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近黄昏》三*

7、七

　　七

　　俩人年少的纠缠止于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与之前的每次考试一样，临考前的几天假期，魏中原每天去蒋习扬家报到，倒是认认真真复习，休息的时候就一同躺在蒋习扬房间的小床上说说理想谈谈未来。

　　蒋习扬最喜欢在这样的角度看他的侧脸，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久了被魏中原发现了那眼神居然有几分痴缠，便不敢回看。眼神躺闪间暧昧丛生，只是还未显山露水，便迎来了分离。

　　高考结束后班里吃散伙饭，年轻的班主任带着头敬同学们酒，说道你们是我的第一批学生，也是最我争气最骄傲的学生，而后一口干了。同学们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有女生已经低低地哽咽。蒋习扬与魏中原没有坐在一起，只是看了他一眼，正好魏中原的眼神也没有躲开。

　　蒋习扬扬起脖子干了，听到班长说老师我们以后都会回来看你的。年轻的情绪总是过于起伏，没多久班里的学生哭成一团，而后开始乱七八糟的拥抱。蒋习扬离魏中原并不远，拥抱的时候却也没有被挤到一块，恍惚中似乎碰到了他的手臂，七月里的天气，带着汗水的温度。

　　结束的时候蒋习扬转头看到魏中原，眼神中的不舍与无措，无比分明。而从那之后，俩人的联系便断得仓促且刻意。蒋习扬走了他一开始便注定的路，只是不时在节目里放上那首约定，听着王菲唱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凝住眼泪才敢细看，缅怀自己早夭的感情。之后在少有的同学会上装作无所谓地与他交谈，只当他是个不再特别的朋友，抽身得极其潇洒。

　　魏中原将蒋习扬送到楼下，魏嘉迷蒙中醒来，眯着眼挥手说叔叔再见，而后继续拉着自己的小毯子睡觉。魏中原看着他走进楼梯口直到看不见，才驱车回家。

　　陈永哲最近心情很好。工作转正，感情甜蜜，自己偶像还不时在节目里送首歌给他，围脖粉丝也越来越多，基于这些，老板反常地经常在他微博上回复他也没在意，更新的越来越勤。

　　倒是蒋习扬从陈永哲的微博那儿发现了魏中原，翻找之下才发现从前两个月起他便每条都回。魏中原的微博挺简单，头像也不高兴设定，一眼看上去简直像是僵尸粉，好在内容倒更的不少，最早的记录是一年多前，说的内容也挺杂，有时候是工作，有时候是儿子，有时候转发热门新闻，甚至还有星座分析或是心灵鸡汤。

　　这个平台倒比MSN或别的聊天工具更让他们自在。发出的评论也不一定必须得到回复，而自己的话知道有那个人在关注，也隐隐有些小小的喜悦。有时候魏中原也会找他一起吃个饭，甚至有一次陈永哲发微博说自己又在和习阳唱KTV，魏中原居然也半途跑去参与，干坐了两小时之后下结论，对蒋习扬说你喜欢陈奕迅，我知道了。

　　蒋习扬无语，那明明都是陈永哲点的啊。

　　魏嘉放了暑假，魏中原打算带他去附近玩一圈。临行前给蒋习扬打电话，说这段时间大概不能找你，照顾好自己。蒋习扬被他吓出一身冷汗，心想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异。支吾着挂了电话，马上CALL了吴致修说出来喝酒，别带你家那小朋友。

　　陈永哲在一旁听到，很乖巧地说你去吧，他一定是有心事需要倾诉。而后幽幽叹气，唉，偶像的日子不好过啊，成天要在节目里安慰别人，自己却只能借酒消仇。

　　吴致修笑着揉他脑袋，而后换了衣服出门。

　　俩人约的还是2047。吴致修到的时候蒋习扬先开了瓶黑方，进度已经到了三分之一。吴致修在他身边坐下，问怎么了啊，玩儿颓废？

　　蒋习扬斜他一眼，说心里有事儿，找你陪我喝几杯。

　　吴致修便没再接腔，听蒋习扬慢慢说他这些年来羞于启齿的纯情往事。

　　故事并不长，蒋习扬说的又过于零碎，没一会便沉默了下来。吴致修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蒋习扬说，他又出现了，而且，我觉得他在和我玩暧昧。

　　吴致修像是有些不信，说可别自恋了你，你都说他结过婚还有一儿子，是直的啊。

　　没准人是双。蒋习扬说，真的，别人是什么心思，我有感觉。

　　吴致修点头，说你其实也没指望我跟你说什么吧，接受还是不接受，我说也没用，还得看你。不过我觉得啊，这人你招架不住。

　　蒋习扬有些无奈地笑，说是啊我肯定招架不住，我现在唯一的障碍就是他千万别知道我把当年那点事儿当成初恋，太丢人了。

　　吴致修点了支烟，说得了别显摆了，和初恋再续前缘这事儿你拿到节目里说保证一水儿小粉丝感动的热泪盈眶。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甘心地加了句，包括我家里那位。

　　蒋习扬笑，说就这么着吧，走一步算一步，哥们儿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蒋习扬的感觉并没有错，魏中原对现在的他的确存了几分心思，而他从再见面之后的每次接触，目的也都谈不上单纯。

　　以前的那段，不止是蒋习扬，他也有心动。只是那时候感情太过薄弱而俩人的逃避又太适时，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一个惆怅的梦。可是现在的再次重逢，又恰巧俩人都是单身，虽然没有太过了解，可是不能否认的是自己对他仍然有感觉。他不知道蒋习扬如何，但自己已经有了几分过尽千帆的心思，难得再遇到上心的，还是想试上一试。

　　魏嘉已经睡着，魏中原拿出笔记本戴着耳机在酒店听蒋习扬的节目，开了网页看完新闻，回来刷微博就看到蒋习扬的更新，一只酒杯，加一个字，等。

　　魏中原关了网页微笑，而后拿手机给蒋习扬发短信，说等我回来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