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之夜[银魂]》畅饮无醉

77、第77章

　　整出这样一出，轩夜倒觉得脑袋突然清醒了许多。

　　他或许是有些急躁了，而且拐弯抹角并不适合他。

　　退一步来讲，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他不用再操心坂田银时变回来之后所将要面临的一系列问题。

　　咦？这样一说，似乎真的蛮不错不样子……

　　冲过澡，轩夜满身清爽的回到客厅，却到处不见了坂田银时的身影。他走进院子，仰头就看见坂田喵正立在屋顶上对月长啸。一声接一声，凄凄哀哀，宛若生理期的母猫。

　　翻身跳上屋顶，轩夜坐到坂田喵身旁，仰头陪着他一起赏月。

　　坂田银时梗着脖子等了半晌，不见轩夜前来安抚，只好犹犹豫豫缩起尾巴主动爬到轩夜腿上窝了起来。

　　它今天差点被一只公猫爆菊，所以心情不太好，有些惊魂未定，有些伤春悲秋。下巴贴着质地柔软的睡袍，它心想，如果轩夜现在肯主动认错，并积极奉上一堆甜食外加洗澡按摩各种服务的话，过去发生的一切它都既往不咎。

　　轩夜百无聊赖的望了会儿对他毫无吸引力的明月，而后侧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没了少年时期的情怀，这些文艺风也早就随波而去了。

　　哼！以前是哪个混蛋天天陪着他看星星看月亮看到睡着来着？坂田银时默默咬牙：果然男人都是善变的禽.兽！

　　轩夜发了会呆，忽觉手痒难耐，便从怀里掏出几把苦无对着院中的大树来回飞射。没过多久，所有的苦无都扎进树干，没了动静。

　　坂田银时抖抖耳朵，有些鄙视。他自以为轩夜是心中有愧不好意思道歉，发泄一通下面就该轮到正题了。暗自得意不已，翘起尾巴等着轩夜奉上甜食求它原谅。

　　轩夜却又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坂田喵一口叼住手机，甩头便将它狠狠摔进院子里。“咔嚓”一声脆响，手机尸骨无存。

　　犹不解恨，它伸长脖子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直接对着轩夜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苦涩的铁锈味瞬间弥漫开来。

　　轩夜吃痛下意识“嘶”了声，推开它，修长葱白的食指在艳色的唇上抹过，不过几秒，那伤口已恢复如初。他微微挑起眼角，斜睨的眸中含着嘲讽，薄唇微弯神色似缓，可惜只凉凉吐出两个字：“蠢货。”

　　坂田喵顿时垂泪不已。它委委屈屈的想，其实它的要求并不高，只不过希望轩夜待它能再温柔一点而已。什么道歉赔礼不过是异想天开，过去许多年相处下来，它哪里不知道轩夜是什么德性。哪怕心里明知是自己做错，这个家伙也一定会等着它先找理由认了错才肯松口。哪怕外表装的再怎么乖巧可人，再怎么道貌岸然，也掩盖不了这人小心眼又记仇的糟糕性格。

　　“银时，不要闹了。”又是这种都‘虽然都是你的错但我大度不跟你计较’的口气，轩夜收回目光，清凉无波的嗓音配合着月光四下散开，“你难道就不想回万事屋看看那两个小鬼吗？”

　　正纠结垂泪的坂田银时一怔，死鱼眼微微瞪大。

　　“你失踪这么久，他们恐怕都急坏了。”轩夜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后背，“我明天就送你回去。”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着。

　　坂田银时没做反应。许久之后，轩夜忽觉膝盖一沉，手心所触之间突然由毛茸茸的皮毛变成了柔软顺滑的发丝，手稍稍向下滑动，便落在了银时的后颈。他低下头，看着那张熟悉至极的脸，微微一笑。

　　把头埋在他怀中蹭了蹭，坂田银时深吸一口气，满心舒爽。曾几何时，他还对这人身上陌生的气息耿耿于怀，如今才过了没多久，他却觉得这味道已熟悉到深入骨髓，仿佛从来都没有变过。

