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如何回忆我》权增增

26、第二十六章

　　程怀析又让我等他，大家都散去了，我还留在羞花。

　　我一直觉得恋爱中某些行为完全毫无意义，比如倾诉欲有事没事打电话，比如挤出时间也要吃饭，比如现在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非得让人大晚上等他。

　　我把这些想法说给皮特听，皮特听完面目表情僵硬两分钟后，说“幸好我不和你谈恋爱”。

　　皮特问我：“你不看爱情片吗？恋爱就是让人变得非常态啊，情不自禁想在一起想见面想接吻想sex……”

　　“打住，我怎么听你讲这些都觉得害臊……感觉比上生理课还难为情……”

　　“有句中国古话叫没看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啊，你难道没看过电影里都是怎么谈恋爱的？”

　　“那是中国俗语，而且皮特你是不是说反了……看电影是我的功课，我都当作业来完成的，再说，那种镜头我看不惯，一般都转移视线。”

　　“oh my god，词安，你简直是外星人。析很招女孩子喜欢的，我们那边的姑娘看到他都想得到他。”

　　“果然是不害臊的猿猴变的。”

　　“哈哈哈，你这个说法蛮有趣的！不过为什么要害臊，怎么想就怎么做啊。”

　　一个发展中国家小镇出来的姑娘必然无法和一个发达国家国际大都市出来的人无代沟。起码在开放程度这个问题上，我们之间隔着恒河。

　　“词安，你不爱析吗？”

　　“你对爱的定义是？”

　　“想见他，见到他很开心，他不在会想念，想和他做。”

　　“呃，前两个还好，后两个应该还没有。”

　　“很正常，中国姑娘喜欢被动，中国男人也不喜欢主动的姑娘。析就不喜欢。”

　　“他之前有女朋友吗？”

　　“你终于肯问我了，我和析猜过你什么时候会问我他的事情，真厉害，过了这么久你才来问我，我一直都好奇你是怎么忍住不问的？”

　　我：“……”

　　两个男的，都接受过高等教育和高级文化的洗礼，无聊到拿这么个破事做哥德巴赫是猜想，有钱人真是闲啊。

　　“这种问题要问本人，如果他不告诉你，记得来找我，我一定会掏心掏肺全告诉你。”很好，滥用成语的又多了一个人。

　　陈子欣问过我和程怀析在一起有没有压力，我知道她的意思是我会不会自卑。我真的不自卑，我天生就知道这世界不公平，没有什么是应该有的。我不怕被人瞧不起，因为我从来都不指望被瞧得上。

　　是不是消极？可是这就是我的方法，是我面对这个世界的方法。就像许诗宁拼命努力扩张她的世界是她面对这个世界的方法，我守得住身边这几个人最理想不过的状态了。

　　我理想的爱情和理想的那个人仍旧没有变，可以养活他自己，顺带养活家，不需要多出色，不需要长得好看。程怀析，从头到脚和我没有一点相似之处，除了虚无缥缈的个性有那么点相似，我可以肯定我守不住他。

　　所以，对于这场莫名其妙开始的恋爱，我的心态是随时做好分手准备。

　　“我妹妹回来了，所以今天没办法脱身。”程怀析看似很疲惫。

　　“我自己能回去。你好好休息。”

　　“你能不回去吗？”

　　“啊？”

　　“住在这。今晚别走了。”这句台词在影视剧里的含义无外乎就是……我突然有些不淡定了。

　　“我不习惯不刷牙不洗脸睡觉，你这没有那些用品……”

　　“析，你妹妹上次带过来的那些东西，她说不要了，我就给留下了。词安可以用。”皮特明明说他洗完澡就回房看书睡觉，此时竟穿着睡袍冒出来。

　　“太好了。拿给词安。”说完对我鼓励一笑，就回他自己房间了。

　　皮特兴冲冲地拿来一堆全外文的瓶瓶罐罐，脸上洋溢着看热闹地贱笑。

　　“皮特，你们这是有客房的吧？”

　　“没有，我们这每间卧室都是主卧，都配有客厅、书房、卫生间和餐厅，喔，还有影音室。”皮特义正言辞地回答。

　　“那他妹妹过住哪？”

　　“住析的房间啊。”

　　“那他睡客厅？”

　　“怎么可能？”

　　“和你睡？”

　　“怎么可能！”

　　“那去哪？”

　　“回家吧，或者去酒店？没问过，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问题啊。”

　　“密室总该有床吧。”

　　“不知道，密室密室，不神秘哪能叫密室。”皮特这种时候，智商120，回答总是机智而无漏洞。

　　“那我只能去他屋睡？或者去你屋睡？”

　　“我可不和别人的女朋友睡。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没睡过，都睡过好几次了吧……”皮特鄙夷地留下这句话，就回他自己房间了。

　　我还在各种纠结，脑中放映各种“今晚别走了”这句台词后的后续画面。程怀析穿着他一贯的米色棉麻睡衣出场了，头发吹得半干，在暖光的照射下整个人水灵极了，“我好了。你去吧。”

　　我脑子接收指令，就开始行动，拎着瓶瓶罐罐进卫生间。在门锁轻扣的那一刻，脑中灵光一现，一条妙计应运而生，我要放慢速度，拖延时间，等他睡了，我溜到客厅不就好了吗。

　　所以我磨磨蹭蹭，用手机上的英汉字典把所有瓶瓶罐罐上不确定的单词都查一遍，然后挨个试用，脸洗两遍，做面膜等25分钟，再洗掉，护肤水擦两遍，乳液抹到脖子，脚也抹点，精华液也抹两层，眼霜，唇膏，护手霜……时间终于赏脸过去78分钟。

　　我轻手轻脚出去。程怀析真的睡了，侧躺在一侧，单独盖床被子。另一侧，铺好的床上面有一套睡衣。原来是打算这样睡，早说不就好了。那么大的床，我只用五分之一就够了。

　　睡前，我想了想皮特的话，如果是爱的话，那程怀析现在的表现就证明他可能不爱我。那又为什么和我恋爱呢？对我又称得上照顾呢？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什么呢？

　　我突然从迷茫中翻出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这让我对我们这段恋爱有了更明确的目标：解除恋爱关系的那天总会到的，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