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表妹叫薇安》含雨

17、疑似故人来

　　疑似故人来
　　常梦和童晴一见面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聊了自己的大学经历以及毕业后的工作，童晴原来是中国民族大学舞蹈学院毕业的，家世其实很好，只是后来坚持自己的梦想背井离乡来到北京希望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常梦则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家世普通，凭着自己从小对舞蹈的一份热爱一步一步努力考上一所比较普通的大学，毕业后出来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老师。
　　“童晴，为什么你放弃在大学当指导老师的机会？”常梦翻阅着童晴在大学里的照片，艳羡不已。
　　“我本来想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可是苦于一直没有资金。现在在当私人家教，收入还算丰厚，我的音像店效益还不错，等到存够钱的那一天就创办自己的工作室。我觉得跳舞是一件快乐的事，我不想把它当成负担去教，成为我的徒弟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我愿不愿意。我觉得薇安和小安都是极有天赋的孩子，她们两个一个灵动一个娴静，是天生的舞者。我准备这一生就收这两个徒弟。”童晴看着我颇为自豪的说道。
　　“怪不得小安那天领奖时说要感谢一个人，那个神秘的人是你吧？”
　　“那你要问小安了。”童晴笑笑，两个酒窝能把任何人醉死。
　　“童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每次练的时候都被你训得半死，我才不是什么天生的舞者，薇安才是吧？”我说的是实话，我对跳舞虽然也很有兴趣，但不像薇安一样把它当成全部。
　　“要不这样吧，咱两比一比，我带薇安，你带小安，看谁更加出色。”常梦脸上的表情跃跃欲试。场梦并没有见过薇安，因为在她看来我已经够好了，而经我这么一说她忽然就有一种冲动，她想和童晴分开带我和薇安。这不仅是对我和薇安是否具有舞者潜力的一种考验，更是对她和童晴能力的一种考验。
　　“那你选谁？”童晴明显也来了兴趣。
　　“我选小安，我坚信小安会是东城区乃至整个北京最年轻最优秀的舞者。”常梦自信满满。我却有点心虚，要是她知道我志不在此会不会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那么薇安就是整个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年轻最有成就的舞者。”童晴也毫不示弱。
　　“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想见见薇安的庐山真面目。”常梦对童晴的话将信将疑。
　　“会有机会的，她和小安是完全不同的女孩子。”童晴故作神秘。
　　我本来是要带薇安一起来的，但是新家离立新桥这边有一段距离，我从青木中学出来已经六点半，骑自行车需要三十分钟左右才能回到这里。开学已经有好几个礼拜，我心里想着常梦要见童晴就带着她过来了。
　　“放心吧，明天是双休日，我把薇安带过来，大家拜师的拜师，挑徒弟的挑徒弟。”我郑重承诺道。
　　“谁要拜师？谁要挑徒弟？”小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提着一大袋子东西跨进店里来。
　　“小叔，你太偏心了，来家里那么多次从来没给我买过吃的。今天来童姐姐这里买这么多，我不高兴了啊。”我一把抢过东西来，发现里面还是不便宜的食物。童姐姐喜欢喝牛奶，尤其是酸奶，小叔竟然不同的牌子买了好几十袋子。
　　“怎么没买，过年的时候不是买过了。”小叔捏着我的鼻子狡辩道。
　　“天哪，童姐姐你看，他是怎么对我这个侄女的。一年到头竟然就只过年才会想起我来。”童晴红着脸，不答话。
　　“小安，你的嘴皮子越来越厉害了，今天要好好教训它一顿。”说完过来揪住我头发，用手捏住我的嘴巴，扁扁的，活脱脱像一只鸭子。
　　“哈哈，小安，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一只不会叫的鸭子。”小叔说不过我的时候就喜欢捏我的鼻子让我透不过气来然后大声求饶，要不然就是捏住我的嘴让我被迫扮鸭子嘲笑我。我实在不明白二十五岁的小叔为什么会这么幼稚，竟然会跟我计较。
