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过，谁也都苍老》半夏莫离

4、四

　　第三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吃过早饭兼中饭，苏禾决定回以前读书的学校看看！她以前读书的学校初中和高中是一起的！到了之后才发现学校的大门连地方都已经换了，现在的大门正对着修葺一新的田径场，银色的铁栅拦门，旁边的墙墩上烫金的黑色大字，大门两侧是一排的香樟树，比之读书那会儿是更加郁郁葱葱了！浓浓的树叶把阳光遮住，站在底下很是凉爽！

　　和以前读书那会儿一样，上课时间大门不开，只开靠近传达室的一个小门，传达室里坐着几个守门的年轻保安，以前读书的时候没有门禁，也没有门卫，偶尔查查出入学校的人员也是那几个主任黑着脸站在那儿充当门神。一进门就看到两旁的办公大楼和实验楼，楼前是一大片的围起来的草地，草地中间还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几个激励人上进的格言！她记得办公大楼后面有一个篮球场，每次下了课后那里就全是打球的男生们和加油呐喊的女生们！路旁的两侧的一长排的公共栏，栏里是学校的介绍和光荣榜，光荣榜里贴着各色优秀人员的照片和具体介绍！沿着正道走，就看到了一片小树林和两条支路，左边的路通向的是学生宿舍、食堂、商店等住宅区，而右边的路旁是一排排的教学楼，教学楼后的还有礼堂、图书馆，文体馆等！学校里的路两旁全是法国梧桐，树林前有一小块的空地，成倒三角的形状，树林前沿的正中间是一座陶行知的像，像的前面还有一本铺开来的大书，沿着小路走进茂盛的树林里，树林里有很多交错的石子小路，以前下了晚自习累了就喜欢脱了鞋，打着赤脚，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微微突兀的石头，把脚板硌得生痛，心底里却满是欣喜！每棵树上都挂了一张介绍的小牌牌，大的树还被围成了一个个形状不一的圈，树荫下还有水泥做的石椅石凳，旁边还有好几座凉亭，苏禾走的有点累了，就进了亭子里！

　　刚好下课，不一会就看到人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寂静的校园马上喧闹起来，偶尔还可以看到三两个男生走进林子里，躲在树底下偷偷的吸烟；女生们三三两两穿过林子里去林子的另一边的商店里买零食，还看到一对对的情侣，大胆一点的躲在树底下接吻，胆小的只是拉着小手腼腆的说话；苏禾靠着亭子里的栏杆上，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学生只是觉得羡慕，她们还这样年轻，她们的未来还只是一个未知数！她们还有大把的精力去爱，大把的时间去学习成长！不像自己，经过时间的打磨，已经失了菱角，心中也早已经成了沧海桑田！

　　十分钟后，上课铃响了，所有的学生又陆陆续续像潮水一般涌回教室。一下子，校园又重回到寂静的状态！空气里还留着铃声的余音，教学楼里隐隐的还传来学生们唱歌的声音！

　　休息了会，苏禾又重新站了起来，向前穿过树林，就看到了学校里的内操场，操场铺着红白相间的瓷板，不细看就像是一朵一朵盛开的红白相间的花！以前这里是一个大的池塘，池塘里种满了荷花，夏天的时候，阵阵荷花清香飘满校园！笔直的穿过操场就是新建的主教楼，楼前新砌了一排的花坛，种满了各色的花草，现在刚好是初春，山茶花、杜鹃，玫瑰争艳开得煞是好看。苏禾没有进去看，这是在她毕业之后新建的，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这栋主教楼是高中部！以前她读高中的教室早已是不存在了！她转了个弯向右边的初中教学区走去！初中部用的还是老教学楼，但是却被被粉刷一新，但看外表竟看不出年代已久斑驳的痕迹！她以前是在初中部第二教学楼，上楼左拐第一间教室就是当年苏禾读书的教室，里面的课桌全部换成了先进的升降单个课桌，不像以前读书时是连着的普通课桌，课桌上有一条深深刻着的三八线，课桌上全是上课无聊画的涂鸦！教室的窗户也由以前的老式窗户换成了铝合金窗户，上面挂着好看的百叶窗帘。楼前还是有一排高大的松柏，记得以前夏天翠绿翠绿的叶子垂下来刚好落在阳台上，温暖而寂静的阳光，透过绿色的叶子，像水一样倾泻而下！有时候上课走神的时候，就喜欢看着那些叶子发呆、神游！苏禾闭上眼却好似看见了十三四岁的他们坐在教室里听着老是讲解那些枯燥的题目，坐在第一排穿着白色上衣，扎着简单的马尾，戴着圆圆的眼镜仰着头，皱着眉头听课的就是当年的苏禾！

