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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6 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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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恋尘终于跟校方提出自己决定辞去美术老师的工作回到城里去的事。事情远没有她想象中的繁琐。校方从来都知道她是逃离家里才在小镇长居,现在她要回家了,自然送上祝福。
那个午后,天空飘着丝丝缕缕的细雨,恋尘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去了镇上。
来到那间小旅馆,她感觉到柜台处一阵骚动,余光发现有人注视着她,更有人低声说话:“她来了!她来了!”
恋尘径直爬了三层楼梯来到503号房门外,她轻轻敲门。
没一会,门打开了,探出头来的竟是曼丽。
一见是恋尘,曼丽又惊又喜,她热情又感动的说:“哎呀,莫小姐,是你,你终于来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曼丽!”恋尘凑前去和曼丽深深拥抱。
曼丽一边把她拉进房一边说:“莫小姐,来来来,让曼丽好好的看看你,曼丽可想死你了。”
恋尘说:“曼丽,我也想你。”
她们一起在床沿坐下,曼丽细细的一边端详她一边怀着感恩的心说:“除了头发短了,我看你没怎么变,眼睛还是那么水灵,皮肤还是那么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恋尘也怀着感恩的心说:“曼丽,这里无论是人和空气都不受污染,所以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那是,那是,这里是好地方。”
恋尘四下张望了一下,问:“心陶和依依呢?”
“哦,心陶带了小孩到楼下附近买些衣服和必需品什么的。来了这么多天,什么都带不够,这些天又总是下雨,衣服没有洗衣机,永远晾不干,你也知道,我们原本只打算逗留他三五天的。”
恋尘知道大家都为了她,心里愧疚不已。
恋尘说:“曼丽,你看起来还是那么神清气爽,说起话来依然搞笑,跟你说话,还是那么愉快。”
曼丽说:“曼丽只能老,不能倒,小孩子长大了,可心陶就沧桑了许多啊,你都看见了吧,她的气色是不是比不上从前了?”
恋尘低下头不说话,这根本无法否认。
曼丽拉住恋尘的手,说:“那些年以为你不在世了,她根本不能承受,天天以泪洗脸,婚事也退了,有一度我多担心她撑不下去,你都看到了吗,她脸上眼角的皱纹也多了不少呀。”
恋尘难过的点点头。
曼丽沉重的补充多一句:“她那些皱纹可不是笑出来,而是哭出来的。”
恋尘愧疚、心痛,根本说不出话来。
曼丽继续拉住她的手,苦口婆心的说:“听曼丽说一句肺腑之言,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想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好吗?我们家心陶是个好女人,虽然人是固执了点,迟钝了点,但她就是个好女人,好女人本来就比较迟钝的,这没什么好怀疑的,你提着扫把到街上扫也未必扫得出第二个像她那样的。”
她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曼丽。”
半晌之后,她说:“曼丽,我对你有个要求。”
曼丽好奇,“什么要求?你说你说。”
“以后能不能不叫我莫小姐?”
曼丽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满口答应的说:“好好好,当然好,我改口,我叫你恋尘,恋尘,恋尘也就是眷恋红尘,呵呵,恋尘。”
就在这时候,心陶带着依依回来了,隔壁的504号房一阵响动。
不到一分钟,503号和504号之间的那扇活动门被打开了。
依依手里拿着一罐吹泡泡球的东西,正雀跃地想往曼丽那头蹦去,一眼瞥见恋尘就坐在床沿,马上害羞的缩了回去。
恋尘听见她压低声音对心陶说:“妈妈,妈妈,morning尘老师来了!”
恋尘笑着站起来,走到504号房。
依依仰起小脸望着她,恋尘蹲下来,拍拍她红彤彤汗涔涔的小脸,温柔的问她:“依依依依,告诉我,我是谁啊?”
依依的表情怯生生的,可是回答起来很神气:“你不就是morning尘老师喽。”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依依的老师了呀。”
依依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说:“morning尘老师,我们今天会不会去池塘边看乌龟?”
