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恋爱论》元君_

5、第一例 开头人 （4）

　　“你应该认识他现在的女朋友”曾一凡透露了不知保留多久的秘密“高中时和你同校，你在校友里可以找到”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开始，但唐小可却无法拒绝这个诱惑，她搜索着这个不知情女孩的一切。和初遇时已经决然不同了，在女孩显摆爱情的相册里，是一对多么普通的情侣，没有意气勃发的少年，没有清纯可爱的少女，和大学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任何的不同。可唐小可却停不下来，她保存着这些照片，存进手机里，放到电子相册里，夹到日记里，照片里男生的眼角眉梢，都是她顶礼膜拜的爱情。
　　多么可笑的联系，回到了建立于第三人的世界，拥有过私密空间的唐小可不太满足。太久没有见面了，久到她的记忆中只剩下初遇时那模糊不清的脸颊，闭上眼拼命回想，也只在灰暗的宇宙里留有朦胧晦涩的身影。
　　“水果咖喱虾看起来很美味，是哪家店呀”那并不别致的食物，是苏杨和女友常去的食铺，赏识食物的留言从不显得唐突。
　　“他家超不错的，万达广场三号门出来右转第二家就是了，餐厅名称照片有哟。”配上笑脸的mark和善意的回复。
　　每周六的晚餐时间，唐小可有了固定的餐厅和固定的坐席，她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吃相似的餐点。相遇终于在第四个周末到来，唐小可离开时这对情侣正好得到他们的排位，时间再次停止了，倒退了，永恒了，唐小可的心脏从未这般跳动过，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四目交接的一刻苏杨有点迟疑，但很快就打消了思虑，他径直从唐小可身边走过，狭窄的过道造就了这次擦肩，却让停止倒退的时空刹那回旋，现实再度临空而降。
　　那天晚上，唐小可独自在江边坐了一夜，她没有人可以倾诉，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倾诉。当第一缕阳光从江面升起时，那满面的妆容变成惊悚一片的灰黑，多么像个小丑，如此的值得欢笑，眼泪却止不住。

　　应该停止了，真的不能再继续了，这是唐小可不知多少次对自己说的话，如果能把过去十年的时光全部忘掉就好了。但她并未真的放手，她的习惯全都围绕着这个男人展开着，搜索、破解、解密似乎是一种乐趣，专注起来就无所不能的能力成了最有力的帮凶。
　　常去的电影院和喜欢的餐厅很近，健身时间是周二和周五下班后，十年前喜欢的球队现在还喜欢着，喜欢的球员却快退役了，遛狗的街心公园里有不少流浪猫。唐小可不再和苏杨开展相遇问题，她无法再承受擦肩而过却并不相识。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远远的看着，不会面也无妨，她喜欢呆在苏杨呆过的地方。

　　然而生活并非一成不变的，唐小可的线索伴随着苏杨的恋情结束而告终，原因更是让唐小可无法承受的，苏杨要去别的城市工作。她就像自己失恋了一样痛苦和感同身受，在网路上安慰的言辞如此恳切和真诚，使人痛彻心扉。在分手中的女孩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私密，将那挖角的公司连名带姓痛骂三百回才真正解恨。
　　这便成为了唐小可的苏杨式爱情第五次开始的契机。

　　“你现在好吗？”
　　站在高耸入云间的大楼脚下，唐小可用力的呼吸着，为爱长途奔袭并未使她焦躁，但即将到来的会面令人紧张。
　　获得这份销售类的工作并不算太难，唐小可想要更自由的时间来配合苏杨。同一栋楼，同样的大堂，同一区电梯，在各自的宇宙里却又有交错的时光，这是最好的距离。唐小可喜欢走道楼梯，每天中午11点，苏杨会来这里吸烟，偶尔和同事一起，偶尔独自一人。唐小可坐在楼梯里，隔着一层楼的高度闻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那同少年时相似的温柔声音。