　　进入初中前的那个暑假，苏禾大部分时间是在苏子君家里度过的。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吃了早饭就去苏子君家里和他一起看电视，那会儿荧幕上流行的是金庸的武侠剧，苏禾最喜欢的是神雕侠侣，特别迷恋神仙似的小龙女，后来看到林燕妮写的一篇“一见杨过误终身”，一见杨过误终身的牺牲品中，有死了的公孙绿萼，终身未嫁的陆无双，程英和郭襄，还有退而求其次的郭芙，耶律燕和完颜萍，唏嘘不已。下午的时候就待在书房里拿着苏子君的初一课本看看，跟着苏子君学说几句英语，日子过得优哉游哉。偶尔兴致来了的时候，父亲还会带他们两去海边，蓝天、白云、沙滩、贝壳，他们在海边用沙子堆房子，看着海水慢慢地一点一点涨上来把它们冲散，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还会把苏子君埋进沙子里，只留着一个头，苏禾围着他打圈。有时候，遇到涨潮的时候还可以捡贝壳，圆的、两头是尖的、扁圆的、有刺的，形态万千，苏禾那个暑假用捡来的贝壳做成了一个风铃，挂在卧室的床头，每次有风吹进来的时候，就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开学的那一天，父亲送着她和苏子君来到了新学校，在学校的公告栏里找到自己的班级，初一六班，父亲去给她排队交钱，苏子君带着她参观新学校，心里充满了期待，这里的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同学，新的老师，新的环境，生活也翻开了崭新的一页！苏子君那时候已经以高分轻松踏入他们学校的高一，作为一名崭新的高中生！那时候他们学校已经开始实行住校制度，离校远的学生，学校统一规定要住校，在要不要住校这个问题上，苏禾也纠结了很久，父亲是赞同她住校的，这样方便，不用每天上学都要骑着自行车穿过大半个城区，她自己却不想住校，苏子君也没有住校，他们两个可以每天一起上学，而且她不想离开父亲，只有每个周末才可以回家和父亲团聚，她总觉得留父亲一个人在家，整个家安静的只听得到父亲一个人的呼吸声就太孤独了，她害怕这种孤独！转了一圈，把学校大概逛了一遍，听着苏子君慢慢给她介绍学校的种种，整个学校她最喜欢的就是已经半废弃的图书馆，图书馆前面还有一个水塘，枯萎的荷叶慢慢的铺满了整个水面，有一座石桥横穿这个水塘，她和苏子君走累了就在桥上的石阶上坐了一会，这个地方是整个学校的最里面，人烟很稀少，前方有很高很茂密的香樟林，把外面所有的开学该有的喧闹都阻隔了在另外一个世界！站起来准备走了的时候，苏子君从后面拉住了她，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盒子，她从小就喜欢这种漂亮的小饰品，一看到盒子她已经伸手把她抢过来，打开来看到了一个很有韵味很古朴的银饰手镯，她细细地摸着上面刻着的缠绕着的花纹，很是欣喜，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苏子君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后来的苏禾已经把很多很多记忆开始选择慢慢遗忘，但是那天空气里淡淡的香樟味道合着莲子的清香那是幸福的味道却一直记着，这个镯子一直戴在她的手上，陪着她走过青涩的青春年代，也陪着她走过在外几年孤独的时光，有时候想苏子君的时候就躲在被窝里亲吻着手镯上花纹，凉凉的感觉却让她心满意足！

