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妻》所谓奈何

17、初云雨（3）

　　“花秋月”是京城里最有名的烟花之地，里面的姑娘不但貌若天仙，精通四艺，而且各具风情，传说就连皇亲国戚都曾倾倒在她们脚下，更不要说那些成群而来，一掷千金的豪客富商了。

　　看着眼前的公子哥们笑嚷着要去那“花秋月”，赵恩赐默默站在一旁，只想和刮在身上的风雨一样沦为这黑夜中的背景。

　　只是眼看面前这一行人浩浩荡荡要离开，他才稍微松一口气，就见谭绍央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他笑道：“不知赵兄是否肯赏脸同去？”

　　谭绍央言辞有礼殷勤，赵恩赐却恐他又再在打什么主意，心里忐忑，眼睛不由地往赵瑞那里看过去。

　　赵瑞虽不看他，却也开口淡淡替他回绝道：“舍弟不胜酒量，去了也只怕扫大家的兴致。何况前几日他沾染风寒，现虽已大好，但夜晚毕竟露寒霜重，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子轩兄此言差矣，赵兄又不是女儿家，得了区区风寒就如此不经。更何况于我们堂堂男儿而言，暖酒数杯才是驱寒祛病的灵丹——这样看来赵兄还是跟大家一起去乐一乐才是正经，你就不要妄自代他推辞了。”谭绍央身旁的紫衣阔少虽是开口笑道，神情却是高傲，态度远不如谭绍央谦和，想是不想大家空等着继续蹉跎，言辞中更有种藏不住的咄咄逼人和不耐烦，“赵兄你以为呢？”

　　“……我，我去就是了。”赵恩赐原本木桩一样沉默呆立着，听了这话也只好开口答应。他深知自己的斤两，实在不想和这群纨绔子弟有所牵扯，只是再拒绝反而显得小家子气，要是这样给赵家丢了脸，到时怕也饶不了他。

　　“花秋月”坐落于京城的繁华之地，门面装潢奢侈华丽，里面更是雕梁画栋，美酒供给似水，珍馐易得如沙，胭脂香气浓而不腻，美人往来不绝，客人金银挥霍而心喜。

　　赵恩赐原来跟着沈老爷生意交际的时候，难以免俗地也来过这样的地方，只是去得不多，并且都是小地方的青楼，比不得这“花秋月”精致富贵，何况岳父在场，应酬时候也不曾有什么出格的事。而现在这“花秋月”虽也是风流场，但富贵之气逼人，哪是从前那些小打小闹之地可比，赵恩赐又一身在酒坊做粗活时穿的布衣，加之劳作奔波一天，灰头土脸的，疲惫之态尽显，心虚之下不觉畏缩，虽跟着赵瑞他们入了雅间坐定，心里却是惶然。

　　前来伺候的婢女为他们一一斟酒——沁入心脾的酒香，耳边的轻歌，眼前的曼舞，赵恩赐一时间竟有种错觉，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时他意气风发，周旋于大小商贾之中，为沈老爷谈成了不少买卖，只是那终究不过大梦一场，梦醒之后这人世间早已是沧海桑田，他的盛世还未真正到来就如云烟而散。

　　心下失落怅然，赵恩赐越发地沉默，只是一杯接一杯地闷头喝酒，仿佛一点也看不见周围觥筹交错的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曲琵琶之后，做东那阔少对身边的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厮便心领神会般，一脸暧昧地出了房门。未几，就闻得空气中飘来一阵异域奇特的香气，继而奏乐也为之一转。在激荡欢快的音律中，几个身姿曼妙的西域美女披着薄纱舞入厢房。

　　美人笑靥如花自是不必说，脸上的妆容更是妖媚。除了手指以及颈部耀眼炫目的首饰之外，她们薄纱下的舞衣布料极少，质地闪耀而紧绷，上身的设计接近于抹胸，下身的纱裙外面一层像是用细小闪亮的珠宝串连而成，舞动起来既使美人越发显得凹凸有致，更给原本奔放热情的舞蹈增添了无限魅惑之意。

　　如果说最初表演的词曲歌赋是文雅的“素场”，只是开场，那么现在这样魅惑香艳的情景就是赤裸裸的“荤场”，是“醉翁之意”了。

　　一曲尚未舞完，美人们已经四散而开，一边舞动一边用手中的薄纱若有若无地挑拨着在场的宾客。在座的公子哥中，那定力差的，早已是按捺不住，急急地搂了舞姬出去荒唐了；那稍有定力的，面上虽还是镇定，但内里也已是心猿意马，恨不能早早捉了那小浪蹄子来翻云覆雨快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