恋尘还没有回答,曼丽在503号房高喊小朋友:“依依,你过来曼丽保姆这里,快!”
依依过去之后,504号房只有恋尘和心陶两个人单独相处。
恋尘停在门口,随意的察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心陶看她一眼,笑着说:“你来啦。看什么呢?壁虎先生知道你今天会来,都不敢出现了。”
恋尘看见心陶正弯着腰在整理放在床上行李箱内的衣物。曾经丰姿绰约的一个身影,如今却变得纤弱而单薄,恋尘心里一紧,不由分说跨前两步,从后面抱住了她,迭声说:“心陶,对不起,对不起…。”
心陶放下衣物,握住她的手,侧过头温柔的笑了,“傻瓜,怎么啦?怎么突然说对不起了?”
恋尘把脸贴在她的背上,凝重的说:“我就想说对不起…。”
心陶啐了一声,说:“换过另外的三个字!”
恋尘依然抱住她,久久不舍得放手,她说:“我爱你...。”
之后,她把跟园长辞职的事告诉心陶。
心陶放下手里的衣服,又惊又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们尽快回去。”
恋尘点点头。
隔天,四个人终于坐上了旅游车告别这个淳朴的小镇。
傍晚的天空蓝得出奇,不像是真的,倒像是一大块临时拉上去的布景。
临行前心陶给姬玛老师选购了一份精致的礼物亲自送了过去。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见到把恋尘救起的那一对弟兄。姬玛老师跟她说,他们这些天又开着钓鱼船出海钓鱼去了,心陶于是委托姬玛老师带个口信给他们,就说希望他们有一天到了城市的时候能联络她,她要好好的向他们答谢。姬玛满口答应。
三人座的车位,她们两人坐一排,曼丽和依依坐前座,心陶和恋尘坐后座。
旅游车开动之后,恋尘说:“依依已经不记得我了,两年前我的离开,就等于放弃了一个孩子心中叫尘尘的人。”
”
心陶安慰她:“这不是更好吗,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当晨光透过车窗照射在她眼皮上的时候,城市的面容已经展示在她们眼前了。
恋尘撩开窗帘,只见城市里的人流蜉蝣般穿梭在大街小巷,那些川流不息的车子,那些高耸入云的楼房,无处不是流露出生气勃勃的景象。
而后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恋尘不知道是她的父母在她的梦里出现了,还是她在她父母的梦里出现了,那是让她毕生最难忘的一幕!
到家的这一天,正好是平安夜。
恋尘先随着心陶回家,把行李放下,然后再由她开车把她送到莫家去。
车子停在莫家门口,恋尘望向空无一人的庭院,心情似乎没有一开始想象的复杂。
心陶摸摸她的头,用鼓励的眼神对她说:“去吧,爸爸妈妈会高兴得疯掉。这个圣诞节,你就是她们最宝贵的礼物了!”