　　正式上课是在九月三号那天，她很早就起来了，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把书包整理好，背着满满那的新书站在苏子君家门口等她一起去学校，矮矮的她完全被重量不是一般重的书包给压的更矮，苏子君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两只手反到后面费力的托着书包，笑了笑很轻松就把她的书包接过放到自己的肩上，苏禾跟在他后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坐上苏子君的自行车，从后面看到他背着两个书包还很轻松的载着她，她就觉得惭愧！这个暑假他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已经差不多有一米七五了，站在他面前她像一个低年级的小学生!路过转角的那家早餐店，苏子君给她和自己各买了一份早餐，给她买的是一盒纯牛奶，两个豆沙包，一个南瓜饼，他知道她一切的喜好和讨厌的东西，她喜欢吃甜食，是一个标准的牛奶控，最讨厌吃肉，无论是什么肉，其中最讨厌的是肉包子！她接过早餐就一直拽在手上，其实她没有和他讲她书包里爸爸昨天晚上就已经给她放了一盒她最喜欢的早餐奶，她在心里自私的享受着他给的一切！

　　她走进教室的时候班上只来了一部分新同学，她挑了一个最里靠窗的位子就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武侠小说，把书放在腿上低着头津津有味的看着，这次看的是射雕英雄传，昨天晚上刚好看到黄蓉在荒岛上智斗欧阳克，整本书中最喜欢的黄老邪，那个年纪的她还不喜欢那么愚笨的郭靖，相比之下却更喜欢风流倜傥又英俊的欧阳克，长大后在重温这本书的时候却深深的爱上了那个木讷的郭靖，只是爱的有点迟而已！刚好看到欧阳克的呗黄蓉用计被压在大石头下，很是可惜，一直深深的唉声叹气，看得太投入连身边站了一个人也不知道，直到感觉到有点怪异才抬头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位长得很是漂亮的女生，传统意义上的美人，白皙的皮肤，大又黑的眼睛，标准的瓜子脸，五官精致，简直就是金庸笔下的灵动的黄蓉，她羞涩的对着这个美女笑了笑，她坐在她身边的空位子上，看了看她手中的射雕英雄传，眼睛马上就亮了，对着苏禾也笑了笑，两个人在开始聊天，从谈话中苏禾知道了这个美女姓袁名瑾瑜，芳龄13，但是比她大了刚好一岁，家住在城东，因为从小被望女成凤的父母逼迫所以几乎没有机会接触父母眼中所有对学习不利的东西，更遑论苏禾手中的通俗武侠小说，她看的都是中外名著，但是她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金庸迷，她告诉苏禾她最喜欢金庸笔下的杨不悔，因为她没有被优柔寡断的张无忌所迷惑，喜欢的却是比自己大一番的殷梨亭，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那种冲劲让她深深的折服！苏禾没想到这个貌似黄蓉的女生喜欢的只是倚天中连女配都算不上的杨不悔，因为大部分的人喜欢的是美貌、精明，敢爱敢恨的赵敏，苏禾对这部书不感冒，硬要说喜欢谁那就喜欢那个神秘又武功高强的黄衫女子吧！两个人唧唧咋咋说了很多，苏禾从意义上深交的第一个朋友就是眼前的袁瑾瑜！后来看了一段话，“有些人遇见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即使后来再遇见了那么多的人，但是再也找不回和最初那个人在一起的感觉”，苏禾一直觉得很庆幸在那个年龄遇上了瑾瑜！

　　班主任进教室的时候，班上大部分人已经到齐了，她并不是很熟悉眼前的老师，只是很简单的知道他姓谢，教的是英语！大概三十几岁的样子，头顶的头发有点稀稀疏疏，苏禾觉得这是秃顶的前兆，却没有身体到了这个年纪大部分男人发福的迹象，身材还是比较瘦长的，戴着一副金丝框眼睛，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他站在讲台上开始了漫长的说教，直到苏禾躲在课桌下小睡了一下，看完了好几章小说，他才结束他这个所谓的新生班会！接着就是老规矩的自我介绍，苏禾最讨厌这种所谓的自我介绍，她就恨不得躲在看不到的角落里当一个隐形人，也不愿意站在讲台上被全班的同学所注视！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同学上台去了，有的学生介绍很是幽默，惹得全班哈哈大笑，有的学生的介绍中规中矩，有的学生介绍很好的表达了自己的才华，反正在苏禾的眼中就是无奇不有，轮到她的时候，她站在台上才刚报了自己的名字，就被一声巨响给打断了！这声巨响来自于教室的前门，苏禾惊愕的看着前门站着的两个男生，他们两个完全没有做错事不好意思的表情，反而是洋洋得意的看着全班，然后在全班的注视下走到了最后角落里的两个位子优雅的坐下！想到优雅这个词，苏禾自己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这么没有礼貌的两个家伙还优雅？？因为介绍被打乱，苏禾随便说了几句就下台了！