　　“阿夜……阿夜……”一声声唤着这个人的名字，心底压抑已久的情感似乎也随着这呼喊渐渐喷薄而出。浓烈到叫人窒息，沉重到叫人悲伤，却也甜蜜到叫人、心跳不已。

　　双臂探上他的脖颈，用力压下，带着迫不及待的渴求。胸中翻滚的情绪叫人倍感焦躁，明明人已在怀，他的心却还停留在失去的痛苦中不敢相信这一切，深怕太阳升起时他又回到了那个万事屋，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心中又是茫然又是悲苦。他真的很生气，气这个人对自己的不信任，气他游离在外悠闲的看着自己纠结苦闷而无动于衷。对这混蛋又爱又恨的复杂心态让银时忍不住想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再加点调料烤着吃了才甘心。

　　良久，两人才喘着气分开，炙热的气息相互交织，清冷的夜风似乎也被点燃，环绕着两人盘旋，烘烤着他们脆弱的理智。

　　那张总是遍布冷漠挂满疏离的脸明显回暖，一双紫眸微微点亮，其中的热度高的几乎将人烫伤。

　　坂田银时颇为满意，他觉得轩夜的衣服有点脏，应该去换一身。目光顺着那熟悉的眉眼细细描摹，神色认真而贪恋：“其实仔细看的话，你的脸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五官成熟了些，身高又长了点，腰上的肉减了些。不过肌肉倒是一点没少。”说着，他又忍不住抬起头亲了他一口，咂咂嘴，评价道，“味道也更好了。”

　　十几岁时的轩夜，一张脸长的十分俊俏，五官精致眉目有神，身材纤弱尚未长开，有着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在队里非常的招蜂引蝶。而如今，他不仅身量拔高，肌肉结实富含力量，面容越发俊美却多了几分凌厉，周身气势更是强悍了不止一星半点，叫人望而生畏。但这样的他看起来却更具男人味。

　　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眸子，平日里总是盛满冰冷与漠然，只有在看向坂田银时的时候才会不自主升温，含着专注与柔和，叫人心动不已。

　　刚开始他尚不能读懂这人眼中的复杂，如今回过味来，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暗自吐槽：我家坦率的阿夜什么时候也变成闷骚了？果然近朱者赤……

　　被烙上闷骚标签的轩夜勾起唇角，笑的挑衅而嘲讽：“你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这张脸变得更蠢了，还有，吻技也变得更差了。”

　　“哼，阿银我这些年可是一直守身如玉，哪像某些人，居然明目张胆当着我的面劈腿。”银时愤愤道。
　　轩夜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只道；“逢场作戏而已，你不也参加了那么多次联谊吗？”

　　“江藤那家伙简直恨不得天天围着你转，如果不是有你的默许，他敢那么做吗？你敢说你对他是逢场作戏？”

　　轩夜扶了扶额，显然没想到这茬：“他对我并不是那种意思……”他本来不想多说，但见银时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只好解释道“我组建队伍，拉拢天人，原意是为了获取更为强大的力量。但江藤不这么想，他想借着我的名义建立一个新的国家。月前他甚至买下了一颗已经荒废的星球，用抢来的资金，重新建设……”

　　银时听着皱起眉头，犹豫道：“他的野心未免太大……你就不怕他拉拢你的手下联合起来造反？”

　　“若是这样我把他杀了就算了。”轩夜摇摇头，有些无奈，“但是我的手下大部分都很赞同他的做法，他们原本都是家破人亡无处可归的人，如今有机会重新开始，自然是极力赞同。他们一致把我推上了这个位置，最担心的就是怕我会在什么时候抛下他们。”

　　“就是在这种时候，我在江户滞留了很长时间，耽误了一些事。”轩夜没有细说，但银时瞬间了悟。原来是因为他……，原来江藤一直把他当做拦路石。慢慢回忆了下跟江藤相处的场景，想起他总是露出那种“我全心全意为你却一心想着别人”的眼神……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

