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暖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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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火光撕破夜晚的黑暗，就如同是疯狂的狮子般，飞快地吞噬着房屋。
整座在黑夜中惊醒的房屋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怎么回事？你们这群侍卫都是怎么当的？！”
鼻尖嗅到了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暖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只听见门外侍女的争吵声，时不时还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知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暖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赤着脚跑到窗侧往楼下眺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已经是一簇簇火光，而那一缕缕火光聚集的地方正是母亲秋叶夏美的房间。
——左胸口在一瞬间抽痛了一下。
隐隐地，暖有些不好的预感。
身后的门“啪——”得一声被人猛的推开，三两个侍女急匆匆地跑到了暖的跟前，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慌乱，“阿暖小姐……请、请赶快离开这里！”
暖本想开口询问对方原因，却已经在两个侍女的拉扯下被迫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的温度已经有些升高，走廊上乱作一团。
刚到走廊上就有另一名侍女接过暖的手，将她拉向楼梯的方向。此时还有侍女和侍卫手中拎着水桶在楼梯上一次次和暖擦肩而过，她便知道这次的火灾似乎有些棘手。
暖一边配合着脚步跟上对方，一边还要注意不要撞到了其他人。
“火势还没有被控制住？”
“没有。”匆忙之中，侍女一边加快着脚步一边回话，“在深夜这种时候不会有人还苏醒着，就连我们也全都回去休息了。然而偏偏是在这种警戒最放松的状态下，才不会导致发现着火的时候已经不可收拾了。”
听着侍女说的话，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场火却是来的很是时候，恰逢暖的姐姐秋叶凉出去执行任务，整个秋叶家只有母亲秋叶夏美和刚上忍校没多久的秋叶暖。
而纵火之人的目的也已经十分明了了——为了顺利地杀掉这个屋子里的人。
被侍女顺利带到了底楼，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
她瞥了一眼左边的走廊，那里早已被千万条火舌吞噬，右边的走廊虽然还没有猛烈的火势，却也已经被呛人的浓烟弥漫了。
而在那片浓烟中，几名侍女正围在一扇门前，暖知道那个位置是母亲秋叶夏美的位置。
暖急忙提步跑了过去。
“母亲大人怎么样了？！”
“不行，房间的门打不开，恐怕是从里面上了两道锁。”
——两道锁？
暖的心头顿时一颤，脑中好像有什么画面一晃而过，双腿不自觉地往庭院地方向跑了过去。
当她抬头看向空旷的夜空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轮满月，她知道这和那两道锁联系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她也知道母亲秋叶夏美是『钥匙』的存在，满月之夜对于母亲来说是需要两道锁才可以保证她的意识清晰。
——今天是满月之夜，她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竟然挑准了今天这个日子来纵火，这个人看来做了不少的准备，也做了不少的事。
暖猛得冲回浓烟呛人的屋子里，不顾侍女的阻拦冲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了纯白色的卷轴。
再不快点就有麻烦了。
“咳咳！”
屋子里的烟雾越浓，暖跌跌撞撞地走到楼梯处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下一声巨响，大概是有什么支撑楼层的木材掉了下来。
再次到达底楼的时候，侍女们似乎已经有些疲惫，浇下的水对于现在的火势来说根本毫无作用，只是着眨眼的功夫火舌就已经蔓延到了右边的那扇门前。