　　“童姐姐，小叔欺负我，快来帮我。”我只好使出杀手锏，童姐姐是小叔的死穴，百试不爽。
　　“好了，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跟小安闹起来。”童姐姐是仙女，关键时刻救我于水火。
　　“谁跟她一般见识，我跟她开玩笑呢。是不是啊，小安？”小叔看着我，面露哀求。
　　“这位是？”常梦问道。小叔像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这是小安的叔叔丁盛俊。”童晴介绍道。
　　“刚刚你们谁要拜师挑徒弟呀。”小叔八卦起来也是很天分的。
　　“当然是小安要拜我为师了，是不是呀，小安？”常梦说道。她这个意思很明显了，就差我愿不愿意一句话了。
　　“是呀，童姐姐选了薇安，常梦老师挑了我。”我心里对常梦也是很喜欢的。
　　“那你们只有一个徒弟会不会太无聊了，童晴，要不你也收了我吧？”小叔一有机会就开始蹬鼻子上脸，豁出去他那张英俊的脸皮不要，只求博得童美人一顾。
　　“我收徒弟是有条件的，你会跳舞吗？我们大家欣赏一下，要是全票赞成我就收了你。”童晴跟他相处久了，知道他泼皮无赖的性格，就顺势寒碜他。
　　“这个嘛，有点困难。恐怕我要重投一次胎看看能不能培养点舞蹈细胞。”小叔果然无赖到底。
　　小叔这叫什么呢，他是在追童晴吧。大概每个陷入情网中的人都是这样的，希望时时刻刻看见她，不仅要求朝朝暮暮，还要能亲眼见红颜一笑。以前在东大苇不务正业，恶名在外的小叔现在似乎有了安居乐业的心思，工作积极上进，大舅已经在我面前夸奖他好几次了。

　　新的学校还是有凌宇，我们约好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甚至双休日还会带上薇安一起去天坛，北戴河公园，王府井和天安门广场。我越来越满足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仿佛这些快乐简单的日子真的可以取代东大苇那些过往。大舅的事业蒸蒸日上，但是对我依旧关怀倍至，只要有家长出席的学校活动从未缺席。舅妈在饮食起居上很是仔细，我初次例假来的时候吓得半死，她跟我仔细解释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是每个女孩都要经历的过程，又给我讲了一些有关于这方面的常识和注意事项，我才不至于手忙脚乱方寸大失。
　　凌宇并不知道薇安和我正在准备北京市舞蹈选拔比赛的事情，这次的承办方是一个房地产公司，为了提高其知名度特意找舞协元老商量筹办了这次的比赛。童晴和常梦一致认为这是我和薇安进入舞蹈界的大好时机，而且如果能在这场比赛中脱颖而出，也就意味着她们在舞蹈界也会拥有不可忽视的地位。童晴倒不是很在意这些虚名，只是对于涉世不深的常梦来说，能利用这次机会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江山实在是一件太令人振奋的事。更让她们不能放弃的是这次的比赛奖项并不是多么丰厚的奖金，而是指导老师进入舞协获得晋升以及学生接受训练三年出国演出的机会。比赛历时三年，由初赛，复赛和决赛组成，规模比较庞大，流程相当繁琐，所幸有常梦和童晴全权处理，我和薇安只专心练习即可。
　　这件事情照样是要瞒着大舅，我们参赛需要的经费是舅妈偷偷塞给我的，服装是常梦和童晴亲手设计缝制。薇安跳得是“蝴蝶谷”，由童晴原创。我跳的是新疆长辫子姑娘的“掀起你的盖头来”，和薇安的难度系数不是一个级别的。但是我们都毫无悬念进入了决赛。不过这段时间偷偷摸摸训练都要躲着凌宇，还要提防大舅，实在是很累，等比赛暂时告一段落我们决定好好补偿自己一番。刚好小叔要请童晴吃饭我们就一起去了路边的大排档吃烧烤。
　　夜里的北京市有着另一番韵味。人们的心在喧嚣的白日里浮躁不安却在黑幕中平静下来，川流不息的车灯打在脸上，一瞬间的失神和恍惚能让人忆起久远之前的真实。每个人带着自己的希望在这里，寸土寸金的土地，随处可见的商机，物欲横流的大厦……能有几个人分得清自己究竟是在追逐梦想还是被现实驱逐。在看不清的黑夜，无数流离失所的梦想折翼，修复又跌落。这个世界竟然在黑夜里竟然也没有办法安静下来，人们的心也是迷茫的。
　　常梦和童晴大谈自己的理想，她们是优秀的舞者，更是优秀的老师。小叔一瓶一瓶地喝着啤酒，他是从乡村来的打工仔，是社会的底层。我和薇安只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还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未来，我是身不由己，薇安是迫于无奈。
