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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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已经成功了。
四周一片漆黑。可聂小七很确定，她已经成功了。
她可以感觉到四肢的存在，只是无法移动分毫。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睁开的，却无法感光和视物。
很快就可以适应这具身体了，加油啊聂小七！她在心里给自己一个笑容。我的新人生啊，她想着，再次给自己一个甜蜜的笑容，是自己可以掌控的、能够拥有无限期待的未来啊。
不争即争，不是吗？她在雍正帝身上学会很多，这一点尤为重要。
但她知道凉世对她是不同的
凉世对她不同，至少，与对沙烨是不同的。
她本是不相信凉世的，直到她看到凉世对沙烨的笑，同曾经的自己一样冰冷的疏离的笑容。真是令人开心呵。他看沙烨时是那样的居高临下和嘲弄。多么好。聂小七知道自己在窃喜着什么。那是人类最要不得的，虚荣心：看啊，这个男人，这个俊美的男人，他看待自己却比看待那个美丽强大仿佛无所不能的女孩更为亲昵。除了一些探究和好奇。
待沙烨离开，他对聂小七微笑：“可是她什么都得不到。你看着吧，我会让她将她所自傲的一切，美丽、念力、身手自愿又不情愿地全部放弃。”他说，“小怪物，冷血又可爱的小怪物，我把它们全都给你。”
带着天真愉悦的表情，凉世像个孩子般无邪的残忍。
沙烨去的那个世界，并不是《猎人》的世界。可那里有西索，或者说，一个拥有西索样貌的，孩子。
那个，毫无自保能力，却有一双倔强骄傲眼睛，在尘世污浊中挣扎的男孩。
聂小七暗自惊心，却没有太多悲悯：他不是西索。不是她所爱的，那个强大的男人。
凉世呵呵地笑着：“你居然说你爱他？你的反应真是有趣。一般人不都该是她那种样子么？”他扬起下巴，向幻镜中的影象微点了点。
在那以后很久，久到她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整理这些回忆时，她苦笑，凉世究竟是从哪个世界来的？沙烨的反应才是与平庸懦弱的芸芸众生不同的。
而那时，她只是愕然地沉迷于那镜中的影象。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厮杀，不，那只能算单方面的屠杀。
也许是学了几年医，虽然最终没有真正成为医生，她对那些尸体、残破的尸体、四下散落的器官，仅是讶异，却没有更多类似恐惧的感觉。
反而是，啊啊，那个狂怒中的女孩，聂小七贪婪地盯着那幻象：“阿修罗……？”
她听见胸腔内心脏收缩再舒张的巨大轰鸣，血流冲入血管的回响。
鲜血印染下妖艳到了极至的五官，刀锋般锐利充满压迫性的眼神，怒气和杀意仿佛凝成有形的物质死神羽翼般笼罩。
凉世轻笑：“天龙八部众的阿修罗一族，男子极丑，女子极美，族人皆善战……”
她不觉接口：“性善妒，易怒，擅谋略，好战，嗜血……”
那是古印度人对天龙八部的描述，她读书不少，但多与现实无关，又不求甚解。
沙烨看着那个男孩，神色冰冷，聂小七却能看见那藏于眼中悲。
沙烨她只是个孩子，聂小七有些悲凉地想，单纯的，被宠坏的孩子。
她看着凉世出现在沙烨面前，对她嘲弄地、薄凉地笑，说一些似是而非偶然必然之类的东西。然后让沙烨自己去选择要不要用自己的念力和身手以及需要将自己的身体缩小到幼年形态为代价去交换那孩子可于天地间不羁的力量。
聂小七苦笑，沙烨真是个孩子，居然连犹豫都没有。
十来岁小女孩的身体，流露出一丝聂小七从未见过的脆弱。缩小后的身体上唯有那双刚烈傲慢的眼睛提示着她曾经是世上连提起名字都让人畏惧的强者。
聂小七开始问自己，自己所谓的“爱”，与沙烨相比，是个多么可笑的笑话。如果是自己，会为了一个仅是酷似他的人而放弃一切吗？不，就算是为了西索本人，自己能放弃吗？在这个陌生的动荡的时代，她放弃的是她的强大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她的自由她的性命……沙烨是个疯子，可她不是傻子，她分明，就是知道的。
多可怕。多么的可怕。聂小七在黑暗中回想那张冷静的脸那双固执的眼睛，聂小七你是多么的可怕。那个瞬间，她确信自己，做不到。
再怎么厌恶自己生长生活的那个，被称为“现实”的世界，聂小七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无可逆转地与芸芸众生一样变得懦弱自私胆小。所以沙烨是“传说”，而聂小七只能被人群湮没。
