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生相克》慝纛

2、没有翅膀的天使

　　第二章没有翅膀的天使
　　疼……
　　这是沈天然醒来时的第一感受。
　　身体如同浸在水中的棉布，疼痛如同无孔不入的水流，在你能想象的所有方向慢慢的袭来，而你自己却毫无招架之力。
　　靠着最后的零星记忆，沈天然唯一能想起的人只有于楚阳。迷茫地看着房间布局，努力在大脑中搜索相关的信息，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曾来过这个地方。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孩，他当然知道身体的疼痛是什么引起的。
　　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沈天然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进来的人会说什么呢？难道会告诉我这只是个意外？他自嘲地笑了，怪谁呢，只能归咎于酒精！算了吧，我沈天然连自己都不在乎了，身体又算得了什么！
　　那人轻轻地走了进来，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柔脚步。手轻轻地碰了一下沈天然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幸亏用了润滑剂！
　　“你不是说过你对我没兴趣嘛，可否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于楚阳！”沈天然说着，睁开了眼睛，却在看清楚来人时愣在了那里。
　　梁锦东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这是他今天在沈天然口中听到的第二个男人的名字，与第一个不同，这个他认识。然而，相同的是，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的名字！
　　“梁……梁锦东？！你怎么会在这里？于楚阳呢？”
　　梁锦东承认，他这辈子从来不曾像此刻这样厌恶“于楚阳”这三个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异，“这里是我的别墅，我在这里理所当然。至于你说的于楚阳，他似乎没有在这里的理由！”
　　“那么，我怎么会在你这里？我记得我在酒吧喝酒！”
　　“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沈天然有些迷茫，梁锦东和自己认识好多年了，虽然酒吧的合伙只是这个家伙一时兴起的产物，可是，不得不说，他们相处融洽。除了偶尔帮他预测别人的未来，他们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虽然知道这个合伙人喜欢男人，但是，他从来不曾对自己出手。况且，他虽然情人众多，但是对每一个对象好像很挑剔。那么关于我，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你在帮于楚阳……善后？”
　　梁锦东决定，如果今天再听到“于楚阳”这三个字一次，他绝对会杀了于楚阳！
　　“我看起来……有那么闲吗？”
　　是啊，梁锦东不可能帮别人办这种事，打理自己的情人尚且忙不过来，又怎么会帮于楚阳呢！
　　看着迷茫中的男孩，因为困惑而自然流露出的可爱样子，梁锦东温柔地笑了。“到底还是孩子！平时一副了解一切的样子，其实什么都不懂！”
　　“梁锦东！和我……是你？！”
　　终于听到一句让自己满意的话，梁锦东开心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因为你勾引我!”十分肯定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认真。
　　“我……喝醉了！”
　　“醉酒不能成为犯错的理由！”
　　“你有那么多情人，这点儿定力都没有吗？！”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同样禁不住勾引！”
　　沈天然决定放弃这次对话，梁锦东不是个很好的谈话人，有时他可以完全变成一个无赖！沈天然怀疑，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演员，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很难弄清楚哪个时候的他是真实的。
　　“怎么不说话了？”
　　“也许……我把你……当成别人了！所以才会……勾引你！”沈天然的声音很小，小得如同在耳语，可是，梁锦东听到了！
　　气氛一时变得有点诡异，直到梁锦东的电话铃声响起。
　　“夜，什么事？”
　　“老板，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子夜的声音有点儿幸灾乐祸。
　　“说！”