“哐——”又是一根支撑楼层的木梁倒了下来，吓得所有聚集在走廊中的侍女都作鸟兽状散开了。
“……咳，”暖被浓烟呛得不行，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夫人的房间门打不开，小姐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侍女焦急的推搡着暖，万一她出了什么差池他们该如何交代。
暖拒绝了他们的提议，什么也没说，而是径直走到门秋叶夏美的房间门口，将那些沾有火苗的小木棍踢到一侧，蹲下身把白色卷轴摊在了门前。
“小姐，快离开这里吧！”侍女伸出手臂想要护着她，让她赶快这里。只不过暖还是轻柔地推开了对方手臂。
“够了……无关的人都退下吧。”暖皱着眉看了看卷轴中复杂的印式，凭借她的能力范围根本不能弄明白这些符咒的含义。
但是她知道，只要她根据母亲之前所说过的去做就可以了。
“小姐……”
似乎是没想到这样冷静的话语会从暖这样的孩子口中说出，侍女愣在了那里。但是终究没有常人会将解救一个人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孩子身上，“但是……”
还没等侍女说完话，暖已经咬破了手指，生涩地结下了一个手印，然后将沾血的手掌覆在了卷轴之上。
“小姐你在做什么？！”侍女看见暖的动作不禁惊呼出声，她知道暖手中的东西叫忍术卷轴，但是对于刚上忍校的暖来说，那简直就是疯狂的举动。
然而这种冷静只是一种掩饰，暖此时的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微微的颤抖。
——她害怕，害怕房间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暖只觉得身体里的能量在一瞬间就被抽空，白色卷轴上的符咒散发着森然的光芒。如果是抽取查克拉的话，暖根本就没有办法激活这个符咒。
——它似乎抽取了她的血。
耳畔传来一声清脆的“咔——”，暖意识到是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推开了母亲房间的门。
然而她推开房门迈入房间就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刚才那个解锁的卷轴还真是抽走了她不少的能量。
有些狼狈地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暖支撑起自己身体。
抬起头，她看见了火光之中的人影。
门外的侍女刚想跟上，房门上空的横木却“轰”地一声坍塌落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似乎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变故，暖没命地朝母亲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母亲大人！”
“轰——”又是木材坍塌的声音，暖跌跌撞撞地前行着，险些就被燃烧着的木材砸中。
狼狈地再次摔倒，暖看见母亲秋叶夏美似乎正躺在前方的地板上向她伸出手。
——她不能在这个地方停下来。
终于，暖喘着粗气走到了母亲的跟前。
然而她却绝望地发现母亲身上已经不仅仅是烧伤的痕迹，腹部还被插上了一把匕首，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秋叶夏美却是微微上扬了沾有血迹的嘴角。
“母亲大人……”
一瞬间，暖觉得自己的大脑中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眼角有什么温润的液体滑落。
“这是谁做的？母亲大人……”
“暖……你终于来了。”那张疲惫的脸，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我来了！我来了母亲大人，我现在就带你出去！”暖抬手拭去了眼角渗出的泪水，想要去扶秋叶夏美的手臂，却被对方反过来，用宽大的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小受。
暖对上了一道温柔的视线。
只是牢牢抓住这么一个动作，她却清楚地读出了对方的意思。
“不……不……”
“暖，别露出那样的表情。”秋叶夏美温柔地替暖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就算你救我出去，我的性命也保不住的……”
“不会的！不会的！”她没有办法接受，接受失去母亲的事实。
“轰——”头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崩塌的声音。