她没有力量对抗这个世界。她只能宽恕自己，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但现在不同了。她有了新的人生。那是新的身体新的生活。就像凉世对她所说的，现在沙烨拥有的那些她所羡慕或是说所嫉妒着的东西，她全都得到了。
她开始感觉到外界的温度，这说明她身体的体表开始升温。可她没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血液的流动。
苦笑苦笑。“对于被给予的东西，必须要付出与其相当的代价。”凉世说得不错。
这具身体是具尸体，严格说来是由数十具尸体拼凑而成。最美的嘴唇最美的眉峰最美的手指最美的脚踝……精细完美不留痕迹地拼在一起。
美女版的弗兰肯斯坦？
可惜的是，最美的五官拼在一起，效果却并不理想。明明分开来都是美到极至，搭配在一起却仅为中上之姿，勉强算得上是精巧可爱，十四五岁小罗莉的样子。惟独那双冷冽红眸将人偶平添几分沉重的死气。那是聂小七最讨厌的窟卢塔族的绯色瞳啊。
当然，聂小七觉得已经很满意了。如果说这种程度的美人就要以心跳为代价，那么，那种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呢？不敢想象。
等完全适应这个身体后（也许就在十几分钟后），她还能拥有沙烨那无敌的能力：除念。虽然也许她努力许多年也不能达到沙烨那种级数。但总已是能够自保。
她本该开心安心放心的，是不是？
即使，当她再次回忆起幻镜中沙烨那强自镇定骄傲的背影，让她隐约感受到一种惊心动魄的恐惧：她们，聂小七和沙烨，大概没有谁能够抓得住自己想要的……
光……是光！微光和隐约的黑影，还有缓缓加剧的手足以及各个关节传来的麻痹后的酸痛，提示着她与这具死尸人偶的接合即将完成。
啊啊，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金色狭长如狐狸般的眼，配着纤细的眉，神经质般的秀丽，却冰冷如机械。没有刻意提升或压抑，他的杀气如空气般自然地缠绕在周身。本是不耐冷漠的神色此刻竟是异常的震惊与……惊喜……？
婴儿也许就像现在这样，无法清晰地看清周围的事物，只模模糊糊有些重影叠加在一起。唯有视野中那对金色长眸，刻于天地山水间般明晰。
关节传来的痛楚令人晕眩，仿佛有人在急切诉说着什么。然而却似遥远地从天边传来。不，那不是他。
她清楚地知道，直觉告诉她，他没有开口，只是用那双灿金妖瞳看着她，看着……这具人偶。聂小七对自己苦笑。
是为什么呢？用这样的眼神，是他的什么重要之人的哪一部分永远存在于这个身体上了吗？
疼痛让人越来越难以集中思维。聂小七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双眼睛究竟拥有怎样的主人……不，不，不要再继续了。她抱有那么多期待而来的新的人生啊，不要再痛下去了。她会在第一天就后悔的！
最后，还是只能看清那双眼睛，它们正昭示着主人焦急的愤怒。为什么呢？因为她忍痛而扭曲的脸和浑身不止的冷汗么？
她决定给自己一次放纵的机会。伸出手，她原谅自己的软弱。她需要，她乞求一个拥抱。片刻后的温暖像是镇定剂，仿佛连彻骨的疼痛都融化、减轻了。她在那温暖的黑暗中静静叹了口气，这就是她在“那里”二十多年从未得到过的、鄙薄着、拒绝着、也期待着的，人类的体温吗？
“雷……诺儿……”
那就是他的声音吗？华美清冷有些低哑的声线……
“阿诺阿诺……”聂小七很清楚自己在梦境里。耳边传来的，是她曾在无法清醒的日子里，总回荡在脑海中的名字。
啊啊，她想起来了，在某本书中，那个邪恶的精致俊美的小小人偶，那个在出生之前就夭折，充满怨恨与邪念重生的美丽又嗜血的小人儿。
不，她不喜欢这不祥的名字！还有别的意义吗？例如……沉睡前捕捉到的那个名字？
……
雷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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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有没有人愿意猜猜那双金色是属于谁的？
…………
果然我已经无聊疯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