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与千寻]时之河》肥丘瓜皮

18、第六章 光（3）

　　3.

　　“坊宝宝？！”千寻惊呼。

　　十年不见了，坊宝宝似乎没什么变化。要说变化，只有它身上的任性跋扈好像收敛了一些吧——还是，只有在面对白龙时才会这样？

　　“小千？”坊宝宝似乎也吓了一跳，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少女，“你居然长这么大了！”

　　白龙淡淡道：“我记得汤婆婆说不让你出房间门。”

　　坊宝宝脸上有片刻的畏惧，然而只是一眨眼，它就不屑地冷哼：“她也说过不许你再干涉婴儿的事，你还不是一直偷偷溜进来给她带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小千在这里。”坊宝宝眯起宝石般明亮的眼睛，“白先生，只要你放我出去——”

　　“我说过了，我不能。”白龙断然拒绝，“这是你和汤婆婆之间的事。你只要好好跟汤婆婆说——”

　　坊宝宝没有耐心听白龙说完，它脸上的神情陡然变得可怖扭曲：“你忤逆汤婆婆去关照一个人类婴儿，竟然不愿关照我？！”

　　坊宝宝语气蛮横，说起“人类婴儿”时语气尤其刻薄。看来还是没变——坊宝宝还是那么以自我为中心，认为宇宙星辰合该围着它转。

　　“小光没有惹着你。”还没等白龙开口，千寻就颇不满地说，“白龙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帮你。”

　　千寻毫不客气的一句抢白让坊宝宝瞪大了眼睛。它深吸一口气，脸上肥胖的肌肉有奇突的转变，就像那日的汤婆婆一样。白龙直觉不对，他握住千寻的手：“我们走——”

　　已经来不及了。坊宝宝一摔手里的小丑娃娃，猛然大哭起来。

　　坊宝宝一哭起来简直地动山摇。

　　千寻早在十年前就见识过坊宝宝的哭声，那时就已无力招架，现在更是大脑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入睡的小光被它吵醒，也争相哭闹起来。千寻彻底丧失思考能力，只得跟着手上的牵引力道快速奔跑。

　　白龙用魔法带着她疾奔在汤婆婆居室的走廊上。然而，来不及了——汤婆婆充满怒气的疯狂声音爆炸般地响彻油屋：“谁闯了进来？！”

　　那声音仿佛注入魔力，直直震撼到人的内心。千寻腿一软，竟然跪在地毯上。这一下也牵连了一直拉着她的白龙。他们这时身在油屋的最顶层，前方的窗户外就是阳台。寒风吹得纸窗格不断啪啪作响，汤婆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们跳下去。”白龙对千寻吩咐道。

　　“什——”

　　“相信我。”白龙焦急地回过头，汤婆婆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接近了，他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重复一次，“我们跳下去。”

　　千寻点点头。梁木和窗纸相继发出爆裂的声音，白龙抱着她破窗而出。寒风挟着雪花纷纷扑来，少年的身影已然不见，雪白优雅的龙出现在千寻身下。

　　然而跟着他们跳出窗的，还有一个肥硕的身影——那竟是坊宝宝！

　　千寻感到身下的龙陡然一晃。他们风驰电掣地朝坊宝宝坠落的方向追了过去。白光攸地一闪，坊宝宝被白龙变成了一只老鼠。

　　风声赫赫，汤婆婆气急败坏地念了一句什么，黑色的浓雾遽然腾起。等黑雾散去，千寻看到坊宝宝变成的老鼠轻飘飘地落到自己怀里。

　　夕阳西下。一轮红日垂挂在云层里，灯塔在海天交接处高大矗立，雪白的龙带着千寻擦过被暮色染红的海平面。有列车在远方破浪而过。

　　千寻的脚刚触到地面，坊宝宝变成的老鼠就从千寻怀里蹿出，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龙鳞纷纷如雪褪去，蓝白相间的狩衣少年现出。天边有巨大的黑影一闪而逝。白龙揽过千寻掩护她。是千寻的错觉吗？他的体温冰凉得不像样。

　　千寻缩在白龙怀里，看着汤婆婆变出来的乌鸦在天际盘旋，脸色气急败坏，却没有扑过来为难白龙和千寻。看样子是追坊宝宝去了。

　　“记得汤婆婆从前最溺爱坊宝宝了，坊宝宝也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千寻讶然之余又有些感慨，“我还以为亲情最牢不可破，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语气老气横秋。饶是这个节骨眼，白龙还是被女友逗笑了，正想置评，忽然之间，他掩住口，脸色变得惨白。

　　千寻吓一大跳，赶紧扶住他。白龙拿开手时，已是满掌的血红。

　　这场面实在熟悉，千寻想起龙从天际撞碎木格窗，满身是血地直直坠落……想起方才腾起的黑雾，千寻惊惧地说：“该不会是汤婆婆刚刚施了魔法吧？！”

　　白龙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他倒在千寻的怀里。

　　“啊、啊……”正在不知所措间，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千寻回头，是无脸男。它指指海上的那辆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