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
自此，郑笙正式成了一中的又一号名人，她的状况就像遭了通无妄之灾。几天的功夫，不管走到哪里，身边似乎都有别人偷瞄的眼神，想躲开，可一中就这么大，学生又多，能躲到哪里去？
卫麟彻底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甚至还开始往自己脸皮上贴金，逢人就说，郑笙肯在上课的时候正大光明写情书，做出这等坦荡荡的壮举，完全是受了他这位情圣的提点。郑笙知道后险些没有破口大骂，明明子虚乌有的事情，被他这一通落井下石，更坐实了罪名，自此再难翻身。
可与处在风口浪尖的郑笙不同的是，八卦的另一位主角，宋毅成，却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干扰，平常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上学放学，听课做作业，四大皆空般视周围的流言蜚语如无物。郑笙为了避嫌，自此再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和宋毅成接触，另外几个在学校里与宋毅成走得稍近，学习同样不错的尖子生却耐不住好奇，询问之下，宋毅成要么只是微笑着不说话，要么就不否定也不肯定地反问三个字：“你说呢”，只让那几人觉得是在自找没趣，一来二去，便也懒得再关心，八卦有尽时，可高三时间有限，当务之急得应付好了高考才是正经。
“一封情书引发的血案”在经历了学生盛传，当事人否认，老师传话谈心，等等大波浪事件后，终于震荡到过正弦高峰，开始下行。等传言悄然淡去，黄金周也近在咫尺。郑爸早在半个月前就决定七天长假带全家上九寨沟玩一圈，郑笙觉得自己成为高中生的第一个月霉运连连，正是时候跟出去散散心，她一边期待这趟旅行，一边下决心将烦心事全部抛诸脑后，所以当贾思思忽然找上门的时候，还真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九月的最后一个周五，又轮到郑笙小组值日，打扫完毕，郑笙一个人留下来善后检查门窗，贾思思就在这时出现在门口，示意般在半开的门上敲了敲。
夏天的暑气还没过去，她穿着校服深蓝色的百褶裙和白衬衫，之前半披肩的发型梳成了两条辫子，更显得下巴尖尖。郑笙回过头，目光在她脸上顿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当陌生人？这不太好，她们之前好歹也见过面，装不认识太假；当熟人？这也不太好，他们连一句正儿八经的话都没说过，又算哪门子熟人。
两人隔着一个讲台的距离对视了一会，还是贾思思先开口，她说：“郑笙同学，你现在有时间吗？”
郑笙关好教室的门，跟贾思思一前一后来到了学校办公楼里的学生工作室，二十平米左右的办公室里拼了四张桌子，上边堆满了花花绿绿的海报纸。
“东西是挺多，怪不得你要找人帮忙。”郑笙对着小山样的纸筒砸了砸舌头。
校园里在国庆时要进行一番布置，例如重新更换各处的宣传栏，贴上一些欢度国庆的剪报，装点公共区域，还有派发小红旗等等。这些事情老师向来不管，基本都是学生会在处理，原本几个学生会骨干约好了趁着这几天的功夫把事情全部搞定，结果人算不如天算，都临时各家有事，不知真假，反正来不了，作为主席的贾思思只好在教学里找人帮忙，放学时间早过了，天色已晚，她转悠了这么大一圈才看见郑笙一个人。
郑笙本来以为没多少事情，答应得很爽快，见到眼前的场面才发觉自己判定有误，就靠着他们两个人，恐怕得一直做到天黑。
可既然答应了，照郑笙的性格也不会打退堂鼓，贾思思让她帮忙做要送去各班的红旗，自己则拿起笔和剪刀开始鼓捣剪报。
红旗不难做，黄纸上剪出五角星，贴在一块巴掌大的红纸上，再用根小塑料棒固定住，难的是量大，按照规格，一个班前门一把，后门一把，讲桌上一把，一间教室至少得要三把，一中那么多班级，再算上老师办公室和实验室，聚沙成塔，就变成大工程了。
郑笙坐在这头做红旗，贾思思坐在另一头弄剪报，两人都一言不发，办公室里只有剪刀裁开纸张的沙沙声。郑笙想起个话头，又不知道该和贾思思聊些什么，过了半晌，她才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么多红旗干嘛用做的，去买不就得了，一面也才五毛钱，也许还不用。”
这话不是信口开河，每到逢年过节，机关大院里也有弄小红旗来装点办公室的习惯，像郑爸所在的测绘局，都是从文具厂直接拿货，郑爸说过，这些小东西批发价才两毛多一点。
贾思思抬起头，冲郑笙微笑了一下：“能自己做的话最好不要另外买，学校提倡勤俭节约，能不浪费就不浪费。”
“我可不觉得咱们学校穷，不是才给教务处长新配了一辆红旗车。”郑笙总算把沉闷的气氛打开了一个切入点，兴致勃勃地说：“我看就是校长小气，又不是像宋毅成那样真缺钱，还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说了一半，她又赶紧闭嘴，一时嚣张，倒忘了眼前这位贾思思的身份，自己可是当着别人的面编排人家老爸。
贾思思表情果然变了变。
“你，你别生气。”郑笙干巴巴地笑着：“我没有说你爸爸的意思，就是觉得，觉得，该花钱的地方也没必要省。”