暖猛得抬起头，只看见一根燃烧着的木梁摇摇欲坠，她下意识地将秋叶夏美的手臂夹在自己瘦小的肩膀上，在地上了个滚。
“暖！”
秋叶夏美似乎是对她的反应有些惊讶，然而再次引入她眼帘的暖的脸庞，却沾上了鲜红的血液。
一瞬间，感觉全都被疼痛占据，灼烧般的疼痛疼的暖一下子蜷缩在了地上。
暖伸出手捂着了自己的左眼。从小生活在家族庇护下的她，从来就没有感受过这么猛烈的疼痛。移开手时，一片的模糊黑暗让她有些恐惧。
“暖。”
隐约之中，有一只舒服的大手覆在了她的左眼上。一时间，那里的疼痛感似乎减退了一些。暖看见了只有火光之中秋叶夏美心疼的模样。
“母亲……大人……”
“暖，你听着，我让你在这种时刻来见我，是为了交给你最重要的东西。”秋叶夏美温柔的眼神中充斥着一丝认真。
“不，请……同我出去之后再说。”
“阿暖。”
见暖执着地再次支撑起了她的手臂，秋叶夏美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暖感觉到那只包裹着自己手的冰冷大手握地很紧很紧。
“时间已经不多了，不要任性，好吗？”
暖看到了，那双成熟的褐色双眸中的认真。
她放下了她的手臂。
“母亲大人……”
——她明白，母亲所说的时间不多的含义。
身体上的伤口有多严重秋叶暖也清楚。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可恶……如果母亲没有『钥匙』的话，就不会被人杀害了……
又是一个燃着火光的木柱倒下，周围已经是一片狼藉。
秋叶夏美双眉紧蹙。该快点交代完事情让她离开才好。
“暖……妈妈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秋叶夏美的双唇发白，似乎连吐出一个字都很艰难，“还记得妈妈说过的『钥匙』吗？”
暖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她想说的却是那个『钥匙』而已。为什么她会如此地执着于那个该死的『钥匙』？
为什么，为什么不毁掉它？
“暖，接下来妈妈要把『钥匙』交给你了。”
“……是……要让我交给姐姐吗？”秋叶暖知道『钥匙』不是普通的东西，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母亲会将『钥匙』交给已经从忍校毕业的姐姐。
“不，我是要交给你，暖。”
秋叶夏美有些心疼的拂过暖留着鲜血的左半边脸，左眼的地方已经有些血肉模糊。
“母亲大人……”
“我相信你，暖。我相信，那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她看着秋叶夏美在她的手背用鲜血上画上了一道复杂的符咒，顿时她感觉到有什么灼热的东西顺着手背一直进入了她的身体里。
“疼吗？”
大概是左眼的疼痛感已经让暖有些麻木，所以她摇了摇头。
然而她感觉到从手背进入的那股能量窜入了她左眼的位置，一瞬间疼痛反而减轻了。
然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秋叶夏美也像是松了口气似地完全瘫倒在了地上。
“母亲大人！”
“阿暖……不要让我失望哦。”
Part2.
暖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火光冲天的房屋中走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侍女和侍卫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衣服已经脏破不堪，左眼还留着鲜红的血液。
还没有离开房屋几步，就双脚一软昏倒在了房屋的门口。
情急之下，所有侍女都簇拥上去将她送往医院抢救。
翌日清晨，暖从急救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苏醒。
“四肢只是受了写皮外伤罢了……”面带口罩的医生神情有些凝重，“但很遗憾的是，她左眼视神经可能因为高温出了问题……她的左眼恐怕再也无法恢复视力了。”
“什么……阿暖小姐的眼睛……怎么可以，你这庸医！”
“别这样阿云。”暖拦住了身旁想要冲上去的侍卫阿云，“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不是医生的错。
暖有些失神地摸了摸绑着纱布的左眼。
被砸中的时候是那样疼痛，视神经会出问题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然而就算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暖还是不免有些恐惧。
失去了一只眼睛，就相当于失去了一半的光明。
——被遮住的那块黑暗让她觉得很不适应。
侍卫阿云的声音有些伤感。
“我们回去吧……”
Part3.
