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谈》阿淤

2、第2章 小黄

　　小黄是我捡来的一只小猫，是我和哥哥在外面玩捉迷藏的时候捡的。

　　在我们这个村里流浪猫和流浪狗到处都能见，它们要不就是很凶的会抓人咬人的，要不就胆子很小见人就跑，所以小黄很温顺的往我脚边蹭时，我觉得它应该是从人家里跑丢的小猫，因为奶奶说猫仔特别小的话，偶然跑出家就会不认识家，小黄就很小，还没我脚大，也就刚断奶的样子。
　　小黄边喵喵叫着边浑身发抖，似乎很冷，于是我把小黄放在衣服前兜里和哥哥一起挨家挨户找失主。

　　“您家丢猫了吗？”

　　每敲开一家门我和哥哥都会这样问。哥哥也想抱着这只猫，立刻被我拒绝了。

　　“你不像我一样衣服有大兜能给它保暖。”

　　可惜找到天黑也没找到失主，于是我们就把小猫带回了家。

　　奶奶数落我们几句回家太晚就立刻把我们赶去吃饭。看到小猫就絮絮叨叨“哼，人都养不活还养猫，赶紧扔了吧。”

　　我们没理，端了饭碗抱着猫躲去自己的屋子。反正我从自己的饭里省点就能喂了，扔了我就再捡回来。
　　从厨房找来两个岔口的破碗，洗洗干净，一碗倒满干净的水，从自己的菜里挑出两块肉丢进另一个碗里。
　　抱着小黄的哥哥见我准备好了猫饭，立刻将小黄放了下来，顺便轻轻摸摸它的头，小黄颤抖抖走到水前，舔了几下，又颤抖抖的走到食物前闻了闻，但没有吃，只抬头喵喵的冲我们一个劲的叫，又低头使劲闻着肉味，似乎想吃，但它为什么不吃呢？

　　看着小黄使劲冲我们叫就是不吃东西，我和哥哥挠着头不知该如何应对。“她是不是还在喝奶啊？”哥哥一拍脑门，立刻转身跑出屋去：“我去找奶奶要牛奶！”

　　我又抱起小猫坐在床上等，不一会哥哥就撅着嘴走了回来，手里空空的。不用问，奶奶不肯给。我和哥哥郁闷的对坐着看着饥肠辘辘叫个不停的小黄。
　　“要不咱们先吃吧，我饿了。”
　　哥哥说完就拿起饭碗狼吞虎咽的，我这才发现自己肚子快饿瘪了，也顾不得小黄，赶紧端起饭碗吃。小黄小爪子搭在我腿上看着我们吃，似乎饿的更急了，喵喵叫着一个劲往我饭碗那里拱，我赶紧将饭碗拿开，边嚼着饭边口齿不清的数落它：

　　“给你吃肉你又不吃。”
　　小黄不理，竟然抬起前爪搭在我腿上，头往我嘴边凑，一个劲的边嗅边叫，末了伸出舌头从我衣襟上舔起半个饭粒，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哎~哈哈，你看它只吃你嚼过的。”哥哥举着筷子指着猫，嘴边还喷出几个饭粒。

　　我想了想，挑出两块肉放进嘴里，又吞进一小口米饭和几片菜，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嚼阿嚼的觉得已经很碎了，又吐进了猫食碗里。

　　这次将小猫放在碗边，它立刻头也不抬的狼吞虎咽起来。

　　“嘿，它还真吃了！”

　　哥哥将空碗往旁一放，抹抹嘴，蹲在地上看小猫吃东西。

　　“就叫它小黄吧。”我用筷子指着小黄的虎斑纹后背说。

　　小黄就这样在我家住了下来。

　　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只要我们疯玩后记得晚上回来吃饭，爷爷奶奶都不太管我们，所以奶奶虽然非常不喜欢小黄，整天念叨着要把它扔了，但因为也没用她照顾小黄，终究也没实施。

