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年华之靖蝶》全芷言

3、第一次见到他

　　有一天，将军告诉我，很久以前，他爱上了一个公主，一位渴望自由的公主。他曾经立下誓言，一定要带给她自由。
　　公主是要嫁给王子的。我在心里想。我不愿意那么美，那么善良的公主嫁给这位丑陋的将军，更不愿意她嫁给父王。
　　我以为她想要自由，可是我没想到她最想要的竟是王后的宝座，也因此毁了自己的一生，也毁了我的一生。将军的语气里带着怨恨，眼里却是心痛和无奈。
　　那个娶她的人漂亮吗？我忍不住问。将军愣了一下。
　　很英俊。他愣了好久，才缓缓地说。
　　我很开心，公主嫁给了一位英俊的王。
　　将军看着我开心的模样，不由得叹息一声，然后苦笑。
　　我干嘛要告诉你这个呢？你还太小，什么也不懂。将军说。
　　我看着将军，那时的我还不懂什么叫哀伤，只是当我看到他的表情时，却莫名地难过起来。
　　我告诉了母后那位公主的事，母后笑了。
　　她爱自由，可是她更爱她嫁的那个的人，愿意为了爱而舍弃自由。母后说。
　　据我所知，她爱的人也爱她胜过一切，所以她是幸福的。母后羡慕地说。
　　我也会像她一样幸福吗？我忍不住问。
　　我希望你可以选择自由。母后抚摸着我的脸，爱怜地说。
　　快乐与自由同在，而爱，会带来幸福，也会带来伤痕。你永远无法肯定你爱的人也像你爱他一样深深地爱着你。母后说。
　　所以，如果面临选择，我希望你选择自由。母后认真地说。
　　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将军了，听说他去了远方，去了战场。我不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但我知道那绝不是好事，因为母后一听到这词眉头便紧紧地锁着，满脸愁容。
　　只怕很多孩子便没有家了。我问淳儿，淳儿回答我。
　　我有些难过，有一天父王说的那个人得到幸福了，很多孩子却要失去幸福了。
　　我四岁了，母后说该教教我读书识字。可是我一看到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就不喜欢。
　　相皁就在此刻病了，因为他的父亲不再身边，母亲又早早离世，于是母后就把他接进了宫里照料。
　　母后尽心地照料他，像对待我一样，她没有精力再顾及我的学习，我便乐得自在。
　　我很高兴自己有这样一个朋友，在我困难时挺身而出。于是在他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便兴冲冲地表达了我的谢意。可是他懒懒的，并不搭理我，连身都懒得翻又睡了。
　　母后不让我去折腾他，她的表情从来没有的严肃。
　　王后，相皁少爷不会死吧？要不要通知将军啊？我躲在屏风后面，玩将军送给我的小东西时听见母后的乳娘宜芳悄悄地问。
　　我愣了一下，然后听见母后的叹息声。
　　我望望床上的相皁，忍不住偷笑。我已经被他骗过很多次了，现在轮到母后被骗了。他一直都是那么柔弱的，只是绝对死不了。看着吧，等我们一妥协，他就醒过来，然后笑着拍手，说我们上当了。这次我绝不上当。
　　他一连睡了几天都没醒，母亲急坏了，我却暗暗佩服他的毅力，要我绝对做不到。在我醒着时，不动也不说话，我会难受死的。
　　我终于按捺不住了，我趁母后不注意时偷偷跑到他床边，推搡着他。
　　别装了，说吧，这次想要什么？我笑着问。他没反应。
　　行了，我帮你弄来就是了。我轻声说。他还是不理我。
　　你再不理我，我就走了。我故作严肃地说。我并没有真的离开，只是偷偷地往后看着，看他什么时候憋不住。他竟然还是不理我，我生气了。
　　我去告诉母后，你是装的，看你得意不？我生气地往外跑去，心想这次相皁没那么容易得逞了。
　　我没有料到还有人来相皁的卧室，我差点撞到那人的身上。他穿着黑色的长袍，我一抬头，便看到了他英俊的面庞，他有一双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深邃的黑眼睛。
　　你是谁？我惊讶地问。
　　你看得见我？他也很惊讶地望着我。
　　我忍不住笑了。
　　那是当然，我的视力很好的，母后说芝麻大点的东西，我都能给她找见。我说。
　　当然，那些东西都是被我弄丢的。我不好意思地说，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么多，就不怕他笑吗？
　　他真的笑了，很不自然，一看就不常笑。
　　你是相皁什么人啊？为什么这么晚才来看他？我好奇地问。
　　什么时候来不是我说了算的。他说。
　　我很困惑。
　　他是你的朋友吗？他看着相皁问。
　　我望望相皁，他还是没有反应，心里很是恼火。
　　他不是。我恼恼地说。
　　他又笑了，这次比上次笑得好看。
　　你知道吗？你救了你的朋友。他说。
　　我惊讶他的话，相皁的咳嗽声突然传来，吓了我一跳。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再回头，那人已经不见了。好奇怪的人。
　　相皁很快就好些了，虽然脸上依旧苍白，可是已经能坐起来和我说话了。
　　所有人都惊讶于相皁的好转，母后甚至已经禀明父王，请父王修书给将军了。
　　我告诉母后，有个穿黑衣服的怪人来看过相皁了。
　　那是谁？母后问。
　　我不记得相皁还有其他的亲人，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吗？母后困惑地问。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一个人，从小到大，亲人只有爹爹。相皁说，看上去蛮认真的。
　　他得出结论，那是我做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