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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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变大后，郑笙家里比起从前热闹了很多，不知是不是郑爸升职的关系，隔三差五总会有同事或者朋友下班后提着大包小包过来拜访，两个人关着门在客厅里里嘀嘀咕咕也不知聊些什么起劲的话题，郑妈避嫌似的在厨房里弄下酒菜，也让郑笙呆在房间里别出去打扰。郑笙做完功课后偶尔会摆弄一会魔方，但更多的时间，他都会悄悄打量宋毅成在做什么。
宋毅成的作息很有规律，也很单调，郑笙几乎每次朝那边看他都在学习。他的写字台斜放在窗台边，郑笙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他写字的姿势很好看，脊背笔直，神情专注，眉骨到下颚的轮廓在台灯的光圈里好似镀了层金。
那些来拜访郑爸的人偶然会送一些只有下一辈才会感兴趣的东西，例如家庭装的旺旺仙贝，还有成箱的果汁奶，一箱四十灌，保质期又只有两周，怎么都喝不完。扔过几次之后，郑笙决定不能再继续这样暴殄天物，于是她借着某次放学的功夫，在小区门口拦住宋毅成，一半恳求一半强迫地，在两个人的窗户间拉起一根粗麻绳，上面挂个小滑轮，滑轮上又吊个塑料袋，每天两罐果汁奶外加几包仙贝空运过去交给宋毅成处理。
宋毅成起初是不同意的，他觉得他和郑笙还没熟到这样的程度，而且这种行为实在有些荒谬和匪夷所思，但郑笙总能找到说服他的理由。
其中最好用的一点莫过于她说是她撞坏了宋毅成的自行车，反正她郑笙一学生，车肯定赔不起，只好贡献点吃的出来搏个心安，再者那么多东西，吃不完又是个扔掉的命，中华传统美德浪费最为可耻，难道宋毅成要眼睁睁当一个浪费的帮凶？几顶大帽子扣下去，好像宋毅成不答应她就真的很十恶不赦一样。
而且郑笙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她知道宋毅成家境并不好，平常应该吃不到这些东西。
他奶奶不能工作，每个月只有几百元的低保收入，靠着这些钱要维持祖孙两的生活远远不够，所以宋毅成找了份兼职，每天清晨给小区的住户送牛奶。这事郑笙本来不知道，只是有一天她意外起得很早，开门拿牛奶时同宋毅成撞了个正着，才被她发现。
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像宋毅成这样的尖子生，出门上学的时间会和常常睡懒觉的郑笙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例如他依旧在骑那辆前轱辘变了形的自行车，例如他每天带的盒饭不是酸菜豆腐就是酱萝卜，例如他穿的运动鞋纵使擦得纤尘不染还是能看出缝补的痕迹，再例如他不知什么时候起成了父母教训自己浪费时引用的“穷人孩子早当家”之现实版。
总而言之，在她的锲而不舍之下，那跟横跨在两栋楼之间的麻绳成了小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想到自己第一次把东西送过去，宋毅成提着那个袋子站在窗口表情复杂的模样，郑笙就莫名有些想笑。
但有一点让郑笙没想到的是，这根麻绳除了送吃的，有时候还能承担起一些其他的职能任务，例如教她做作业。
那天的物理题很难，郑笙写了四五张草稿纸还没解出来，爸爸依旧在客厅里和不认识的叔叔叽里呱啦，妈妈又一直做文职工作理科不在行，她找不到问谁，只好灵机一动，在那道题下边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将这页折起来，合上练习册装进塑料袋，拉着滑轮将练习册送到对面的窗口。
塑料袋撞上窗台的声音惊动了坐在桌边的人，他走到窗前，把练习册从里边掏出来，翻开扫了一眼，然后疑惑地抬头看着郑笙。
郑笙愁眉苦脸，双手合十摇了摇。
宋毅成重新低下头，像是轻轻叹了口气，站在窗口就地解起题来。他写得很快，中间几乎没有停顿，偶尔浅浅蹙起眉心，不过很快又松开，仅仅几分钟之后，那本练习册又顺着滑轮回到了郑笙手里，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习题下边原本空着的地方已经被清爽挺拔的字迹填得满满的，宋毅成解得很细，不光在每个公式边标注了使用缘由，还画了好几个受力分析图，只是在最后一步，他并未直接算出答案，那里只有一句话：“看懂之后，擦掉了自己重解一遍，我用的铅笔。”
她抬起头，想对着宋毅成做个鬼脸，对方却已经继续坐着写自己的去了，她把整个过程抄在一张稿纸上，看了两遍，最终又把稿纸和练习册上的内容全部擦干净，自己慢慢一步一步向下写，解出最后一个数据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郑妈在外边敲门喊吃饭，郑笙又朝宋毅成的窗口看了一眼，他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写着那些好像永远都解不完的题。
第二天的物理课，向来古板且不苟言笑的物理老师破天荒将郑笙大大表扬了一通，原因自然是因为全班只有她一个人解出了那道被他形容成“严重超纲”“方向冷僻”“高中生都不一定做得出”的变态题目，并且还让郑笙站上讲台，教全班同学如何运用各种定理公式将这道千回百转的题目给算出来，郑笙一边冒冷汗一边庆幸，好在昨天听了宋毅成的劝，将他写清楚的思路研究了个通透，不然现在就该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洋相了。
后半堂课，郑笙靠着记忆力将宋毅成的字一个不落全部搬上黑板，包括那几个画得十分详细的受力分析图，物理老师连着叹了好几声孺子可教，班上另外几个理科牛人看郑笙的眼神也跟着一愣一愣。
她顿时觉得很飘飘然。
放学后，郑笙数了数自己省下的零花钱，专程跑到离学校不远的好利来买了块平常只能在橱窗里看上一眼的蛋糕。
那时好利来在他们这些学生眼里绝对是一等一的奢侈品，一块小小的三角形蛋糕，上面刷一层薄薄的奶油，再铺上两片奇异果，就要卖十元，而普通市场里的杯形蛋糕称一斤只要五元。她将那块用小盒子包装好的蛋糕小心提着，准备给宋毅成一个惊喜，托他的福今天在课堂上这么风光，怎么都要礼尚往来不是？
只是回家后，在小区门口等了半天，她都没看见宋毅成的影子，他家的窗户也一直黑着，郑笙有些不放心，便顺着他们回来的必经之路一路找过去，终于在小区不远的某条巷子里看到了那个高挑的背影，当然伴随着的还有另外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家伙。
郑笙认得他们，一帮常在附近活动的不良少年，卫麟还和他们打过架。
郑笙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悄悄靠过去，果然发现是宋毅成被那几个人堵在墙角不让走，只是他眼神却没有半分懦弱，依旧是皱着眉，冷冽地望着眼前几个人。
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红发青年伸出一只手吊儿郎当地搭在宋毅成肩膀上：“我说，哥们，只是借几个钱花花，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没钱。”宋毅成静静开口。
“得了吧，一中的学生哪里会没钱，你可别唬我们兄弟！”另一个绿头发的眼睛尖，见宋毅成脖颈上挂着跟红线，便伸出手去拉：“这是什么，玉佩吗，成，没钱也行，有块玉也够我们哥几个花一阵子……”
变故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那人的手还没碰上宋毅成脖子，宋毅成就好像发疯一样狠狠一拳砸在他脸上，然后又抬起脚猛地踹上一直搭着自己的红发青年的肚子，红发青年猝不及防，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捂着肚子半天起不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