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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红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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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她叫许恩维。
金九的客人之一。
更确切地说,她应该是比较特殊的一位客人。
因为她上了金九的床。
通常是金九上女人的床,但许恩维却睡在了他的床上。
被子底下什么都没穿,艳情地很。
金九套上了一条紧身的白色短裤躺在她身边,以臂做枕靠在床头看着身边的女人专心地将每一片指甲抹成鲜红色。
“喂,你的客人真不赖,那么贵的指甲油说不要就不要了。”
“所以给你捡了个现成。”他点了支烟,“这个女人,我花了一整天才搞定她,简直就是头母狼,凶狠地不得了,要是换个男人,非死在她手里不可;怪不得出来找男人,怕是她的老公已经被他搞废了。”
恩维吹了吹指甲,眼神飘了过去,“你是出了名的性术大师。”她恭维他。
金九跳下床,恩维的目光跟随着他性感的屁股。
他从桌上拿了一只精美的纸盒又躺回床上,慢条斯理地打开。
“知心斋的蛋糕。”他说。
恩维惊喜地大叫,“天!即使排上一整天都不一定买地到。”
她曾经有过这样的惨痛经历。
他伸手一戳,将蛋糕戳烂了一块,放在舌头上舔了舔,“说实话,这蛋糕要比那老婆娘的味道好上千百倍。”
恩维伸着血红的十指咯咯乱笑。
“你不吃吗?”他问她。
“我怎么吃?”她伸出手给他看。
他将沾满奶油的食指伸到了她嘴边,“女人就是麻烦。”
“多谢。”
恩维也不客气,伸长舌头狠狠一舔,卷走了大片奶油。
“果然名不虚传。”
“你说我吗?”
金九看着她坏笑。
“你的味道比它好。”
恩维挑了挑眉,回答地暧昧不清。
两人并不在意,就着金九的一根手指舔来舔去,很快就把一尊小蛋糕干掉。
金九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认识地许恩维,或许是昨天或许是更久之前,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对她的感觉很特别。
所谓特别并非指爱,只是恩维同其他女人不同,如果说其他女人想从他身上得到的是欲望,那么恩维想要得到的却是真正的快乐,在她得到快乐的同时,也让他得到快乐。
那样的快乐就像是野马在草原上奔跑,水母在大海中游弋。
最单纯也最原始的快乐,不搀杂其他任何情感。
就这点而言,他很喜欢许恩维。
可喜欢归喜欢,嫖了他,钱还是要付的。
在金九看来,做鸭是一门商业性的艺术,他要变幻莫测,也要精明能干。
他想恩维一定同他的感觉一样,他们有很多相似之处,从而使他们无论在床上或不在床上都能保持健康的友谊。
“人人都说饱暖思□□,果然很有道理。”
金九扯着嘴角笑,“你多久没找男人了?今天搞了那么多次还不满足。”
恩维很不满,“我是贞洁烈女,只有你一个男人,那么久才找你一次,当然要做个够,再说了,我少你钱了吗?”
“你以为少了钱我还会接待你吗?”
“切!真不够朋友。”
“是朋友才该明算帐。”
他翻了个身,将恩维压在身下,吻了吻她的脖子,问,“你用什么沐浴露?”
“我不用沐浴露,我喜欢用加了蜂蜜的檀香香皂。很香吧!”
“香地想一口吞掉你。”
又是一段香艳的呻吟。
恩维喜欢身上那个男人,但她更喜欢他的床。
金九的床同他一样,充满了性的艺术感。
不同于普通方型或圆型的床,金九的床是一只巨大的手掌,一切尽在掌握,就如同金九那不可一世的性格。
在恩维看来,金九虽然贪财又狂妄,却够真实,真实的人往往叫人痛恨不起来,金九便是这样;更何况他有一只性感地让人流口水的屁股。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金九靠着床头的五指吞云吐雾,在弥漫中看着许恩维套上了胸罩。
“想你呀,帅哥。”
“想我也是要钱的。”
恩维套上了牛仔裤,一张照片从口袋里飘然落地。
金九随手捡起看,皱了皱眉,“有人在跟踪你?”
恩维凑了上去,坐在他身边。
照片上的许恩维有些模糊,很明显是用隐藏镜头拍的。
“是暗恋我的痴情郎拍的。”
“暗恋你?”他有些怀疑。
“就许你有那么多女人爱,难道我就不能有男人暗恋吗?”
“靠!这个时代还有那么婆妈的感情吗?玩暗恋,操!”
“以你的智商是不会明白的。”
恩维向他做了个鬼脸,套上了外套,“有空就联系我,我的电话号码你应该还留着吧。”
“谁的号码都能删,惟独你的号码删不了。”
“是删不了还是舍不得删。”
“是舍不得删,小冤家。”
金九说着捏了捏她的脸,适当的时候他也会对恩维说些甜言蜜语,并非要爱,只是女人天性爱听这些。
“最爱你了,拜拜!”
恩维狠狠地吻了他一口,转身离开。
“喂,你的照片不要了?”
“不要了,送给你,想我的时候用它来□□吧。”
金九大笑,随手把照片扔到了一边。
红色的门铃上停着一只涂着红色蔻丹的食指。
丁冬。
门打开,门上挂着锁链,看来主人很警惕。
“你好!”
很甜的女声,无害的笑容。
“找哪位?”
女人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年,抬起脚,狠狠一踹,锁链便断了。
傅寒城站在不大的客厅里转了一圈,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仿佛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回放。
红色指甲,那是三惠喜欢的颜色,她喜欢将自己的指甲涂成血红的颜色,然后等不得它自然脱落就一个一个将指甲油剥下来。
她的天性中带着古怪的欲望,创造而后破坏。
她的身边应该会跟着一个少年,年轻的脸上还带着些稚气,却是英俊又漂亮的。
傅寒城在房间里打了个转,问了问身边的人,“你的脚力如何?”
