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姊妹淘（红楼梦同人）》糯米猫儿

50、第四十九章

　　“二姐姐呢？”宝钗又问黛玉。
　　这说的是迎春，金陵十二钗中她最同情的一个，本是公府千金，与世无争，生就善良软弱，温柔可亲，却运蹇时乖，落入虎狼窝中，命比纸薄。
　　“成日家看些老子庄子，不消极才怪，什么‘夫惟不争，故无尤。’‘不思虑，不豫谋。’都不知怎么同她说，”黛玉捏起帕子的一角，把花瓣包在里面，叹了一口气，摇头无奈道：“还是你说吧，我是不成了。”
　　“只望赦老爷别把她五千银子卖了就行。”宝钗低下头，下意识揉弄着手里的花瓣。迎春的存在感不强，从来都不引人注意，正是花信之年，贾家又处在最荣华昌盛的时候，论理应该是“一家女百家求”才对，但书中却没有说过有谁来求娶，看来母亲早亡，连哥嫂父亲都忽略了她。
　　倒是邢夫人说了句公道话：“你那好哥哥好嫂子！”
　　到了后来，贾家败落，家业逐渐萧条，贾赦为了几千两银子，就匆匆打发她出门了，连贾政的劝谏也不听。
　　“‘婚姻论财，夷虏之道。’这大老爷也太不着调了。”黛玉忍不住批评道。
　　她鄙视贾赦的为人，所以私底下并不以“舅舅”称呼之。
　　迎春出嫁才一年，就被孙绍祖折磨死了，更可叹的是，两家平日少有走动，迎春殁了，贾家竟无人得知此事，直到两年后，宝玉起意去探望，陪嫁到孙家的丫鬟绣桔向他哭诉，宝玉才知实情，而那个薄命的女子，早已是魂断香消。
　　除了宝玉，竟无人真正地在意她。
　　“还有我家琴儿，也让人担心……”
　　宝钗提起昨日之事，席间梅夫人总引着宝琴说话，看来是看中她了，只是在七十回，众钗一起放风筝时，她虽然放了个大红蝙蝠，谐音为“福”，却未因此得到命运额外的眷顾。
　　芦雪广（yǎn）联诗中那句谶语似的“埋琴稚子挑”，早已界定了她的命运。
　　正逢末世，先国破而后亡家，中年亡逝，遗下稚子艰难度日，想起她仍显稚嫩的脸庞，宝钗心里不由隐隐作痛。
　　这门亲事眼看就要订下了，却没有她可以置喙的余地。
　　这个年代，不仅女子对自己的亲事做不得主，必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儿女私情，更是洪水猛兽般，就连旁人提起自己的亲事时，女孩儿都必须表现出羞怯难为情的样子，不然就可能会被斥为轻佻。
　　这种情况下，宝钗怎么能对父母说出她的顾虑？
　　二人相对无言，唯有默默喟叹而已。
　　“薛姐姐！林姐姐！”湘云清脆的声音从小径的另一端传来。
　　“呶，来了。”宝钗展眉而笑。
　　湘云跑到二人跟前，皱着鼻子抱怨道：“你们俩怎么先跑出来玩了，也不等等我！”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来？也没个准信儿，还想不是你婶娘不让你出门罢？”黛玉瞅着她笑道。
　　“她敢！”湘云扬声道，看见黛玉手里的帕子，不由分说抢了过来：“拿来给我看看！”打开后，看见里面包着的花瓣，忙问捡这个做什么。
　　黛玉说了，她道：“这个好玩儿！”
　　“你啊，就是爱玩。”宝钗爱怜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好了，快进去吧，小心栖雪等不及了！”黛玉笑着挽起她的胳膊。
　　“才没有呢。”湘云小声嘟囔道。
　　宝钗早就备好了给栖雪的添箱，是一双绞丝金镯子和四十两银子，湘云准备了一对金镶玉葫芦形耳环，外加三十两银子，黛玉是小主子，准备了衣料、被褥、压箱钱，约二百两银子的嫁妆，她看栖雪是孤女，早叫她拜了来林府帮忙的贾母身边的孙嬷嬷为干娘，孙嬷嬷回过贾母，贾母也赏了五十两银子。
　　加上众人的添箱，栖雪的嫁妆十分丰富，普通小户人家的女儿也比不过。
　　众人围着栖雪，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花枝和临霜也受了牵连，被闹了好一阵子，最后，一人一个大红脸才罢。
　　栖雪不能在林府出嫁，黛玉就和孙嬷嬷商量了，到成亲那天把她安排在孙嬷嬷家里，嫁妆什么的都提前送到新房，那一日，新郎只过去接人就是了。
　　栖雪的出嫁是在四月份。
　　*
　　到五月，林家传出消息来，礼部侍郎林如海病重，皇帝明德素来优待老臣，听闻此事后，遂命御医亲到林府诊治。
　　诊治的结果，外人不得而知，恍惚听说是积劳成疾，只要静养，不然就再难好了。
　　林如海病中上奏，求乞骸骨，归田养老。
　　圣上允了。
　　***
　　此时，薛家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族中来信说，薛螭薛蝌并族中十六名子弟，已经过了二月的县试、四月的府试，只剩下秋天最后一场院试了。
　　参加考试的名单都附在了下方，共二十三人，每通过一场，族中都会有相关奖励，务使用功读书的人能不被外物所扰，可以专心于学业。
　　另外，族中已进学的秀才有九人，除一人有孝在身、一人年纪尚幼不欲下场外，余下七人，加上今年新过了童子试的秀才，明年秋闱乃至后年春闱，定能有所斩获。
　　薛岐五年前回金陵整顿族学，把那帮不成器的酒肉子弟都磨练了一通，后来又回去几次，挑出了十几个刺儿头，该惩治的惩治，该赶出去的毫不犹豫赶了出去。
　　知耻而后勇，族内学堂的风气为之一肃，只是教书育人，非短时间内可见功效，接下来的会试乡试，仍是一败涂地。
　　两年前那次秋闱，薛家家族中共有四人下场，过了两人，后又参加春闱，结果一人落榜，剩余那人挂在了榜单末尾，再经“朝考”，依旧处于下游水平，只得外任知县去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苦熬资历呢。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叫做“折戟沉沙”。
　　直到去年，考上秀才的人数首次突破了一个巴掌，今年的成绩就更好了，说是枯木逢春也不为过。
　　薛岐极为高兴，椅子上坐不住了，就站了起来，在书房里背着手走来走去，不住道：“好！好！”
　　一面命小厮道：“快把这消息告诉二老爷！”
　　那小厮飞跑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