恋尘点点头,笑了笑。她打开车门,慢慢下了车。
心陶一边把车退出去一边跟她做了一个“电话联络”的表情。
恋尘在门廊上站了好一会。花园里的花草树木依然像两年前那样被园丁打理得有条有理。她还看见父亲的房车停在车库里,这通常意味着他们在家。
她走到门口,正想按门铃的时候,突然才发现门根本没上锁,她轻轻扭开门把走了进去。这一扇不上锁的大门,就像随时都在等待着她归来一样。
家里出奇的安静,庭院无人,客厅也无人,估计厨房也不会有人,楼下无声无息。
女佣不在家,司机也不在,恋尘猜测大家都请假回家过圣诞去了。
她看见露台上摆着一株圣诞树,树身上很单调的只挂了几个金色小铃铛,它没有彩灯,也没有其他更多的装饰。
恋尘转过身的时候,冷不防发现墙上挂着她的一幅照片,照片里的她,很是灿烂的笑着,还露出雪白的牙齿。顷刻间,她呆住了,心陶说得没错,家里竟然已经为她设了“灵位”。
然后,她发现就在那张照片的旁边挂着一只鲜艳的红色袜子。她慢慢走到那个袜子前,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它一下。她知道这个袜子肯定是爸爸给她准备的,每年的今天,爸爸一定特别的思念她,她发现到袜子里鼓鼓的像装着东西。
就在她想打开袜子把里头的东西取出来的时候,只听得楼上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跟着,她听见“啊”的一声,是她母亲的惊叫声。
恋尘抬起头,只见她的母亲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愣了神的望着她。
她身上穿着她一贯穿的丝绸睡衣,一大把又蓬又乱的头发把她那小小尖尖的脸掩盖去一大半,她的样子原本看上去是颓靡无神的,但却又因为她的出现而变得异常精神和激动。她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一直的盯着她看,像是要把她看清楚,她看了很久,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开心过度,是以无法在脸上变幻出一个最适当的表情。
这种情况一直到恋尘奔向楼梯口,她终于才缓过神来。她一边回过头忘形的朝卧房里喊她的丈夫,一边急着要往楼下狂奔。
恋尘觉得她母亲有可能因为太紧张而从楼梯上摔下来,于是她用了比她更快的速度一边往楼上冲去一边说:“妈妈,你小心点….。”
说时迟,那时快,她真的因为太紧张太激动而脚下踩了空连滑几个台阶,恋尘及时扶住了她,和她紧紧抱在一起。
恋尘低声的,挣扎的,哽咽的唤了一声:“妈妈!”
恋尘听见她母亲蓦地暴发开来的哭声,仿佛积压了千年的山洪暴发,她一声接一声的哭,划破了静寂的白昼,就这样哭碎了她的心。
她的母亲,瘦弱的像一副散了架的空壳子,仅仅剩下一套柔软的睡衣紧紧而无助地依附在她身上,她哭着,模糊不清的说:“尘尘,我的女儿,真的是我的女儿,妈妈不是做梦吧,你告诉妈妈,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同样的一句话,她重复了无数次,她紧紧的抓住恋尘的胳膊,一会从上到下不断的打量着她,一会又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这样的动作重复的交替着,仿佛害怕她不是真实的,因为不真实,所以随时会从她眼前消失一样。
恋尘用自己的手背为她母亲擦去眼泪,她无比愧疚的说:“妈妈,我是真的,真的是我,你不是做梦。对不起,对不起,我到现在才回来,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她看见她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安安静静的站在她们身后,像一座高大沉稳的山,他难以置信的脸上露出镇静而温柔的笑容,尽管是那样,却是老泪纵横。
不过两年的时间,恋尘发现父亲老了整整十年,她鼻子一酸,转过身就扑到父亲的怀里,她闭上眼睛,嘴唇微微颤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父亲拍着她的背,说:“尘尘,我的宝贝女儿,你回来了,你没有离开,你真的没有离开,爸爸妈妈每天都想你,感谢上帝,真的感谢上帝….。”
莫太太尽管刚刚扭伤了脚踝,但竟然丝毫不觉得疼痛,她惊喜若狂地奔向父女俩,恋尘一手搂住父亲,一手把她母亲拥入怀中,三个人就这样拥抱在一起。
接下来,是一天一夜的细说重头。那是他们一家三口过得最有意义最快乐最安详的一个平安夜。
正如心陶所言,她母亲的精神病真的在她回来之后就彻底痊愈了。
圣诞节一大早,她便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出现在他们父女面前,也忘了受伤的脚踝,只是让恋尘给她擦了药酒,就照样的来去步行。早上,他们先去了教堂,回家以后,莫先生亲自下厨烤火鸡,准备一顿圣诞大餐,莫太太就从旁协助。
有人就在这时候敲门。
恋尘冲去开门,只见阮珍珍站在门口。
珍珍怀里抱着一个色彩夺目的小箱子,她的神情很是激动,她连着那个箱子去抱住恋尘,说:“尘尘,你回来了,你还活着,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珍珍…。”恋尘把手搭在她的背上,过了片刻,她握住了她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更多的话来。
珍珍把怀里的那个箱子塞进她怀里,一边流泪一边说:“尘尘,这是我送给你的,昨晚接到心陶的电话,我真不敢相信我还有把东西送你的这一天,我真的没想到…..。”
恋尘接过箱子,当场就打开来,两个人也不进去,就蹲在玄关上,像两个未曾长大的孩子。
恋尘看见箱子里装满了用各种颜色的吸水管折出来的星星,七彩缤纷的。
珍珍声音有点发抖的说:“尘尘,你数数看,你数数看这里有多少颗星星。”
恋尘看着她,傻乎乎的问:“要我现在数吗?”
