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过，谁也都苍老》半夏莫离

6、六

　　对付别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论别人对你做什么，你都完全的漠视和无视那些行为！从这天过后苏禾对于凌天就是完全的漠视！无论他再做什么挑屑她的事情她都选择无视！

　　凌天却特别受不了苏禾对他的这种态度，以前虽然觉得她人冷了一点，但是至少在他骂她蠢的时候，还知道狠狠的瞪他几眼，她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睁得老大瞪着他的时候，他的心就扑通扑通的不受控制得跳个不停！在看到她写的那段话之前他压根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之前已经和她同班了两年，但是说话的次数少的可怜，对她的印象就是瑾瑜那丫头的小跟班！凌天喜欢和不同的漂亮女孩谈恋爱，但是却秉承了一个习惯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谈恋爱彼此之间总要保持一点神秘感，而且下了课之后都腻在一起，如果连上课都在一个教室，那种感觉太让人讨厌了，所以他谈了这么多女朋友却没有一个是本班的女生，初来的时候看到漂亮的瑾瑜也只是觉得眼前一亮，亮了之后就去外班寻找漂亮的野花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讨厌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女孩子谈恋爱，他的初恋是发生在小学五年级，女朋友是比他大一级的一个学姐，那时候的小孩子是已经完全懂得情情爱爱了，他也赶上了时髦，其实当时也并不觉得有多喜欢那个女生，只是觉得她完全是属于自己心中那个女孩的标准，漂亮，单纯，安静，淑女范！在身边的兄弟的怂恿下就自然而然的追了她一段时间，刚开始的时候在他的狂轰滥炸之下，那个女孩一直表现的特矜持，第一次牵手的时候女生羞涩极了，反而凌天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凌天一直属于那种做什么事都难得保持三分钟的热度，后来慢慢的就不当一回事，淡了下来，在她毕业之后也自然而然分开了，记得最后一次分开的时候，他把女孩约了出去，女孩红着脸告诉他她会好好在中学里等他，他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告诉他不用等他，转身就走，留下了满脸尴尬的女孩！所以即使已经同班了两年，在两天忙着在学校展示他的魅力的时候，苏禾只是一心在学校做好她的半隐形人！

