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最后的西游》杀小丸

4、第四章

　　玄奘心不在焉念着佛经的空当，观音带着木吒已经在长安街上转了好几圈了。

　　其实观音一直有变装的癖好，时常扮个凡人啊，帅哥啊美女什么的。但是这次不同，她变作一个赤脚光头的流浪僧人，木吒则变成了她身边的小童子。两人一路高声叫卖：“袈裟五千两、锡杖两千两。”这天价把路边的行人都震住了，无不嘲笑这穷和尚想发财想魔怔了。

　　菩萨淡然笑着心里冷冷吐槽：尔等凡人，哪里知道我佛家宝贝的价值？
　　这样一路叫卖到长安最为繁荣的东华街，终于大鱼上钩了——当今宰相萧瑀。宰相大人骑着高头大马，远远就看见那袈裟发着红外线，再派手下去打听了价格，就十分果断地断定这宝贝不是凡物。他忍不住问观音：“这东西这么贵，到底有什么宝贵的地方啊？”

　　观音菩萨淡然一笑，一番话忽悠地萧瑀连点下巴，最后居然从马上蹦了下来，给菩萨行礼恕罪，并把他直接带去皇帝跟前。菩萨到底说了什么，某丸子就不搬西游记了，可以肯定的是，菩萨大人舌灿莲花，辩才是一等一的高。

　　菩萨终于到了人间之龙面前，傲然站立着，不拜凡间之礼。唐太宗这时候正指望着和尚给他驱魔辟邪呢，纵然心里不悦，也不会表露在脸上，反而显出一派圣明模样。菩萨把对萧瑀说的话又说了一次，并且更是加了大段大段的诗词来赞美这两样宝贝，听的唐王愈加心花怒放的。

　　让唐王更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流浪僧最后居然不收钱，他一边感叹这高僧的高风亮节，一边提出宴请的邀约，菩萨很傲娇地拒绝了，然后带着木吒去土地庙休息了。

　　等到次日玄奘再对着唐王诵经时，菩萨就带着木吒及时出现了，嘴里嚷嚷着让在场所有和尚火大的台词：“你们只会小乘教法，可会大乘吗？”
　　唐王先惊了一下，然后就认出了眼前的流浪僧。他已经认定了对方是个高人，于是忙不迭让手下把菩萨和木吒放了进来。菩萨淡定地指明了佛经所在地——西天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然后登上高坛现出真身，踩着云彩冲上天空，金光灿灿的牛13样简直让人闪瞎眼睛。唐王惊得都跪下了，更别提那些个大臣。玄奘面色平静地看着空中的白衣观音，心里隐隐有些熟悉感。

　　菩萨脸带慈悲地俯视着芸芸众生，心里带着几分完成任务的愉悦感。当她的目光落在身上披着那件玄奘身上时，还是忍不住眯了一下。
　　五百年过去了，昔日的金蝉子已经转世数次。每次都是那般的相貌，那般的气质，那般的……肉香。她与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对视了一瞬，很快消失在云际。

　　仿佛被菩萨一语惊醒，唐王这才意识到仅是这次水陆大会，并不能超度那些已经死于自己手上，并将死于自己手上的亡灵。他看着西方，再看看天坛上身姿颀秀的玄奘，瞬间知道了自己下面应该怎么做。

　　很快，玄奘就要西行了。马背上的包裹带了唐王所赐的各种衣物、紫金钵盂之类的，后面则跟着几个满脸苦逼相被唐王打发来伺候玄奘的仆从。唐王还唯恐玄奘就此一去不还，与玄奘拜了兄弟，并赐给他一个新的、光辉的名字——唐三藏，哦，简称唐僧。

　　玄奘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来临的被反复煎熬考验的命运，他骑着白马，冲着清晨的朝阳挖挖鼻孔。与那几个手下哭丧哀戚的表情不同，他满脸轻松自在，就好像要去的不是千里迢迢的西天，而是要去游山玩水似的。

　　菩萨早安排妥当了，唐僧这边还没有出国界呢，手下人就被连番遭遇的恶贼或者妖怪吃了煮了，只有他一人每到关键时候总有高人下来把他救出。玄奘看着那些人的各种惨状，近乎麻木的心隐隐闪过一丝抽痛。

　　等到身边的人都死完的时候，唐僧轻松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凝重的神色，第一次正视了这次西行——也许，自己也会被接下来的什么怪物吃掉吧？他这么想着，居然笑了起来。

　　在山里摸爬滚打了一天，玄奘和白马都灰头土脸的，当一阵风声过后，出现了一只猛虎。玄奘还没有见过老虎呢，他站立如松，看着猛虎的獠牙和厉爪，抚摸着□□的白马——倒是可怜了这只跟着他跋涉多天的畜生。

　　这时突然一支箭飞来直直射进老虎的腹中，然后跳出了一个膀大腰圆的肌肉大汉，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那只猛虎。玄奘朝他行了一礼，那肌肉男名叫刘伯钦，居然十分信佛，坚持要护送玄奘出境，一路送到了两界山处。