　　心情不好？！“老板，我昨天帮小老板请假，学校宿舍管理员说，小老板是走读生，一直和他的监护人住在一起！”
　　皱眉，瞄了一眼沈天然，“他的监护人是谁？”
　　“老板，这种事管理员怎么会说呢？！”
　　“加薪！”
　　“方舟！”老板心情不好，做人要懂得见好就收。加薪当然高兴，不过，子夜还是皱了皱眉头，“方舟”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放下电话，梁锦东眯了眯眼睛。方舟，又是这个名字？看来，真该调查一下这个人了！
　　“梁锦东，我的电话呢？”该告诉方舟一声,免得他担心。就算做不了情人，到底还是要住在一起的。沈天然知道，方舟不会因为自己的告白而赶自己走，而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方舟。
　　“我看起来像处理那些东西的人吗？”
　　“啊！丢在店里了！”沈天然很想给方舟打电话，可是转念一想，算了，他未必真的关心我在哪里，回去再说吧！
　　“你一直和谁住在一起？”
　　“我的合租人！”
　　“搬出来！我帮你安排住处！”梁锦东就是这样，一旦你成为了他的东西，那么，他不会给任何人染指的机会。
　　沈天然愣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情人了？！竟然要你亲自安排住处！我沈天然不过是喝醉了酒，和人发生了一夜情而已！碰巧的是，正好是熟人！”
　　梁锦东没有说什么，转身出去了。这是怎么了？事情应该如沈天然说的，自己怎么突然认真起来了？纵然沈天然对自己的胃口，也不至于……一定是禁欲太久的缘故！今晚还是去找司隐吧！
　　偌大的屋子里又只剩下沈天然一人了，曾几何时，这样的场景也时时出现，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太小，还没有勇气去面对；而现在，自己长大了，可以去面对了，内心反而更落寞了！
　　咚咚咚……
　　“梁锦东，你有病啊？！刚刚出去又回来敲门？”
　　“我是鹰，可以进来吗？”
　　“弄错了？！……请进！”
　　鹰温柔地走进来，手中端着一杯牛奶，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举止优雅，宛若一位贵族少爷，给人一种错觉，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很抱歉，打扰你了！”成熟而稳重的声音，给人一种想要依靠的感觉。
　　“你是……”沈天然看到牛奶时，本能地皱眉，他讨厌牛奶。而对于眼前这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么顺眼的男人，心中反而生出些许期待和欣喜，梁锦东身边的奇人还真是层出不穷啊！
　　“你可以叫我鹰！”
　　“鹰？！真是奇怪的名字！”沈天然有点失望，这个人连名字都要隐藏吗？
　　鹰温柔地笑了，似乎早已猜到了沈天然的想法，“一个称呼而已，何必认真呢！”
　　“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是老板的司机，平时总是在车里，所以……”
　　“梁锦东的司机？！”长得这么英俊，会是司机？！鬼才相信呢！
　　“怎么，不像吗？”
　　“像他的情人！”沈天然很直接地说。
　　“说实话，做我的情人，老板不够格！”很平常的语气，却带着鹰特有的认真。
　　“哦？！如果他知道连自己的司机都看不上自己，不知道他会有什么表情？！”
　　“我倒觉得，老板会很不在乎地说：‘我才不要被这个家伙看上！’他不怎么喜欢我这个司机，所以宁愿把我留下来照顾你，也不愿带在身边！”
　　“他走了？”
　　“是的！刚刚离开！如果舍不得，我想，现在打电话，老板应该能赶回来！”
　　“我吗？！干嘛舍不得！”
　　鹰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男孩，眼中的宠溺一闪而逝。
　　沈天然不喜欢此刻的鹰，自己有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更加令人不安的是，自己看不透这个人。“昨天……你一直在？!我和梁锦东，是意外！”
　　“我没有看见你和老板发生什么，我只是听从老板的命令，把你照顾好而已！”
　　沈天然突然被鹰这种冷冷的语气镇住了，刚刚还温柔如水的人，一瞬间，竟然变化如此之大，真是个怪人！“我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看了一眼沈天然，鹰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就在鹰转身离开的时候，沈天然突然玩心大起，想要看看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未来。
　　然而，一件始料不及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沈天然失去了预测未来的能力！无论他如何努力，这种与生俱来的超能力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此刻，沈天然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与无助，就在他心力交瘁晕倒的前一刻，鹰及时地抱住了他！