　　力量越大，责任越大。他们将生命献给轩夜，为他披荆斩棘冲锋陷阵，他自然也要为他们负责。

　　稍微解释了下，见银时还皱着眉苦苦思索的样子，他干脆站起身，双臂从银时身下穿过直接将人横抱起来。

　　银时一怔，差点翻身滚下去，惊叫道：“你干嘛？”

　　轩夜跳下屋顶，一路走到浴室，将人扔进浴缸，随即双手环胸，靠着墙壁说道：“我想你应该先好好洗个澡……”他语气稍微顿了下，“记得刷牙。”

　　银时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红的发紫，羞得。他也是这时才突然意识到，貌似他已经很久没有刷过牙了……

　　虽然被嫌弃了有些生气，但一想到刚刚某人抱着他跟他亲了半天，又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银时弯起眉眼，拧开水龙头，懒懒的躺倒。随着温热的水流逐渐漫上身躯，他忍不住舒服的叹了口气。
　　轩夜目光转了转，嘴角一翘，笑的意味深长。既然礼物自己拆了封，那他也不介意品尝一番。

　　“呐，阿夜，”银时半眯着眼，状若不经意的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很多地方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眸中流光一闪而逝，轩夜撇开眼：“人总是会变的……”他自然明白银时的意思。他当年不过是吸收了一个人的记忆就差点染上烟瘾，如今脑子里存了数十份记忆的他，能守住本心分清真实的自己已经很艰难了，哪里能管的了许多。不过这些事没必要让银时知道就是了。

　　“是嘛？其实我这些天仔细想过，为什么之前在一起那么久我都没认出你来。一个人不管再怎么改变，举手投足之间都会有一些过去的影子。但是你……变得太多，虽然我也怀疑过，”银时抬起一只胳膊盖在眼上，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但是啊，我又想着，如果你真的是阿夜，又怎么会冷眼旁观看着我一个人挣扎烦恼，一次次心怀希望又屡屡失望，一次次试探暗示，一次次跟踪调查……却依然无动于衷呢。”

　　他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真相太过叫人伤心所以不敢承认罢了。当时确实有觉得伤心难过，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然明白了轩夜的顾虑。

　　从分开的那一天起，他们两人就开始踏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一个主张杀伐复仇，一个退缩江户安于现状。轩夜不想再把他拖入这杀戮的漩涡，他懂。不想有一天与他为敌，他也知道。只是，心中难免会有失落。

　　“又在发什么呆？”轩夜催促的声音叫他回过神，银时的神色蓦地松懈下来，那个话题他也不想再继续。翻身趴在浴缸边上，冲轩夜勾了勾手指：“帮我搓搓背。”

　　这种小事早已经做了千回万回，轩夜也是习惯了的，做起来没有丝毫勉强。

　　不过这样亲昵贴心的举动，倒叫两人之间因为时间而拉长的距离蓦地缩短了不少。

　　银时舒服的直叹气，余光瞥见轩夜的长发飘在水中，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荡，伸手抓起一缕，搓了搓，没有丝毫要掉色的玩意。他心里还有许多疑问，却不忍心打破这一时美好的氛围，话到嘴里又绕了个弯：“阿夜，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对留长发的武士是怎么评价的？”

　　轩夜怔了怔：“不记得，怎么？”

　　果然……

　　“没什么。呐，阿夜……”

　　“嗯？”

　　银时侧过头在他脸上“啵”了一口，笑嘻嘻道：“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吧？”

　　轩夜看着他意有所指的脸，笑了笑。“好。”

　　“不过要先刷牙。”

　　… … …

　　“阿夜。”

　　“嗯？”轩夜抬起头，放下书本，晶莹的紫眸刷的亮起，微胖的包子脸冲着松阳老师扬起一个灿烂至极的笑脸，甜甜的喊了声“老师！”

　　松阳摸了摸他的发顶，对着这个向来乖巧听话的学生微微一笑：“阿夜，小太郎一直在哭，你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轩夜理直气壮。

　　他如此不配合，松阳有些无奈，只好问道：“留长发是武士的传统，阿夜为什么不喜欢呢？”

　　轩夜歪歪头，语气天真而直击红心：“因为看起来很像娘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