　　有很多这样的时刻，我们都在失落和伤怀。就像街边叫卖的商贩，凌晨还要推着无人问津的小推车游走在大街小巷，他们的声音在岁月流动的音符里挥之不去，像长春藤一样攀附在老旧的灰石板上。原本司空见惯的墙壁，如果没有了这惹人怜爱的绿色守护，会让人无法适应。人生就是这样，习惯了的东西被改变之后，只会无所适从，往后却又是无限循环。
　　“那是什么？”常梦好奇的声音传来。这时我和薇安手里各拿了两串羊肉串儿吃得正酣。
　　“是街边有个小男孩在作画，不过要收费。”路人回道。
　　“是吗？过去瞧瞧。”童晴扯扯小叔的衣角，我看见小叔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弯了弯。
　　那个男孩背对着我们，个子却和小叔差不多高。在他面前支起一块画板，前方有一对老人紧紧依偎。画面上清楚地印出人物的轮廓，画法并不见得如何娴熟，只是那股认真的势头让人敬畏。
　　他转过身来要往包里寻找什么东西，目光迟疑地朝我的方向探寻过来。我回望过去，一时间脑子里百转千回。
　　“是凌华，是凌华。”我心里叫道，喜悦无比。我没想到相隔三年还能在这样的场合与他相遇，他的模样似乎没有任何改变，棱角分明的脸庞，笔挺的鼻梁，甚至是微微勾起的丹凤眼。一切都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形象。
　　可是他好像没看见我一样，很快就收拾起物品转身消失在人海。我还没来得及叫他一声，他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坚信这不是错觉，凌华的样子就像是刻在我的脑子里，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快速冲进人潮，盲目追赶，我只希望他是因为没有认出我来。可是心里又有一种预感，他正是因为认出我才要逃跑的。凌信来北京我不敢确定他有没有带上凌华，只是关于我身世的一些说法他一定也是知道的，他会不会因为了解真相而因此讨厌我。我害怕失去他这个朋友，更害怕回到东大苇之后所有的人都会像他一样唾弃我。那么我的挣扎和妥协还有什么意义？我希望凌华只是在跟我开一个玩笑，就像我们在东大苇无数次开的玩笑一样。
　　可是，我没有看到他出来吓我一大跳说道“小安，我在这里。”我知道，我可能会永远失去这样一个珍贵的朋友了。
　　很晚的时候我才回到家，刚好凌信两兄弟也来了。我被大舅说了一顿，讪讪回房。
　　“你怎么在这？”我看到凌宇坐在书桌前听我的磁带吓了一大跳。
　　“我一直在这，等你们回来等到现在。”凌宇撇撇嘴不高兴道。
　　“你是怕我把薇安拐跑了吧？”我没好气道。
　　“我是怕你被坏人拐跑，薇安那么好才不会有人想打她的主意。真是不识好人心。废话少说，我今天来受林叔叔之托来帮你补习数学的，你这次期中考试的卷子拿来我看看。”凌宇看上去比以前更顺眼了，不过我是不会承认的。
　　我乖乖过去拿了卷子，他先是大概看了一遍然后又皱了眉头。
　　“你是傻子吗？每次卷子发下来你都不会看一下有没有算错分数的，真是不长记性，难怪在东大苇丁伯父会误会。”他的语气就像一个多年老友，我眼里有雾气氤氲。凌宇竟然记得我的事情那么久，我都没有想到。
　　“算了，不说你了，你就是记性差。这些题我看你也是粗心大意才写错的，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这么简单的题目也出错。”见我不说话，凌宇继续教育道。
　　“还有，一元一次方程的解体步骤不需要这么繁琐，你可以这样……”我凑过去看他详细的解题步骤，觉得这么年来这是最满足的一件事情。
　　“你的应用题答案怎么和我不一样还加了分呢？”凌宇简单推算了一下惊喜地说道：“对啦，这题有歧义，你可以这样写，怪不得我被扣了两分。”凌宇看着我好像我是指点他迷津的高人，那一瞬间我觉得只要我想我是可以学好数学的，不管那些心理障碍，专心学好数学。
　　“你们在干什么？我也要玩。”薇安的出现就像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应该把王子归还给公主，可是我又很舍不得。
　　“没有什么，我在跟小安说题呢。对了昨天你跟我说今天有好消息告诉我，是什么事呀？”凌宇抬起头，眼里不再有我。
　　“小安没有跟你说吗？我们参加舞蹈比赛进初赛了。”薇安笑起来还和以前一样好看。