母亲逝世的消息，在得知自己失去了一半的光明，这对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从秋叶家失火事件过后，她的话开始变得越来越少。
不到一周的时间，暖就从忍校退学了。
事件过后，姐姐秋叶凉的态度也变得有些奇怪，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和秋叶凉和以往那样谈话了。因为她就像是根本不在意母亲的死亡似的，这让暖非常生气。
她们开始渐渐的疏远地方，暖知道自己已经和秋叶凉之间有了隔膜。
尽管这样，日子对于暖还是被虚度着。白天的时间，暖在后院里重新种上了花草，每天亲自去浇水，而剩下的时间就是去墓地，别无它事。
“母亲大人……”
暖抚摸着冰冷石碑上了名字，鼻子不禁有些酸涩。
傍晚的风掺杂了些许的凉意，暖觉得手臂有些发凉。
——“呐呐，看见了吗？那个孩子就是那个失火的秋叶家小姐……失去了母亲，左眼还瞎了。”
——“真是……太可怜了。”
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类似的谈话，暖不禁有些发冷。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愿意说话。
生怕她们不断地提起，不断地提起自己害怕提起的事情。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左眼失明这么严重。她害怕以前那些和她一起玩的孩子因为害怕她的模样，不会再接近她。
伸出手抚上绑着眼罩的左眼，暖蹲下身抱着自己地双膝，蜷缩在母亲的墓地之前。
良久，她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膝间。
——好难受，只想好好地哭一场。
云霞稍稍移开了一些，一道夕阳的暖光洒在了她的身上。
“喂……你挡到我的路了。”
一个有些酷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秋叶暖赶紧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在哭吗？”少年看见她眼角有泪水他稍稍一惊，却立刻掩饰起了那份惊讶，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就知道哭，有什么用？快起来，你不觉得这样很丢人吗？”
“……”暖越来越多的眼泪滑落。
“喂，你……”小小的少年见她这幅样子似乎是有些无措。
Part4.
为什么他没有说“你真可怜”，“你母亲死了吗”或者是“你别哭了”那些对她来说已经是司空听惯了的话语。
他没有像木叶大街上的那些人一样“同情”她。
反而是用不冷不热……甚至是有些恶劣的话语对她说了话。
然而这样大哭一场的暖……却觉得自己稍稍好受了一些，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跟前的这个少年。
“你，你哭完了？”
“……”暖很自觉地从原地站了起来，在墓碑与墓碑之间那段狭小的空间内给少年让开了一条道路。
外人总是给予她“同情”，然而这种遥不可及的“同情”却同时将她置于了孤独的境地。
反倒是这个少年不冷不热的话语，让她觉得如释重负。
“哼。”他不满地哼了一声，但目光却依旧都留在暖的身上。
察觉到对方是在盯着自己的左眼看，暖不禁后退了一小步。
然而他的目光却没有那种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同情”意味，这让暖忍不住开口，想要确认一些事情。
“很奇怪吧……我的左眼戴着这样的眼罩。”
“……”
少年稍稍沉默许久，然而那张不满的小脸却没怎么发生变化。这种冷冰冰的样子……真的是这个年纪的小孩会会有的神情吗？
“哼，”良久，他又习惯性地发出一声鼻音，“别告诉我你就是因为这种理由在这里哭。”
“哭泣……也不是没有理由吧。”暖有些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左眼……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话音落下，她以为他的态度会发生改变。
然而他却只是轻笑了一声，还带着些许的嘲讽之意。
“那又怎样？”
暖愣住了。
“失去了左眼，不是还有右眼吗？”面对她的震惊，少年却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样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
“真是个蠢货，哼。”
少年似乎对她的表现很不满的样子，毫不在乎地将双手插在裤兜中离开了那里。
暖看着他一个人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前行，心中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落了地。
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暖缓缓地转过身，再看了一次母亲的墓碑。
此时，那块石碑被夕阳的暖光照着，镀上了一层好看的金色光辉。
“母亲大人……他或许说得对呢。”
失去了左眼，就用右眼感受光亮。
就算只有一半的光明，还是能够照亮黑暗，她还是能够看见事物不是吗？
她也更不应该因为母亲的死亡而从此将自己囚禁在一片孤独的区域内。
母亲的生命结束，她的人生却还是要继续。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还有很多事情要替母亲去做。
暖缓缓地闭上了右眼，感受着耳畔晚风温柔的呼吸声。
没有了左眼，就用右眼去看这个世界。
就算只剩下一线光亮又如何？只要在那里凿开黑暗的屏障，就能让更多光亮照进来。
——就可以将全部的黑暗变成暖光。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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