　　于是我和哥哥出去玩的时候，又多了个小尾巴小黄。

　　小黄很好养，也不用特别看着，它就知道要跟着我和哥哥，其他人就从来不靠近。当然它还是和我更亲些，晚上也只喜欢靠着我睡觉，大概因为喂它的人是我吧。其实不是哥哥不想喂它，只是小黄只肯吃我嚼碎了喂它的食物，即使我们去山上玩时两个人同时逮着一样的小虫之类的喂它，它也只是吃我手里的，哥哥对此很郁闷，我很奇怪但更开心，基本上自己吃什么都会给小黄分一份。
　　小黄在我和哥哥照顾下一天天壮了起来，走路时也不再像爷爷一样颤巍巍的，快跑起来连我和哥哥都追不上，只是，我们养它也有两个月了，但它一直没有长大。

　　我最近身体总是特别懒，每天也不想出屋，特别贪吃贪睡，小黄就也不出去玩，每天白天趴在我的腿上，晚上躺在我被子里陪我。依旧只是吃我嚼过的食物。

　　九月末十月初入了秋天，一天天的秋雨下的停不下来似的，我本来就非常讨厌下雨，因为淋湿了就要洗澡很麻烦，但这次很奇怪我的精神却随着雨水越积越多振奋了起来。天还蒙蒙亮我就醒了，家里很静，其它人都还在睡，懒了将近一周的我突然特别想出去疯跑疯玩，我想去河边玩。

　　我家不远处的河几乎每年都会淹死几个人，大部分是贪玩下河游泳的小孩。像现在这种下雨河水暴涨的日子家里肯定不会同意让我去河边玩，对，不能让爷爷奶奶发现。

　　我轻手轻脚穿衣下床，只有挨着我睡的小黄被我惊醒，迷惑的看着我刚想叫立刻被我捂住了嘴。小黄特别通人性，我松开手它也没有叫，只是瞪着大眼歪头好奇的看着我，我轻轻刮了下它的鼻子。下床穿上鞋子悄无声息的溜出了门。

　　一踏出门雨水临头浇下，我立刻觉得神清气爽，伸个懒腰回头一看，小黄站在门里急切的看着我却不敢追出来。
　　小黄比我还要怕雨水，不对，现在我喜欢雨水，只有小黄怕雨，真奇怪我以前怎么会怕雨呢？这雨淋在身上可真舒服啊！

　　我脚不沾地的跑向河边，只觉得身轻如燕，仿佛随时都能飞起来，跑的速度也快极了。想着这样雨水不断的清晨，河边应该一个人也没有，但跑近了才发现竟然有两个人影坐在河边的大石上。

　　而暴涨的河水翻滚着，翻滚着，奔向遥远的不知名的大海里。

　　那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女的长头发瘦瘦高高的，男的一身黑衣服，表情轻佻，看起来不像好人。

　　“小妹妹，你一个人跑来这里了？”
　　那个女的似乎早就在等我，看着我很和蔼的冲我笑，男的不说话，站起来插着兜歪头看着我，脸上也是笑，但笑的怪怪的，让我越发觉得他不像好人。

　　“你们是那所学校的大学生吗？”我指着不远处的XX大学问。

　　“是呀。”这次还是那个女的答，笑眯眯的。

　　哦，好吧。
　　“那哥哥姐姐你们玩你们的，我不打搅你们了，再见！”
　　说完我扭头就向河上游跑，突然眼前一黑，那个坏人竟然挡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说：

　　“等…… 等哦~~”

　　我吓得一抖，瞪着黑衣坏人，不会……不会今天遇见拐小孩的了吧！？？

　　我正琢磨着怎么能逃出这两个坏人的围攻。一双很柔软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得罪了，龙女大人。”