“在他们中是上等。”
“你能一脚就踹开那扇门吗?”
“不能。”
“难道踹门的是小说里的武林高手吗?”他冷笑。
“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一定个练家子,身手不凡。”
“他替我调查了多久?”
“有半年了。”
“半年?半年应该已经调查出很多的资料了吧。”
“没错。”
“那么……资料呢?”
“都不见了。”
他失笑,蹲下身看着光洁的地面,杀人不见血,余三惠你可真厉害。
“不过我们在衣橱底下发现了一张照片,经过确认,她就是那个失踪的林薇。”
无须看照片,他就知道照片上的人一定不是余三惠。
“又是失踪,她总喜欢把人藏起来,把自己藏起来,想和我玩捉迷藏吗?”
私家侦探已经查到了林薇头上,理论上来说他已经接近了余三惠,只是余三惠却要比他更快一步。
傅寒城闭上了眼,静静想着这三个人,林薇,私家侦探和余三惠,他要将他们串起来,形成一张网络,能将每个人的迅息都能联系起来。
余三惠在林薇失踪之前见过她,这一点毋庸质疑,林薇的失踪很可能也同余三惠有关,余三惠或许用同样的手法杀了林薇,可她为什么要杀林薇?难道仅仅为了假冒她的名字潜近康复中心接近那个叫西虎的少年吗?这个理由未免有些牵强了,那么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私家侦探的尸体解剖呢?”
“已经完成了,我们检查过尸体,他是因为肋骨折断刺入心脏导致死亡,不过死法却有些怪。”
“说来听听。”
“全身骨骼都断了,心脏被肋骨刺穿,身体里的各种脏器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可他的皮肤上却没有检查出任何受过袭击的痕迹。尸体的解剖发现皮下也没有出血,也就是说他的骨头并不是受了外力的袭击而断裂的。”
“可是没有外力的攻击,他的骨头难道是自己断了?”真是个荒谬的结论,“你怎么看?”
“我查了些资料,又寻访了一些武馆的师傅,他们说的确有种拳法能将力打入体内却不在皮肤和皮下留下任何创伤,但这只是一种传说,传说他由一名镖师无意中练成,于是这套拳法被代代传了下来,但传男不传女规矩,却使这套拳法最终消亡;很多人只把这种拳法当做一个传说,并不相信它的真实存在。”
“你相信吗?”
“在此之前我并不信,不过看到那具尸体我的确有些动摇。”
余三惠没有这样的本事,掐指算来他现在已知的,可能留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叫西虎的少年,莫非是他?
原本试图更近一步调查三惠在康复中心对西虎的治疗过程,但他所拿到的资料显示的不过是些最普通的治疗,他不信三惠只停留在这样的层面上,她是个怪人,无法用人类正常思维来猜度的人。
从当年她直截了当地捅了他一刀就能看出来,她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生命对她而言或许只是一件玩具,就像他一样。
金九有很多玩具。
那些躺在床上的玩具,那些女人。
或许那些女人也只当他是玩具,他并不介意,因为她们也是他的玩具,彼此彼此。
他,金九,没有前生今世,没有恩怨情仇。
多么完美的人生,所以他不愿意舍弃,所以他不会去爱。
“你爱我吗?”
愚蠢的问题。
“我爱你。”
这个回答却是精明的。
即使得到答案的女人知道那是假话,她依然会心满意足。
女人,就是这样古怪的生物,她们宁可听假话也不愿听半句真话。
就像东邪西毒中的慕容燕,她对她爱的男人说,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你最喜欢的人是谁,请你一定要骗我,无论你心里有多么的不情愿,也请你一定要说,你最喜欢的人是我。最后她又说,我曾经问过自己,你最爱的女人是不是我?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你一定要骗我。就算你心里多不情愿,也不要告诉我你最爱的人不是我。
事实上只有欺骗是不痛的。
半知半解的人欺骗自己,而真正懂得的人会选择欺骗别人。
比如金九。
他的大半人生在床上度过,却是清醒的。
有人说不能相信男人醉酒的话,其实男人最大的谎话往往是在床上说的。
比如金九。
他却始终不承认他在欺骗谁谁,他所坚信的是他像上帝一样博爱慈悲,他安抚了那些受伤的女人空虚的女人寂寞的女人。
比如身边这个。
年纪轻轻,漂亮又有气质,看样子大约是个坐高级写字楼的白领小姐,真搞不懂她为什么不好好找一个男人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偏偏要一直一直地来找他。
金九是个有职业道德的男妓,他从不问客人的出身姓名家世工作,更不会问客人为什么要找他。
来找他给他钱赚就是个足够充分有完满的理由。
她总是喜欢问他,你爱不爱我?
有时金九也会厌,于是他想办法用各种不同的语言来回答,我爱你,用不同的情绪不同的口吻,不同的表情。
我爱你,我爱你。
她很满足在他胸膛里睡去,轻声说,“我也爱你。”
金九很害怕。
他是多么坚强的男人,却独独怕女人对他说爱。
我爱你,是负担。
因为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爱你,所以你也要爱我。
可他不愿意背这个负担,他宁可她们将他当作泄欲工具或某个人的代替品。
他没有被爱伤过,最起码在他的记忆中没有过,或许是天生对爱过敏。
“这是因为爱你的人太多了,就好比吃下太多会觉得肚子涨一样。”许恩维是这样说的。
“那么你呢?”他问。
“我?我当然爱过,也被人爱过。”
“谁?”
“一个男人。”
他不再问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犯了职业的忌讳,问了自己不该问的。
一个男人,那又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