珍珍的声音还在颤抖,她说:“你现在数啊...。”
恋尘真的开始数起来,“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她把数过的星星放到箱子的盖子上,数到一百一十颗的时候,她望向箱子里依然满满的星星,有点沮丧的说:“珍珍,我要数到什么时候啊?你说我怎么数得完呢?”
“你也知道很难数吧,你也知道这么数很难过了吧,你离开了多少天,这里就有多少颗星星。你走了多久,我们就想你多久,痛了多久…。”她说完,又哭了起来。
恋尘被她弄得也很想哭,但她忍住不哭,反而笑着把珍珍拉起来,说:“珍珍,我们要不要玩抛石子?”
珍珍一边擦眼泪一边诧异的问:“什么?抛石子?你还玩抛石子?”
“玩抛石子怎么了?”
“可你小时候就不是我的对手,你忘了吗?”
恋尘骄傲的说:“我大有进步。”
两个人走出露台,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石子,于是就在圣诞树前面对面坐下把流逝了的那些日子细细的回顾了一遍。
没一会,莫太太束着围裙拐到客厅找恋尘,见不到人,她对着空气说:“尘尘,你人呢?小陶怎么还不来?”往外探了一眼,说:“咦,原来珍珍来啦,太好了。”又问女儿:“你究竟打过电话给小陶了没有?”
恋尘探头看了看厅里的时钟,发现时间还早呢。
昨晚,她母亲就已经跟她说好今天要邀请心陶一家人到家里过圣诞,恋尘第一时间就去给心陶说了,她也答应会过来。
心陶出现在中午时分,还是她母亲亲自开的门,“小陶,快进来,快进来!咦,你的女儿呢,怎么没带过来?”
心陶还来不及搭腔,恋尘走了过来,竟要求她的母亲说:“妈妈,以后你能不能不叫心陶做小陶?”
她母亲先是看了看心陶,然后才嗔怪的看着恋尘,说:“为什么啊?叫小陶有什么不妥吗?我向来都叫小陶。”
恋尘一脸蛊惑的说:“小陶是我养的一只小乌龟,如果你再叫她小陶,就等于骂她是小乌龟了。”
珍珍在边上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莫先生都忍不住摇头笑起来。
心陶手里捧着一个粉红色的水盆,那只小小巴西龟就被装在这个罩着一层网的盆里随她们坐了十几小时的车程从对岸来到新环境,她脸红心跳地僵在原处,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把水盆交给恋尘,说:“小陶物归原主吧!”
莫太太笑了,她亲热的拉过心陶的手,说:“小陶,不,心陶,快,别呆在门口,进来,进来!”
她问心陶:“女儿呢?怎么没来?”
心陶觉得把一家大小都带来有点不好意思,她只好说:“她和保姆另有节目呢…。”
“女儿几岁了?”
“五岁。”
“时间真快呀。”
“是啊。”
她们之间就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小陶依然是莫太太最初喜欢的那个小陶,彼此保持着客客气气的距离。恋尘眼睛湿湿的,总算放下心头大石,她并不要求她的母亲非得喜欢心陶,但她一定不能排斥她,也许一切比她预期的更好也说不定。
两个人一路说着笑着,心陶突然才发现莫太太走起路来有些瘸,她说:“莫太太,你的脚没事吧...”