　　注意她之后，凌天每天有时候却会隐隐的期待课后为苏禾辅导的时光！其实之前凌天也偷偷的注意过苏禾！那是之前过得两个元旦，全班同学都流行彼此之间送贺卡或者是其他小礼物，凌天每年接到的礼物数不胜数，每次收完之后都是交给他的那些小跟班，第一年的时候他的小跟班耗子数了好几遍之后，抬起头来跟他说了一句，“阿天，怎么我数来数去就是少了一份？你们班不是有25个女的，怎么只有24份啊”？凌天听完之后又一头扎进游戏里，鬼才有兴趣注意这些！过了一会儿耗子又跑过来骚扰他，身子在屏幕面前动来动去！
　　“阿天，你认识你们班苏禾吗？我过了一遍，发现你们班就这个人没给你送礼物，连最简单的贺卡都没有！看来你在你们班也不算很受欢迎嘛？至少还有女的完全不鸟你啊”！凌天刚好游戏到了紧要关头，被他这么一骚扰又不幸的挂了！苏禾的名字是第一次这样出现在他的脑海！那时候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这个女生实在太讨厌了”！第二年的元旦的时候，苏禾还是连张贺卡都没有表示，但是却知道她送了一张自己制作很精美的贺卡送给了顾翰，那时候顾翰已经和瑾瑜玩得很好了！偷偷观察之后，凌天觉得苏禾这人太静了，整天除了会和瑾瑜聊天，就是低着头躲在桌子底下看小说，哦，她还有一个高中部的青梅竹马，他曾经远远的看过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
　　初三分组之后拿到名单过后看到苏禾的名字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惊讶！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这家伙的英语真的很差劲，一点语言天赋都没有，还总是拖他们的后腿，导致了他们总是被别的组给甩在后面！初三下学期开学的时候，整组商量过后决定由他来为苏禾辅导英语！一开始的时候凌天也准备做一个好老师，可是苏禾的榆木脑袋，就算是他已经讲得很明白了，她还是一副完全不懂迷迷糊糊的样子，每次受不了之后，凌天就狠狠的把课本往书桌上摔得老响，然后头也不回的去找他的乐趣去了！有一回苏禾的慢半拍又惹得他火冒三丈，他生气的把已经讲解到一半的试卷揉成了一团扔在地上，背上自己的书包就走了！走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生气忘了拿书本回去，不得不又返回教室！他看到苏禾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黄昏的光线洒在她身上，她正在小心翼翼把皱了的试卷展平，然后咬着笔头没有焦距的看着试卷发呆，整个画面在光的调和下看起来和谐极了，但是在凌天看来却偏生一丝心痛的感觉，他不知道是不是每次他生气走了之后，苏禾都是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发呆！凌天一直以来都习惯了趾高气扬，很难想象自己在生气之后又返回去安慰一个如此不开窍的学生！所以他只是很漠然的进去走到自己的位子拿了书本就出来，但是自己却不受控制的一直瞥着苏禾，苏禾只是在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就又重新收回了视线继续发呆！凌天气不过把桌子弄得砰砰作响，也没有成功的把苏禾的视线吸引过来，最后的自尊不允许他走过去主动和他说话，所以他最后瞪了苏禾一眼就出去了，但是却在没有半点兴致去外边找他们一起商量去哪里找乐子！那天晚上凌天的梦里整个画面都是苏禾独自一个人在黄昏下发呆的样子，第二天醒来过后去浴室狠狠的冲了一个冷水澡才提起精神去上学！
　　凌天那段时间一直为自己受苏禾影响懊恼不已，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决定对苏禾采取放养式的教学，课后的补课自己就敷衍的教，完了就赶去和美女约会！这种情形一直维持到他不小心看到她夹杂在小说里的字条，他从没有想过她看起来文静极了私底下却对他有这么多的意见，“花心大萝卜”？“眼高于顶”？什么稀奇古怪形容他的词语都有！他强烈的自尊心实在不允许这个小丫头这样看轻他，所以凌天决定自己要好好的重新改变之前对她的态度！她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兔子，凌天打心里就是看不惯苏禾这种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就这样生活在自己划定的圈子里！有时候凌天只是想打破苏禾这种状态，他开始使出自己十足的耐力给他讲英语，知道苏禾喜欢看小说，经常在每天的补课之后不经意的把自己的外国原英文名著留在苏禾的抽屉，虽然苏禾还是这样迷迷糊糊，英语很艰难的提高，虽然凌天还是经常被苏禾气得跳脚，但是凌天就是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走了之！他就是要和她耗，她不是在纸上说他不负责任，没有教好她的本事，他还就不相信以他的能力还久教不好她苏禾了！
　　可是即使在凌天看来自己已经为了苏禾改变了很多，苏禾却完全不把他这些举动放在眼里，每天下午放在她抽屉里的小说第二天就会很安静的出现在自己的桌子上！有几次，被耗子他们几个看到他桌子上的外文小说，还狠狠的嘲笑了他一番！他记得那天早上，他比较晚到教室，又看到了耗子他们坐在他的位子上抄作业，他做作业的速度很快，做完了就放在抽屉，每天早上耗子他们就喜欢到他的抽屉找出来，坐在他的位子上抄写！他像往常那样把耗子赶到邻桌，把书包里的书本拿出来，正在一心一意抄作业的耗子，抬起头来冒出一句，“阿天，你桌子上怎么放着纯英文的《呼啸山庄》，你不是最讨厌看小说吗？你以前可是老是鄙视那些小说迷呢？最看不惯文人的矫情和悲春伤秋呢？”凌天看了看又在认真窝在桌子底下看小说的苏禾，觉得有点囧，“是吗？我可没有没有说过！看小说还是有很多好处的！至少可以增长见识！你小子整天就知道玩，又不会学习知道什么啊？”“阿天，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呢！你明明就、、、、”“你记错了，你到底还要不要抄作业了？不抄的话就滚回自己位子上去！我可是看到课代表已经在受作业本了呢！”耗子听到他这样说，只得低头奋笔疾书，也顾不上再和他讨论有关于小说的问题了！凌天看了看放在桌子上整整齐齐的小说，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耗子的调侃还是因为苏禾的不在意，还是因为苏禾把小说放回自己的桌子上！反正心里就是不舒服！
　　自从开始注意苏禾之后，以前凌天下完课放完学就喜欢去外面溜达溜达，现在虽然也喜欢去外面，但是自己就像在身上装了一个叫苏禾的雷达，每次见到苏禾有什么举动，他就在后头观察，比如现在苏禾就在英语课堂上看小说，她的英语已经这么差了，还有精力看小说，他实在是看不过，就伸出脚一下一下踢踢她的凳子，一下没反应，他就多踢几下，直到苏禾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才把小说放进了抽屉，凌天正得意的时候却发现班上的同学全都看着他，他不明白的看了看同桌，“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凌天才站了起来，“凌天翻译一下这句！”谢老师皱了皱眉头看着凌天，凌天压根就不知道老师讲到哪里了，有点迷茫的看着老师，瞄了瞄同桌指着的课本，才装模作样拿起课本，快速的找寻同桌所指段落的句子，心里刚庆幸找到的时候，却听到老师很不悦的声音，“上课开小差，还有四十几天就中考了，大家可不能再这时候松懈，不管成绩好不好，最重要的是还是看结果！你坐下吧！”凌天只得硬着头皮做了下来，想想自己一世英明啊，就这样毁在了苏禾的手中！下了课，难免又受了那帮小子的一顿嘲笑，凌天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有这么被他们瞧不起过！