　　灼热的感觉从双肩散发到全身直至手指脚尖，我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半睡半醒间我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在云雾间飞速穿行，我吓了一条，这才想起自己是龙王最宠爱的小龙女，当初因年纪幼小还不能化成人形，偏偏又耐不住龙宫寂寞，很喜欢偷偷跑去凡间玩，这次是我趁着父皇出去降雨，看乳母不注意又偷溜了出来，我撒欢的在云间猛窜，一会追逐冒雨南迁的大雁，将它们的队形打乱，一会又在云间翻个筋斗转个圈，还是外面好玩，比窄窄的龙宫可宽敞多了。

　　突然我一眼瞧见远远的地面上有一团明黄，那是一只大老虎站在雨中一动不动，咦？它在做什么？我忙隐了身悄悄落到地面，这才发现大老虎身子下面原来躲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虎。大老虎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身体线一样往下淌，而小虎软绵绵的绒毛依然蓬蓬松。大老虎还不时怜爱的低头舔着小虎的毛，眼中满是温柔。

　　我不仅鼻子一酸，想起自己早逝的母后，心中很是羡慕那只小虎。想着反正它们也看不见我，便凑到母虎身边，偷偷将自己的大鼻尖往它腹下拱，只贪求一点母虎的体温。母虎和小虎很奇怪怎么凭空有股力量总是顶它们，但凡间畜类也没什么脑筋，只是调整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便接纳我这个入侵分享母爱的龙。

　　父王的雨水淋在身上总是很舒服，我鼻尖闻着母虎和小虎的味道，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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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被灼热的太阳晒醒的，喜雨厌晒的我只觉口干舌燥，浑身咯的酸痛，睁眼一看，只惊的魂飞魄散。我熟睡翻滚之时竟将一大一小两只老虎都压死了……

　　我很伤心，在两只老虎的身边垂泪，突然想起父皇曾告诉我我的龙诞有起死回生的功能，但只能在一个肉身上奏效一次，我就试着将自己的龙诞哺给了母虎，顺便将小虎的尸体吞下了肚，自己变成了小虎的样子活蹦乱跳起来，母虎果然不一会就醒了过来，似乎也忘了之前的事，只将我当做它的亲生孩子细心抚养，没有丝毫怀疑。

　　我尽情享受了一段时间母虎的爱子之情。直到有天父王一脸无奈的给我托梦：

　　“我千阻万挠，看来你们终究要了却这段母女缘分。你母亲当初犯错被贬下界为虎，我只道不让你出门见她，她过完了这一世你也就安稳了，如今……也罢！只是你不该不救你的同胞，如今你欠他一命，必定要还了它才能再回龙宫，你母亲本来也是为你才被贬下届，你就在凡间做她十世的女儿尽了孝道罢。”

　　说完他挥了挥袍袖转身腾云而去。

　　“父皇！”

　　我大叫一声。一挺身坐了起来。头顶阳光明媚，身边的河水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本来扒在我身上的小黄吓了一跳，退在一边喵喵冲着我叫，我疑惑的看着小黄，哎？怎么一会儿不见小黄就长大了两圈？？

　　我坐在地上发愣，小黄又喵喵叫着人立起来舔我的嘴角。

　　“法华！”远处哥哥叫着我的名字跑了过来，“你这么早自己跑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我疑惑的回想，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似乎这事情又无关紧要。

　　哥哥俯身抱起了小黄，似乎并没觉得它的突然长大有什么不对：“对了，明天起妈妈就可以在家陪我们了。”哥哥满面喜色的对我宣布。

　　“真的？太好了！”我一骨碌站了起来，兴冲冲的从哥哥怀里抢过小黄往家跑：“走呀，找出咱们最漂亮的衣服迎接妈妈。”

　　“哎？你嘴角那个很像口水的痣又变红啦？”哥哥惊讶的指着我。

　　“哎？真的？之前不是都看不出来了吗？讨厌，什么口水，是像水滴，妈妈说的。”我白了哥哥一眼，飞一样向家里跑去。

　　对了，忘了说一件事，从那以后小黄就会吃普通的食物，再也不用我帮它嚼过了，只是它从此养成了喜欢舔我嘴角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