄势待发，只等猎物上门。
　　一扇或一掌直接拍飞，或是等“她”近身罡气震飞，龙宿有无数的方法对付“穆仙凤”。
　　另外两人察觉危险临近时，“穆仙凤”手中漆黑的刀已经逼近龙宿后背，竟然是邪之刀。
　　“小心！”
　　剑子一声提醒，拂尘甩过去，哪知“穆仙凤”毫无预兆的转个方向，竟冲他而来。剑子生怕伤到穆仙凤，拂尘甩偏，想避开已然来不及，只能硬生生承受。
　　霎时，佛牒剑气击飞“穆仙凤”，邪之刀同时穿破护体真气，破胸而过，以为冰凉的血溅到脸上原来烙烫心灵，浓烈的血腥似乎还带着当年的昙花气息，久久不散，尽染白衣。
　　华丽的珍珠扇遮挡住眼睛，紫色绢纱蒙胧的世界，看不清楚世间，包括那人的笑容。
　　“剑子，天是何种颜色？”龙宿轻声问。
　　剑子闭目回答：“天是蓝色。”
　　“哈哈哈……”龙宿不可抑制的狂笑，“剑子啊，汝和佛剑总是太慈悲，也是，正因为有这样的好友，吾眼中的天同样是蓝色。”
　　“龙宿，你……”佛剑眼睁睁看着止不住的鲜血喷涌，却无能为力，邪之刀威能无人可幸免，尤其是嗜血者。
　　珠扇偏转收回，掩住龙宿惋惜的表情，“只可惜缘尽于此，好友可要送吾一程，吾这一路才走得无怨无毁呀，汝认为如何？”
　　数百年的点点滴滴鲜明浮现，疼痛也一点一点的蔓延剑子胸口，使他不能言语。
　　“剑子、佛剑，吾先行一步。”扇掩胸口，龙宿微低头拜别，“请了。”
　　“唉……”佛剑长叹一声回礼，“龙宿一路好走。”
　　“主人——”
　　“龙首——”
　　远处飞来数十名儒生，一身劲装，腰肩佩剑，气质斯文尔雅，眉宇难掩武人的英气。
　　众儒生悲痛拜倒，“吾等来迟，护龙首不周，自愿领罚。”
　　“汝等受吾之命救出凤儿不必自责。”龙宿无所谓的挥扇，眼憋向化为穆仙凤但被佛剑一剑毙命的魔龙祭天，冷哼一声。
　　“主人，你不能离仙凤而去。”默言钦死，应无忧亡，如今连亦父亦师的主人也要离开，穆仙凤泣不成声。
　　“儒门天下从此不可踏入江湖，违者严惩不贷。”
　　龙宿留下遗言，毅然转身，一干儒生不约而同拜下：“恭送龙首。”
　　轻松的步伐留下深深的脚印，溅染滴落的鲜血，远方夕阳犹是血染，只见他一步步远去的背影。珠扇潇洒挥落，拂过脸颊，眼波流转，与那珠光相映成辉，越发潋滟透明，嘴角缓缓上扬，兴致忽来，闲步吟道：“华阳初上鸿门红，疏楼更迭，龙麟不减风采；紫金箫、白玉琴，宫灯夜明昙华正盛，共饮逍遥一世悠然。”举目望天，拍拍扇，抚过稍嫌凌乱的紫发，“紫龙终将落幕……”
　　一口血喷出，踉跄退步。
　　“龙宿——”剑子像恶梦惊醒，惊慌失措大叫冲去，一把抱起龙宿，反而一脸平静，“最后一程我和你同往。”
　　指缝滑下黏稠的血液，洒满来时路，一直延到豁然之境。
　　软榻上，龙宿掩住溢血的嘴角，毫不掩饰地盯着沏茶的剑子，眼瞳可见每一个流畅的动作，以及认真的表情。
　　水气飘起，扇下笑容破碎成空，无法挽留，化成点点尘埃，空留茶香四溢，随风飞散。
　　剑子呆呆看着滚落的紫龙珠，胸口越发闷痛，无法释放。
　　疏楼西风往常一样的凌晨，晶莹的露珠滑下火红的枫叶，朦胧的白雾淡淡的蒙了一层又一层，晨开的鲜花散发清雅的芬芳，清脆的鸟叫声，拂面的微风声，如此的热闹，又是如此的宁静。
　　穆仙凤摸了摸酒壶的温度，正好，微笑着拿起，转身走向门外，将酒壶放在石桌上，向旁边望去，唤道：“主人，酒已经温好……”蓦然看到白玉琴，露珠凝在琴弦上滴下，瞬间，穆仙凤听到水溅下的破裂声。
　　慢慢地蹲下声，穆仙凤捂住嘴巴，依然止不住呜咽的哭声，泪水涌出的大眼睛因为无法忍住心口的剧痛闭上，她不能嘶声力竭的哭喊，只能压抑的啜泣：“呜呜……主人，你在哪里？仙凤好想你，主人，你究竟在哪里？主人……主人……”
　　儒门天下敲响丧钟，穆仙凤终于崩溃，沙哑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