　　“真的？薇安，你什么时候学舞蹈的。小安，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呢？”凌宇嗔怪的语气让我浑身都不舒服。
　　如果薇安不说，我是永远都不会把跳舞的事情告诉凌宇的，因为告诉他的同时也就让他知道薇安比我先一步会跳舞的事实，而我充其量就是个东施效颦的跳梁小丑。当时他眼中的惊艳和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就完全没有了任何意义。我以为自己把这份情愫掩藏得很好，可是不经意间它就脱离了我的控制。
　　“没有机会告诉你。”我搪塞。
　　“我只见过小安跳舞，还没有见过薇安跳呢？薇安，你什么时候跳给我看看呀？”凌宇期待的语气再一次刺痛了我。
　　“不行。”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行？”凌宇狐疑。
　　“因为这舞是保密的，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听起来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真小气，我又不是外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小安，我是不是你们的好朋友？”凌宇的问句让我又燃起了一丝欣喜。
　　“当然是了。”我不假思索。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明天是周末，我来你家你让薇安跳给我看看。”说完就和凌叔叔一起走了，而我留在原地觉得有上当的嫌疑。
　　送走他们一行人，大舅问我：“小安，你觉得凌信这个人怎么样？”
　　“我不喜欢他，他在我爸妈面前说过我坏话。”我坦言。
　　“但是我觉得他很有经商的头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心想狐狸嘛，就跟您一样。
　　“但是他跟我说的股票市场我还是不敢太冒进，我好像不能完全信任他。”大舅喃喃自语。
　　“有时候就是一个时机的问题，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大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我说话。
　　大人有时候也很迷茫吧，可能一个决定就该变了自己的命运，但是偏偏又不知道应不应该做这个决定。

　　凌宇果然第二天就来要我兑现承诺，我只好说去喷泉广场。
　　今天的喷泉广场人似乎特别多，我出门的时候感觉肚子有点疼，也没有太在意。在穿过窄窄的小路时，有人狠狠撞了我一下。
　　我抬头刘铭坏坏笑着，手里拿着滑板。
　　“林小安，好久不见。”他招招手，忽然眼睛注意到我身上某一处，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林小安，你大姨妈来了。快回家洗裤子吧。”我窘得往回跑，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凌宇一把拽住，他把自己的外套罩在我身上，薇安扶着我。
　　“刘铭，知道你现在很像一个人吗？”凌宇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涌过来。
　　“谁呀？”刘铭摸不透凌宇会说什么，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可面子上又磨不开。
　　“万人嫌。”凌宇在我面前光明正大的抄袭，我却想笑。周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哄笑，刘铭由一开始的不明所以到恍然大悟和恼羞成怒。最后凌宇和他大打出手，刘铭身宽体胖我怕凌宇吃亏，可是我和薇安又拉不开。最后还是凌宇把刘铭制服，凑得他满嘴讨饶。
　　“下次还敢不敢欺负小安了？我的人你也敢欺负。”凌宇扮恶人的语气似乎很像，但我对他后一句更感兴趣。
　　“不敢了，凌宇你就饶了我一次吧。”刘铭很没骨气求饶道。
　　“我早就想找你打一架了，没想到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好啊，今天我们新帐旧账一起算。”不过刘铭显然对“新帐旧账”不甚了解。
　　“你泼了小安水的那一次，别以为就那么不了了之了，我是没机会，要是有机会早教训你了。”