　　凌天这段时间很是郁闷，因为他觉得自己明明就是想要搞好和苏禾有点僵硬的关系，可是自己有时候就是不受控制的欺负她，比如今天她明明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很适合她的气质，把她身上那种江南女子的内秀文静完全衬托出来了，他和班里的男生站在教室的走廊上聊天，男生们在一起聊得话题不是很男性的话题，比如说什么好玩的游戏，什么运动等等；要不就是谈论女生的话题，比如班里、学校的女生，谈论她们的种种！凌天并不是很喜欢对女孩子评头论脚，只是听着他们乱评！这时却听到身边的一个男生说起了苏禾，“我看班里苏禾也还不错，虽然有时候人木木的，看着太安静了，可是人长的还是不错的！今天的衣服也很漂亮”！凌天装着瞥了瞥苏禾，“哪里好看，整天就知道吃啊吃，那么胖，你们还说她好看？还有她的裙子一看就是便宜货，那么难看，还被你们夸上天了！”
　　“阿天，这就是你不懂欣赏！人看起来虽然清贫了点，可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
　　“切，丑小鸭还真能变天鹅啊？你们不知道吧，她这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脾气可倔着呢！这么胖也不知道减肥，还整天躲在桌子底下吃东西！”凌天说完觉得奇怪，因为这群小子太安静了，耗子的眼睛瞥了瞥，凌天转过头就看到站在他身后的脸红红的苏禾瞪着他，又是那种快要喷火的眼神，凌天的心又砰砰的加速的跳着，凌天觉得心虚，又觉得尴尬，无论是谁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被当事人抓着了都会觉得难堪！只是很漠然的双手插着口袋转身就进了教室！

