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姊妹淘（红楼梦同人）》糯米猫儿

32、第三十一章

　　阴霾的天空，像是还要下雪，一点都不冷，也没有一丝风，因为新降了一层雪的缘故，周围一片清净洁白，只有路上几条马车碾压过的辙痕，颜色暗淡，朝外翻卷着，像土地创伤平复后的伤疤。
　　一辆马车从街头辚辚驶了出来。
　　“等等。”碧菱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
　　马夫“哎”了一声，拉住了马。
　　“到六必居去，姑娘说买些那里的卤牛肉回去。”碧菱道。
　　“好嘞！”车夫应着，扬起手来，顺手挽了一个鞭花，马车又缓缓走了起来。
　　车里，宝钗正靠在壁上养神。
　　在贾府听了一阵戏，台上披红挂彩，台下也差不离，满眼的富丽繁华，满耳的喜庆吉利话儿，让宝钗不知怎么就想到“盛筵易散”这句话，然后索然起来，戏也不想听，推说不适早早出来了。
　　适才走到这条街上，想起薛岐钟爱的六必居的卤牛肉，不若买些给他带回去，也不白走一趟。
　　每逢佳节倍思亲吧？听着马车走动的声音，宝钗忍不住，又想起身在异世的家人，不知他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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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六必居前，碧菱和绯儿下车，很快就拎回一包竹纸包着的卤牛肉来。
　　“好容易出来一回，你们没什么要买的吗？”宝钗笑问道。
　　“有啊，我想买些绿豆糕回去哩。”绯儿笑道。
　　马上就有人接口：“上回谁给你买的啊？怎么问你都不说！”
　　绯儿假装没听见。
　　“就是不买，逛一逛也好啊！”缃儿眼睛亮闪闪道。
　　绯缃绛三个女孩中，绛儿的性格最为活泼，闻言喜道：“姑娘，咱们就逛逛再回去吧！反正离散席还早着呢！”
　　“是啊！”缃儿连连点头道。
　　但凡是个女孩子，没有不爱逛街买东西的，几个丫头叽叽喳喳商量起来，要买这个买那个，什么脂粉头油，吃的用的，各类小玩意儿等。
　　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终于买齐全了。
　　宝钗笑道：“回家吧！”
　　却见几个丫鬟还都是意犹未尽的模样。
　　“除非……”宝钗笑道：“今儿的事情谁都不会说出去，不然，不说你们，我也要吃挂落的。”
　　“我要说就烂了舌头！”绛儿忙举手发誓道。
　　绯儿和缃儿也要跟着学。
　　“这倒不必，只是赶车的人……”宝钗犹豫道。
　　“这个包在我身上！”缃儿笑道：“王栋大叔家的闺女在二姑娘那里当差，我认识她，人也不错的，听说这位大叔爱喝酒，给他买上一壶不就行了！”
　　“那好吧。”宝钗笑道。
　　“多谢姑娘。”几个女孩都跳下马车去了。
　　宝钗低头看看自己，无不妥之处，跟着她们顺势下来了。
　　“姑娘……”缃儿瞪大了眼睛。
　　“你们下得，我就下不得？我比你们多了鼻子，还是少了耳朵，不能见人？小心些就是了。”宝钗淡淡道。
　　“姑娘，你怎么……”碧菱也急了，这可是不合礼数的！若太太知道姑娘在外面抛头露面，她还有好果子吃？
　　早知道这样，今天就应该让紫菁跟着姑娘出门，如今这样，都是这帮小蹄子撺掇的！
　　她忘了刚才自己也投了赞同票的。
　　宝钗在席间喝了几盏酒，坐着车里只觉闷得慌，本想着坚持坚持就回去了，看见她们下来，忍不住也想出来透透气。
　　“走吧！”宝钗向前走去，绯儿和缃儿忙跟了上去。
　　她们已经后悔了，但看宝钗已经下来了，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把姑娘再塞回去吧？
　　只好叹口气跟了上去。
　　“等等，那是什么？”宝钗忽然停住了脚步。
　　只见前面小巷中，一条小小的黑影一闪而过。
　　“好像……一只猫。”绯儿咽了口口水道。
　　“你们有谁带了肉干脯子的？”宝钗问道。
　　几人摇摇头。
　　“车里有，”绛儿道：“怕姑娘肚子饿，所以早上备了些，我去拿。”说罢咚咚跑了回去。
　　很快，她就跑回来，把手里的肉干递给宝钗。
　　宝钗小步轻轻跟着，转过小巷，看见那只小黑猫一跃跳上一堵断墙，迈着优雅的步子，向前走去。
　　她是个无法自拔的猫咪控，看见猫咪就迈不动脚步，从小爱猫，上了大学依旧如此，学校里，食堂外面曾有个工地，有一次她吃完饭要去上课，路过围墙时，听到里面有猫咪的叫声，就跑去食堂买了包子，找了个洞口喂它，那只猫咪也不吃，就是一声接一声地叫，揪得她心都疼了。
　　结果，就这么耽搁了一堂课。
　　“咪咪，咪咪……”宝钗试探性地叫道。
　　小黑猫站住了，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咪咪，咪咪。”
　　小黑猫喵呜叫了一声，又向前走去。
　　宝钗跟了上去。
　　“姑娘别去了，这是黑猫，不吉利的。”缃儿胆怯地拽着宝钗的袖子。
　　“附近都没人，怪害怕的。”绯儿也小声道。
　　“怕什么？光天白日的，有我呢！”宝钗不理她们，跟上了那小黑猫的脚步。
　　花枝不在，也没人敢狠劝，几人只得跟了上去。
　　再转过一条巷子，景色大变。
　　外面是一个样子，整齐宽阔的街道，宽敞明亮的房屋，富丽阔气的车马，就连来往人群的脚步，都是潇洒自信的，生活安稳，盛世可期。这里却是另一个样子，到处都是破旧的房屋，断壁颓垣，像是好几年都没有修整了，好几家的窗纸都破了，像旧棉絮一样被风吹来吹去，还有几处院子，分明住着人，大过年的，却连春联都没有贴。
　　新年新气象，这里却像个被遗忘了的角落。
　　一街之隔，便是两重天。
　　“停下了……”绛儿小声道。
　　前面一处院落，墙壁已经塌了，没人清理，只混乱地堆在那里，那只小黑猫走到那里停了下来，又跳上那堆看不清形状的土砖上，然后一晃不见，想是到院子里去了。
　　宝钗又走了几步，重新看到了它的身影。
　　在一只红肿的长满冻疮的小手前面，小手里握着一小块染了污渍的馒头。
　　小猫就走到了这个小孩子跟前。
　　“咪……”
　　小黑猫吃了几口，用小脑袋蹭着孩子的手。
　　正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满脸暴戾的半大孩子来，一巴掌拍落那块馒头，骂道：“赔钱货！讨不来银两，还糟践东西！”
　　那孩子本来就小，像是才学会走路，他骂骂咧咧地又是一巴掌，直把那孩子拍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他也不哭，只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眸，看着那大孩子。
　　“怎么，还不服气？”那半大孩子又扬起手来。
　　小黑猫早被吓跑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刚刚在贾府时，唱戏的厅内摆了数个炭盆，热得外面的大毛衣裳都穿不住，席上美味珍馐，各样佳肴更是应有尽有。
　　同样在京城之中，皇城根里，天子脚下，却有个小孩子为了一块不够成人一小口的馒头挨打。
　　宝钗不禁恻然。

作者有话说

　　包子是世上最可爱的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