　　看着怀中这个无助的男孩，鹰怜爱地笑了。男孩曾经的骄傲与冷漠早已消失不见，此刻，他如同刚刚离开母兽的幼仔，本能地害怕这个没有庇佑的世界。也许，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是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孩子，这仅仅是个开始！没有翅膀的天使也要学习如何去飞翔！”
　　当天晚上，梁锦东开车去了情人司隐的住所。那个如同蝴蝶一般妖媚的男子依旧等在那里轻轻地笑着。
　　“亲爱的，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梁锦东坏坏地笑着，“我怎么舍得？！”说着，走到司隐身后，环腰抱住了他。
　　“哼！油嘴滑舌的坏男人，我不过是你打发时间的工具，别以为我不知道！”尖酸刻薄的语气，娇情百媚的冷眼，柔弱无骨的身躯，这一切，就组成了司隐浑然天成的魅力。
　　“用这样一个美人，未免太可惜了！”梁锦东轻碰了一下司隐的嘴唇，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司隐的脸瞬间变得红透了。
　　凌晨两点左右，司隐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梁锦东此刻也很疲惫，思绪有点儿恍惚，只是睡意全无！
　　不知道沈天然怎么样了？鹰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打个电话！
　　梁锦东皱眉，他讨厌思想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此时此刻，绝对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强迫自己闭眼，然后抱住司隐，睡觉！
　　梁锦东不知道，鹰不是不想打电话，而是他没有时间打电话，就在他安排好晚餐准备看看沈天然是否恢复一点时，却发现沈天然不见了！找人，成了鹰此后八个小时一直在做的事情。
　　他会去哪里？找诺亚？不，不会！失去了超能力的天然绝对不会回到诺亚身边！以他的性格，很可能会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地待着，独自抚平伤口。
　　鹰觉得自己了解沈天然，是因为他认为沈天然就是当年的天然；可惜，沈天然就是沈天然，他不是曾经的任何人，只是现在的他自己！
　　所以，当沈天然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他和方舟的住处时，他自嘲地笑了！无论曾经受过怎样的伤害，当你最最脆弱的时候，你最想回到的一定是曾经给予过你无限温暖的地方！你最想见到的一定是心里你深深爱着的人！
　　“方舟，我回来了！”
　　沈天然在熟悉的家门外看到方舟时，幸福地笑了。那是一个对方舟而言极其虚弱的笑容，可是，不得不承认，那时的沈天然笑得那样真实而美好。
　　方舟没有问什么，轻轻地扶起沈天然，把他抱进了屋子。
　　“不问我这两天去哪里了？！”已经躺在床上的沈天然开口问道。
　　“现在回来了，不是吗？！”方舟把退烧药递到沈天然手中，又把预先准备好的温水递了过去，“先把退烧药吃了！”
　　认真地看了看退烧药，感知着握在手中的水的温度，沈天然满足地笑了。“不要对我太好，我会误会的！”
　　“我是医生，不可能看着病人而不照顾！”
　　“不可以！我会误会，然后更加无法自拔，到时候，你就麻烦了！”
　　“你还太小，还没有弄明白什么是爱情，所以，才会把对我的依赖当成爱情！等你长大了，你会想明白的！”
　　沈天然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悠悠地说，“方舟，你何其残忍啊！即使骗我也可以，为什么要这样说！与其这样，我宁愿你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说……”说到第二个为什么时，沈天然的声音已经接近耳语。现在，他的心真的感到累了。这之后，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也没有说什么。
　　方舟守着他直到深夜，“有一天，你会看清楚你的心！我不想……再看到你后悔的表情了，天然！”
　　当鹰收到沈天然的消息时，他很震惊！
　　“他竟然回到了诺亚的身边？！看来，现在的沈天然比我想象的更爱诺亚！”鹰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蝴蝶项链，“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小木！”
　　蝴蝶项链在灯光下闪着幽蓝的光，带着它特有的诡异，如同它曾经的主人一样，神秘而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