　　两界山是大唐和鞑靼的交汇处，所以肌肉男就止步了。玄奘正和他执手相看泪眼告别呢，一个沙哑又响亮的声音远远的也不知道在哪里传来了：“你是师父吗？快些救俺老孙出去啊！”就跟狮子吼似的足足传了数里远。

　　玄奘吓了一跳，刘伯钦恍然大悟说：“说话的是山下被困住的猿猴吧？”然后就把那天上掉下来的猴子的传说一五一十说了。说什么天降猴子啊，被天神惩罚啊之类的。两人说着，足足在山里蹒跚地走了几里地才到了五指山那里。

　　玄奘对这只传说中的猴子还是蛮好奇的，他顺着刘伯钦的手指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团乱草。那团乱草中偏偏长了一双明亮的金色眼睛，金光闪闪的偏又十分通透，也没什么沮丧的神情，十分吸引人。玄奘不由在他面前弯下腰问：“你叫的是我吗？”他见那猴子腮帮上都长了草，不由就替他摘了去。

　　孙悟空打量了一下玄奘的光头：“你是去西天拜佛求经的唐僧吗？”
　　玄奘笑的很亲切：“是，贫僧唐三藏，简称唐僧。”
　　孙悟空也看不出人的相貌美丑，只是觉得眼前这没长毛的人类看起来不是那么讨厌，最起码，比天宫和西天那些神仙罗汉的都顺眼多了。他于是就咧嘴笑说：“那你收我做徒弟吧，我保护你西天取经啊。”
　　玄奘仔细地替孙悟空拔掉身上的枯草什么的，然后笑道：“好啊，那你叫什么名字？”
　　“孙悟空。”孙悟空重复道，“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玄奘爬上山揭了那张佛祖留下来压制孙悟空的帖子，然后和刘伯钦躲得远远的。孙悟空被困在这山下五百年，早就按捺不住了，看着玄奘躲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发狠就推开了山，然后在天山连翻了数个筋斗云，真恨不得立刻找人狠狠打一架舒活一下筋骨。

　　刘伯钦战战兢兢说：“高僧，你有这么厉害的徒弟，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告辞了……”
　　玄奘：“……哦，那你路上小心。”

　　等孙悟空疯了一阵下来，天都晌午了。他在唐僧面前站定了，眼睛溜溜地转着只是打量着他。玄奘坦然站着任他打量，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他从白马上拽下包袱，掏出随身带的皂角替换衣服什么的，示意孙悟空去河里洗洗。

　　孙悟空被他一看，这才觉得身上痒了。所说猴子不太爱洗澡，他还是在河里足足泡了一个时辰才出去，胡乱地甩了几下，用手理着湿漉漉的毛。玄奘一看这落水猴子就忍不住“噗”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包裹里还有几个铜钱，下个镇子给你买个梳子吧……”

　　孙悟空在山里孤独这么多年，早就憋坏了，吃着玄奘递过来的干粮就开始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说他的花果山，说他的水帘洞，还大大吹嘘了一番他在天上偷蟠桃盗仙酒的光辉事情。唐僧只是笑眯眯听着，偶尔点点头，虽然没什么评价却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等到孙悟空口干舌燥停下来喝水，唐僧才笑道：“你既然是我徒弟了，那我就送你一个别称，你看行者好不好？”

　　“孙行者？”孙悟空灌了口泉水，挠挠耳朵说，“挺好听的。”

　　虽然唐僧也是玉树临风的身材，孙悟空这猴子穿上他的衣服还是太肥了，下摆都拖到地上了，唐僧无奈，只好用腰带勉强替他缠了，准备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就帮他改装一件。

　　山里虎多，孙悟空又是野惯的，一棍子就打死只老虎剥皮让唐僧给他做虎皮衣服。唐僧拿着虎皮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会，用那虎皮给孙悟空做了个小裙子裹在那小腰上……
　　孙悟空身体支在金箍棒上张望着远方看路，有些疑惑问：“师父，这衣服短么？”
　　唐僧支着下巴说：“嗯，千百年后也许会很流行。”
　　此言一语成谶，很多年后就很流行孙行者的装束。正所谓豹纹、黑靴、钢管的不一定是美女，也可能是孙悟空。

　　孙悟空是人来熟的个性，玄奘觉得和他相处着挺自在的。孙悟空虽说年龄是玄奘的几十倍了，性格还是跟小孩似的爱炫耀爱做些恶作剧，时不时露一手他的九九八十一般变化或者筋斗云之类的。玄奘起先还被他唬一跳，后来就习惯了，遇到孙悟空恶作剧的时候就只是笑笑，一副宽容豁达的师父模样。

　　晚上玄奘躺在石头上铺了几层衣服还嫌凉的慌，就招手叫孙悟空过来。孙悟空大大咧咧揉着眼睛过来了，嘴里嘟嘟囔囔的：“你们凡人就是麻烦……”
　　玄奘也不跟他辩论，毫不客气就枕在那溜光水滑的毛上。孙悟空猴毛挺柔软光滑的，就跟团小火炉似的，暖烘烘的，他很快舒服地闭上眼睛沉入梦里。孙悟空也不在意，他在树上都能睡个几天几夜，更别说躺在石头上了，也很快就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