　　排座位的时候，班主任只是叫全班学生站在走廊。男女按着身高由高到低分别拍成两列，苏禾在班上属于矮个子行列，而瑾瑜在班上还是属于中上的，很不幸的苏禾被老是安排在在了教室的正中间的第一排，她的同桌是一个和她身高差不多，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的男同学！等全班分好作为之后，苏禾转过头去寻找瑾瑜，看到瑾瑜的同桌是没有礼貌两个男生中的一个，而另一个却是坐在瑾瑜的后面，苏禾在心里默默的想他们两个倒是很会想啊，挑了全班最漂亮的瑾瑜做同桌和前后桌，左右前后夹击，一看就是目的不纯啊！

　　从小学到初中最大的区别就是课程一下子从三门变成了七门，对于他们来说确实一下子难以接受，每天上学都得背着重重的书包上学，幸亏是有苏子君在，不然以苏禾现在的个子确实有压力！因为一直和苏子君一起上下学，全班所有的同学都知道苏禾有一个很帅学习很好的哥哥在学校里的高中部，每天都会来接她放学，所以很自然苏禾就成为了苏子君当时的鸿雁，帮他传递着各式的情书和礼物！而瑾瑜一进学校就稳坐了他们初一年级最美的两朵花中的一朵，另外一朵是隔壁班传说中蒋欣，瑾瑜的美和蒋欣的完全不同，瑾瑜的美胜在气质，完全就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但是又比画里的人有灵气；而蒋欣的美却是娇媚中带着清纯，她们那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数还没有张开，都是小毛孩一个，但是蒋欣却不是，她远远的把那些女孩抛在后面，她这时候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笔直修长的双腿，发育良好的身材，加上完美的五官和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在学校里的回头率直线上升！虽然苏禾没有和瑾瑜坐在一起，但是她们两个下了课却很喜欢腻在一起，一起上厕所，一起去学校里的小卖部买零食，一起去图书管理看书，还有呆在一起聊天！同学们都很奇怪瑾瑜这样的大美女怎么会和她这个有点小肥胖个子又矮的丑小鸭在一起，瑾瑜每次遇到这样八卦的人都一笑了之，下了课两个人该干嘛还是干嘛！知道她们两个玩得好，她又成为了瑾瑜的鸿雁，每天放了学她的书包里就有两大份的情书，一份给苏子君，一份给瑾瑜，而送的礼物，偶尔看到好看的饰品苏禾会留下来，而那些零食几乎都下了苏禾的肚皮！

　　苏子君和瑾瑜两个人经常会一起看那些五花八门的情书，苏子君对她们两个这种行为很是无语，他从来都不会正眼瞧瞧这些各类精心准备的还带点香味的情书！苏子君对于他的追求者都是很干脆的拒绝，瑾瑜也是很礼貌的拒绝！所以慢慢的她这个信使才没有那么忙！而她也开始发现了一点端倪，那就是瑾瑜视乎和她的同桌顾翰两个人有点猫腻！所以当瑾瑜拉着她在学校的荷花池第一次吐露少女心事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惊讶，反而为她感到高兴和兴奋，甚至还为她出谋划策，但是她们两个还没有什么动作，人家顾翰已经用行动表达了！但是早恋在那个时候还是禁止的，所以苏禾就充当了西厢记里那个丫鬟的角色，也就是他们爱情中的红娘！一直到初三分班！初三的时候，学校因为有了他们上一届学姐学长们成功的例子，据说分班之后学校中考的录取率比之前几届高了很多，所以对他们这届也是采取了同样的方式！这次很不幸的她们两个没有分在一班！苏禾仍然在六班，而瑾瑜和顾翰都被分到了四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