　　“吃糖吗”睁开眼睛，唐小可抬头看到这个男人，是常和苏杨一起在楼道抽烟的同事“看到你躲在这里偷懒，很困呀”自说自话的坐了下来，男人学着唐小可的样子倒在墙上闭眼睛。
　　“你好，我叫何维”没有矫情的伸出手，只是把刚才的糖果递过来，唐小可犹豫了一下接住了，“谢谢”还是简单的回应。
　　“喂，别在那搭讪，回去了”苏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唐小可那放下的心一瞬间又被提起来，她不敢回头，她害怕被认出来更害怕不被知道。
　　“我走了”男人站起身来，有些造作的使了个眼色“明天还请你吃糖”
　　第二天唐小可刻意晚了半个小时才去楼道，没有苏杨也没有那个男人，只是常坐的阶梯上放着一颗孤零零的糖果，唐小可有些机械的拨开糖纸将糖果放入口中，柠檬味，偏酸。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糖果每天会有，但听不到苏杨的声音却很不妙，唐小可的世界似乎残缺了，她工作之余不知如何是好，躺在床上也没有任何值得回味的当日历程，持续的失眠接踵而至。不知连续几日看着清晨窗外潮红的微光，唐小可再也无法忍受了，她的精神，情感，理智，都接近崩溃，残缺让她失去了自控的能力。
　　翌日的午间11点15分，唐小可出现在了楼道间，那个男人坐在唐小可常坐的阶梯上，居高临下笑着。 “来了”他说。
　　唐小可为难的笑了笑，准备转身离开，可苏杨的声音却在楼道间响起“你的楼梯怪女不会来的，白痴！”循着声音向楼上望去，脚步声越来越近，唐小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没有给她逃走的空隙，苏杨很快出现在楼梯转角，他盯着唐小可，表情难以辨认。但下一秒，并没有唐小可所期待的的重逢，甚至没有给她主动装作偶遇的机会，苏杨就像见了鬼一样的逃跑了，伴随着几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来了”

　　苏杨已经忘记唐小可了，忘在这深情又冷漠的时光里。
　　“不好意思，那家伙叫苏杨，是我的同事”男人有些尴尬的圆场“你别理他”
　　“嗯”唐小可点点头，此刻的她被堆积的情绪挤得快要爆炸，再也无法多做回应，拉开楼道门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真的需要一点空间。
　　尔后的几天里，唐小可没有去楼道，她购置了新的手机。旧的手机里有太多不该有的东西，苏杨去过的店，走过的路，交往过的女孩，苏杨的联系方式和他专属的铃声，在这个他们其实已并不相识的现实世界里，这些都不该存在。唐小可无法删除这一切，她准备了一个不错的盒子，准备把手机和其他的东西都收起来。

　　然而周末不该当班的唐小可收到了客户的电话，提前签约的客户是她无法拒绝的，可这看似多么普通的一天，她却收到了苏杨的短信。
　　“你好，我是上次见过的苏杨，有空聊聊吗”
　　“当然”唐小可回复的手指在颤抖。
　　“不好意思从你同事那里要了电话，上次我真的是乱说话，同何维绝对无关，对不起”
　　唐小可拿着手机定格了两秒，短信里陌生的名字是等了十年的短信到来的原因，就像当年的洛洛一样，在苏杨心里任何人都比唐小可值得记住。
　　“没关系，我怎么会怪你”唐小可每个字都发自内心。
　　“太谢谢了”短信很仓促地结束，唐小可还在思索着怎样继续却又收到陌生号码的来访。
　　“我是何维，明天晚上我们请你吃饭当谢罪，可以吗”
　　唐小可站在路边，不知如何是好，和苏杨从未有过的共餐机会，却在她想要埋藏一切的时候到来。最后一次了，这次以后，就停下来吧，她默默地对自己说，拿起手机回了“可以”，浑然不觉自己回复的是苏杨的手机号，敲定的时间和地点仍是从那陌生的号码发送而来，唐小可没有回复，她大步的向前走，她需要新的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