　　走回教室的凌天就有点后悔刚才在大家面前这样说她！上次耗子私底下还问过自己是不是对帮苏禾补课有意见，不然怎么老是找苏禾的麻烦！当时的自己只是极力否定，可是他心里也觉得苏禾是不错的，今天穿的裙子也是很漂亮的，可是就是不喜欢听着别人在自己面前这样说她，别人越是赞美她，他心里越是不舒服，就越是在大家面前贬低她！凌天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卑鄙了，也怀疑过自己心里是不是有问题！这次事件过后苏禾对他的意见更大了！有几次，凌天发现苏禾放学之后偷偷的溜走，明显就是不想让他给她补习，凌天看着偷跑的苏禾觉得好笑，过后却快步的校门口堵住了逃跑的苏禾，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逮回教室！一开始苏禾并不是很愿意，可是看着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她的脸整个都红透了，甩开他的手，就快步的跑回教室，凌天看着兔子一样的苏禾顿时就心情大好的哼着小调回了教室！有了第一次偷跑之后，苏禾时不时就会运用各种方法想要不参加他的补课，偷跑的经验也越加经验！有的时候，苏禾下了课就往外跑，凌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有一次，苏禾又成功的脱离了他的视线，他不甘心的围着整个校区转了转，却在学校很荒凉的荷花池前看到了苏禾和她的青梅竹马苏子君，凌天躲在了大樟树后面看着他们！苏禾在苏子君和在他们跟前完全是两个人，她会吱吱喳喳的跟他说话，像只小麻雀一样，她会抱着他的手臂对他撒娇，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她还会对着他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灿烂，这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笑容！他看着苏子君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他之前谈了那么多的女朋友却从来没有和哪个女朋友有这么亲密的动作，那副情景让人看着就觉得温暖，可是却让现在的凌天看着却觉得心酸！

　　凌天看过最多的苏禾就是在大家面前安静的，羞涩的，沉默的苏禾，可是现在眼前的苏禾却是聒噪的，活泼的，灿烂的苏禾，他为自己的这个认知感到悲哀！

　　初中生涯的最后一次篮球赛，凌天作为班里篮球队的主力，对这场比赛也是很是看重，他希望苏禾能来看自己的篮球赛，所以借用自己班干部的权力，要求班里的女生和没有参加篮球赛的人都去现场给他们做啦啦队，为他们加油！凌天打心里希望苏禾能够来，所以那天他很是兴奋的在篮球场做赛前的运动，可是直到比赛开始苏禾也没没有出现在观众席中，整场比赛凌天都不在状态，结果可想而知，以两分之差败给了四班！顾翰很是骄傲，拉着场外的瑾瑜跑开了，凌天看着他们满脸笑容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这副沮丧的样子心里对苏禾终于有点小小的恼怒！

　　所以在第二天的体育课，凌天正在打篮球，却远远的看到了跑下楼梯的苏禾，走的很急，想起昨天受得气，本来只是想用篮球挡去苏禾的路，却被身边的耗子从后面用力一撞，凌天手中的篮球不受控制的飞向了不远处的苏禾，凌天看到篮球狠狠的砸在了苏禾的脸上，然后咕咕的滚在了旁边的杨树下！苏禾身边的同学看着苏禾倒下去之后全都围了上去，凌天突然有点害怕走上前去，体育老师也被这边吸引了过去，叫了苏禾很久却没有反应，凌天才开始有点着急，从外围挤了进去，看着趴在地上的苏禾，叫了好几声，苏禾才抬起头来，有血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整张脸看着有点恐怖，凌天觉得心痛又懊恼，想要背着苏禾去医务室，苏禾却是不说话，捡起脚边滚过来的篮球用力砸在了自己的脸上，还狠狠的踢了几脚，凌天抱着头惨叫着，却看到苏子君走过去，想要抱起苏禾，却并没有抱起来，而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包着苏禾才抱起苏禾去了医务室！凌天摸着发痛的眼睛看着慢慢走远的苏禾发呆！其实刚才他一瞥苏禾，是看到了她白裙子上的血，他就明白了！

　　身后的耗子建议自己去医务室看看，本想拒绝，想想苏禾也在医务室，就在耗子的陪同下去了医务室！拿了一些药之后，他却一间一间的去找苏禾的病房，却并没有找到，灰头土脸的往大门口走，正垂头丧气着，身边的耗子却推了推他，他才抬起头来，看到了苏子君抱着的苏禾，苏禾趴在他的肩膀上却对从身边擦身而过的凌天视若无睹！凌天真的宁愿她像以前那样瞪着他，也不希望她直接把自己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