莫太太转过身,一脸委屈对尾随在后的恋尘做了个鬼脸,“奇怪,她怎么还叫我莫太太呢?好生见外呀。”
恋尘笑了,她去看看心陶,发现她红了一张脸。
两个月后,心陶领着《真爱》的爱米和另外两个同事另起炉灶。她紧锣密鼓的筹备开一家婚庆饰品专卖店,店铺还是在莫先生穿针引线下谈成的,租金地点和交通都十分理想。新店开张以后的一段日子,她忙得昏头转向,恋尘也没闲着,她给心陶的新店设计了宣传广告,又给她和爱米设计了最别致的名片,在她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之前,她宣布要和心陶再去伦敦游玩一遍,她说这一次她们要从伦敦坐Eurostar海底隧道去巴黎。
这一天傍晚,心陶到莫家吃晚饭,四个人饭后一起坐在院子里纳凉,谈起了伦敦之游。
莫先生对女儿说:“四年一次的奥运会就在伦敦举行啊,你和心陶这个时候去,就不怕人挤人吗?”
恋尘凑在父亲耳边神神秘秘、可怜巴巴的说:“爸爸,你就让我尝尝不用分头上机的滋味吧。”
莫先生思索了半天总算听懂了,他乐呵呵的开怀大笑起来。
莫太太好奇的望着他们父女,问:“说了什么那么好笑?”
恋尘突然调皮的指着天空,对她母亲说:“妈妈你快看,天边有一朵会笑的云!”
恋尘趁她父母出于好奇本能地往天边仰望的瞬间,飞速地在心陶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心陶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看见恋尘一脸蛊惑,莫太太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她嗔怪的骂了一句:“鬼话连篇,天都黑了,还什么会笑不笑的云!”
(全文完)
外一章:
曼丽在长途电话里对心陶里说:“你父亲昨晚打电话回来,他还是那句话,你的事,他不管啦,也管不到,只要你过得好就好。他说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他说自己老啦,是时候颐养天年了,这个食古不化的老头子终究也开通了一把,他说现在有儿有女,人生算是圆满了。”
心陶说:“有儿有女?他把小梁当儿子看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曼丽说:“小梁他肯定是当成儿子了啊,这还需要你来说吗,他真正的意思是:你是她女儿,也是他儿子啊,他话都讲那么白了,你怎么还那么笨,冬天回国要见他儿媳妇呀。”
心陶笑了,放下了电话还兀自在笑。
恋尘看她那么高兴,问:“蒋爸爸说了什么让你那么高兴?”
心陶眉开眼笑,原话转述:“曼丽说他冬天要回国看儿媳妇呀。”
恋尘紧张起来,一脸认真的问:“儿媳妇需要先学下棋吗?或者先恶补文学知识什么的?”
心陶说:“她什么也不用学,他的儿媳妇只要做一个快乐的天使就好了。”
2018年春天,蒋心陶和莫恋尘在英国注册结婚了。
“嫁”给蒋心陶,是莫恋尘人生中最大的心愿。
那一次从对岸回去之后,她在《真爱》第一次傻乎乎说她想嫁给她,后来两人偷偷飞往伦敦度假,恋尘曾经对心陶说,“当初我说我想嫁给你,并不是传统意义上我想结婚,我的这个‘嫁’字,是因为我还找不到一个更贴切表达我想跟你在一起的词。”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她能够在真实意义上嫁给她爱的人。是的,她终于嫁给了她。
心陶当了那么多年的婚礼策划人,前后办过大大小小的婚礼,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第二次婚礼竟然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她说过,她相信人生的际遇,她也珍惜上天所赐给她的。
对莫太太来说,这绝对是她人生中一场思想观念上的大革命。
以前,她总是坚持幸福只有一条路,直至她的女儿用生命去开辟了另一条完全属于她自己幸福的路,同时间也开拓了她全新的视角。
现在莫太太会说:“我女儿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幸福的路不是只有我这一条,她说,我的路不是她的路,可我说,很多人都走不通你说的那条路啊,她说,这条路如果走不通,问题出在人,而不是路本身。”
莫先生乐呵呵的表示赞同,他骄傲的说:“把我们的宝贝女儿交托了心陶,这条路绝对可以通到罗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