　　凌宇不仅记得很久之前的事情，似乎我每一次受委屈的事情，他都记得，我从小到大都觉得凌宇只关注薇安，对我从来都是横眉竖眼的。这时候凌宇说要为我出头，是不是意味着他要保护我，就像他要保护薇安那样。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在凌宇心中也是不一样的。我承认这一刻，我很感动，不仅仅是因为凌宇因我打架，更因为他记得我，不管是以什么方式，我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初一要结束的时候我收到了爸爸的来信，说他已经在家乡办了漆糖加工厂，一家人都过得很好，让我不要挂念。我激动得一夜都没有睡觉，悄悄连夜回了一封信，第二天又悄悄在学校寄了过去，我怕大舅发现会不高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初中的女孩子有心事，有蠢蠢欲动的爱恋，这些我可以记在日记里，但是又有另外一些我必须学会记在心上。
　　只是我再也没有收到他的回信，我的期待一天天落空，也不再抱有希望。
　　凌宇答应要带我和薇安去爬长城，我们在盛夏时节，准备去感受一下古代劳动人民的伟大智慧。在此之前在我的提议之下我们珍重承诺要做永远的朋友，那架势大有三国演义上桃园三结义的意味。凌宇把我和薇安终于放在同一位子上，这个想法让我好几天心情舒畅。再有我的期末成绩仅排在凌宇之后，是全校第二，加上我是学校的舞台柱子，大大小小的演出也参加不少，可以说一时间有种在青木中学声名鹊起的感觉。
　　我和薇安在五里小学等着和凌宇汇合，烈日当头，凌宇却迟迟不见踪迹。我想大不了就改天去，可是薇安很倔，非要等到凌宇来。最后我接到凌宇电话，说是临时有事改天去。薇安不高兴了，觉得凌宇言而无信，大骂他是“骗子”，我怎么劝都不行。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薇安很生气。”我在客厅里给他打电话。
　　“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暂时不方便出去，你帮我跟薇安解释解释。”我一听心里难受极了，连忙问：
　　“怎么会摔倒呢？这么大人也不注意点。”
　　“就是不小心，现在已经不疼了，对了，你一定要帮我跟薇安解释解释啊。”
　　为了不打扰他休息，我很快挂了电话，但是却没有告诉薇安他摔下楼梯的事情，我存着私心，总觉得薇安不知道就会一直不理他，那凌宇就会多看我两眼。
　　过了几天凌宇就登门拜访了，薇安躲在房里不肯出来。
　　“薇安，我真不是故意失约的，你最善解人意了，赶快出来我们去玩儿好不好。”没人理他，他也不恼，继续哄着。
　　“要不这样吧，你要小安惩罚我，怎么惩罚都行。”那声“小安”好像有点咬牙切齿。
　　“对呀，薇安，我们不能便宜了他。我让他穿上咱们舞蹈的服装跳一段看看再决定原不原谅他，好不好？”我半推半就，好像很久没整过凌宇了，我见他脸色都变了。
　　门一下子开了，薇安还是不高兴的样子，凌宇原本像想混过关也不行了，只好迫于无奈穿上了衣服。薇安来了兴致非要把舅妈的假发给他套上，还要给他梳头发。我看她就是把凌宇当成娃娃了，任意打扮。凌宇脸都变黑了却不敢吭一声，生怕得罪了这个姑奶奶。我在一边幸灾乐祸，他转头把幽怨的目光对上我，那意思是“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回瞪了他一眼，“你自己要求的，怨不得别人。”然后去果盘里拿了一个香蕉吃起来，还喂了喂薇安。他像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坐在原地，那眼神示意我他也想吃。我又拨了一个香蕉，一口一口喂他。吃了一半又拿起来自己吃起来，气得他直翻白眼。
　　这样的时光我真希望自己可以一辈子珍藏起来，我不能预测将来，不能改变过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现在。我的快乐遗失在了东大苇，可是拥有凌宇和薇安的日子同样让我留恋。我想也许老天爷是公平的，他在抢走我一样东西的时候会送来另一样东西作为补偿。比如用大舅舅妈替代父亲母亲，用凌宇替代凌华，用薇安替代丁小杰。可是我又仿佛知道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找到替代品的，我的人生和梦想，和薇安的不能重叠；我的幸福和快乐，不能和薇安等价；甚至我的自由和信仰，不能被任何人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