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末》越人堆琴

3、第 3 章

　　一到公司徐函萧就收到了一封快件，信口标明是他本人签收，但里面却是给徐楮飞下发的法院传票。不过惊讶过后，他更多还是无奈；集团总部那边已经很久没有那人的消息了，难怪连传票这种东西都会寄到他这里。

　　邱天看着门虚掩着就直接走了进来，只见对面的人不动声色地把传票收到文件夹里。“第一批裁员名单我已经拟定好了，二十一个人。”邱天一边说，一边把报告册放到桌上，“一次性解雇太多员工恐怕会引起不好的影响。”

　　“就算不明说，外面的风声也走漏得差不多了。”徐函萧回答道，“倒是你，我听广告部的人说你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今天就先回家吧。这里的事我处理就好。”

　　邱天的反应有些出乎他意料，他什么也没回答就安静地走了出去，似乎真的是体力撑到极限了。在门关上之后，徐函萧再次拿出了那份传单，反复看了几遍才记住出庭的时间和地点。

　　到了中午他又给徐楮飞的手机打了几次电话，与之前一样还是毫无收获。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选择，他翻开通讯录，一个个开始联系徐氏企业的董事成员，向他们解释情况，并保证一定把会把资金漏洞补上。直到最后一个电话结束时，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了。

　　“徐总，电话。”门口的秘书小姐谨慎地敲敲门向他通知道，徐函萧连头也没抬就冲她摆摆手。

　　“等会再给我。”

　　“可是……”

　　“我说了我不想接！”徐函萧突然失控地吼了出来，或许是从来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秘书小姐吓得立刻噤声，退出了房间。然而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又被打开，这回是人事部的经理拿着电话站在他面前。

　　“我知道你很烦，但是这是唐氏那边打过来的。”她居高临下地看向一脸疲倦的徐函萧，语气坚定而认真。

　　“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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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唐氏的会谈被约到了当天晚上，而见面的地点则定在当地一家很出名的五星酒店。原本徐函萧还以为会是会议室或者茶餐厅之类的场所，但没想到按铃之后只有唐潜一个人给他开门，身上还穿着睡衣。

　　一时间他有些摸不清头脑，而唐潜也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我也是刚刚才搬到这个城市，所以暂时住在这里。”说着他递过一杯咖啡，徐函萧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间的装修很是精美，环境也很闲适安静，外面还有一个宽敞的露天阳台。

　　“这里夜景很不错，”唐潜缓缓坐到对面，看着他的侧脸沉吟道，“很美”

　　徐函萧笑笑转过头，刚好对上他的目光。唐潜今天戴上了眼镜，显得整个人世故了不少。徐函萧错开视线，从公文包里取出交易计划书递了过去。

　　“这只是一个初步计划，如果唐总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再修改。”

　　“叫我唐潜。”

　　“嗯？”徐函萧还以为自己听错，然而唐潜又重复了一遍，“叫我名字就好。”

　　徐函萧点点头，但始终也没提过他的名字。唐潜手指扶在额间，一页页翻过企划书，细软的短发在吊灯的投射下发出柔和的栗色光泽。只是通过短短的几次见面，徐函萧就已经知道对方是跟他完全两种不同世界的人；面前这个男人的缜密心思明显就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结果，而他的谨慎则是数年摸爬滚打留下的伤痕。

　　“根据这上面的条款，你想要购买弘亚的资金一个月内到账，”唐潜合上文件夹淡淡说道，“不觉得有些苛刻么？”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放宽了其他条件，”徐函萧翻到企划书的最后几页解释道，“弘亚会派专人事先进行新公司的业务培训，并且所有的账务和手续都会办妥，到时可以直接按照唐氏的体制运行。”

　　“那价格呢？”唐潜微微眯起眼睛，双手环抱胸前。

　　“根据目前的盈利情况，应该不少于八千万。”徐函萧正色道，“这也是我们的底线了，您也知道我们前期的准备工作会有很大市场回报。”

　　“比如？”

　　徐函萧刚想张口回应，但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具体的优势条件都已经列在计划书中了，而且我想您也了解现在的行业发展状况，应该清楚弘亚是个什么样的公司。”

　　唐潜听着他的话蹙起了眉头，徐函萧心里也立刻警觉起来。短暂的沉默过后唐潜再度开口，眼神望向窗外。“我现在最多能出价四千万，今年公司的收益都已经用于分部的建设了，我要确保年底能收回成本。”
　　面对这个折半的报价徐函萧有些哭笑不得，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唐潜又道，“不过我可以安排你做新公司的财务总监，年薪按照唐氏董事会的标准，不出几年就可以拿到全款。”说完他抿了一口咖啡，动作随性而自然。

　　“多谢唐总好意，不过我今后不打算涉足这个行业了。”徐函萧迎上他的目光回应道。

　　“为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只是发现我不太适合而已。”他低头笑笑，只不过是短短一瞬的失落，却被唐潜尽收眼底。“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希望您能够再考虑下我们公司。”说完他不慌不忙站起身，冲着唐潜深深鞠了一躬。

　　“我先告辞。”

　　唐潜对他的反应似乎有点惊讶，不过也只是淡淡勾起嘴角。

　　“不送。”

　　徐函萧轻轻握了一下那只伸出的右手，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湿润而冰冷。或许他早就应该注意到唐潜不是认真的--------尽管从始至终他的注意力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人身上，他还是感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被对方狠狠地算计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