贾思思却没往这方面提，她忽然问道：“你好像对宋毅成家的情况很了解。”
“还行，我们是邻居。”
“哦。”他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又问：“他家，真的很困难吗？”
郑笙顿时疑惑了：“他家的情况你不知道？”
“我们不同班，只是偶尔在学校的活动上有接触，我知道他家应该不太好，但具体是怎样的不太好，我不清楚。”贾思思言语里有几分实诚：“我问过他，他也不说。”
郑笙心里涌出一股快意，看来这个贾思思，和宋木头也不是很熟嘛。
“他父母都去世了，只跟奶奶住。”郑笙组织了一下词语：“每个月的生活基本靠低保金，当然他还会出去做兼职，不过上高三后时间不多，好像也没再做了。”
“低保金有多少？”
“大概四百来块吧。”
“……”
两个人都没说话，或许此刻的想法都一样，如果不是同别人聊起来，郑笙都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四百块的低保金，真是够少的。
贾思思低声叹了口气，不经意地说道：“怪不得之前高三订材料要交材料费，全年级就他一个人没订。”
郑笙狐疑地看她：“材料费？”
“六门课的所有习题集，学校统一用的，七百七十块。”
近八百块，对宋毅成来说的确是一笔巨款。郑笙不可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整个年级就他一个人没有？”
“之前是没有，要集体练习的时候他都是用手抄题，不过现在有了。”贾思思道：“他们班主任自己掏钱买给他的。”
“宋毅成学习很好，我想叶老师也是不愿意看见一个本来很优秀的学生为了几本昂贵的习题烦心。”贾思思盯着郑笙皱起来的眉头看了一会，忽然道：“我多嘴问一句，之前学校里那些传言，你和宋毅成，你们不会真的……”
“没！完全子虚乌有的事！别听那些八卦胡诌！”预料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郑笙这通辩解就像早就排演好了一样连珠炮般蹦了出来，还险些因为激动站起来摆手。
之前的事情让她刺激太大，完完全全成了惊弓之鸟。
贾思思噗嗤一笑：“我就随口问问，宋毅成的性格并不讨喜，你又算开朗的人，应该也不会喜欢他。”
“就是，就是。”郑笙一面附和一面缓缓坐下，觉得脸颊有些烫。
不过接下来贾思思的话，又让她脸颊上的温度迅速退下去。
“不过也不能否认，他专注起来的样子，是挺有魅力的，至少有段时间我对他很有好感。”说完，又好像怕郑笙误会一样，接着说道：“不过只是一小段时间而已，以前把他当竞争对手，注意力总放在他身上……不过大家又都很忙，我也没再想这些事，所以之前听说你们俩那通绯闻的时候，我还惊讶了一会。”
郑笙干巴巴咧了一下嘴角：“我和宋毅成真没那种关系。”这话她说得倍加艰难，险些喉咙打结，心里却在不停咆哮着，果然，果然，这个贾思思果然以前对宋木头有意思！
“你刚才说过一遍了，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聊起这种只属于女孩子的秘密。”贾思思声音忽然放低：“这话我也只是悄悄跟你说，其实我会对那通流言惊讶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总觉得宋毅成在暗恋一个人。”
“谁？”
“叶璃。”
“叶老师！？”郑笙惊疑不定地看着贾思思，见她笃定地将头点了点。
“不……不能吧……”郑笙结结巴巴地说着：“你，你这个猜测太不靠谱了，一个是班主任，一个是学生，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叶老师才二十多岁，也不大。”贾思思重新埋下头去，继续鼓捣手里的剪报，嘴巴却一直没停下：“叶老师对宋毅成是什么想法我不知道，宋毅成偷偷喜欢她倒十有八九。”
“你肯定想多了。”郑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如果没点苗头，我也不会乱猜，我留意了好几次，宋毅成每次看叶老师的眼神都和别人不一样，而且只要叶老师有什么事，他都一定会去帮忙。马上七天假期，叶老师要去附近的几所福利院给那里的孤儿义务上几节英语课，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宋毅成一定也会跟着去。”贾思思微微一笑：“算了，当笑谈就行，不然坐在这里光是剪剪裁裁岂不是很无聊。”
他们一直忙到八点多钟，总算凑够了所有的剪报和红旗，贾思思要请郑笙喝饮料，被她婉言谢绝。郑笙在教学楼下取了车，一路骑向校门，准备回家。正在这时，她看见了校门口的两株大梧桐树下站着两个人，宋毅成扶着他的自行车，叶璃提着包就在他旁边，两人似乎说着什么，片刻之后，宋毅成跨上车，叶璃也侧身坐上后座，他们一同出了校门。
郑笙急忙用力蹬了两下跟上去，像做贼似的远远吊在后面，一直跟了差不多十分钟，终于见到宋毅成在一处公交站旁边停住了。
叶璃从车后座上下来，抬起手说了几句话，看表情是让宋毅成快回家，宋毅成却只摇头，陪她站在站台边上，直到一辆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停下，他目送叶璃上车，还对着窗口轻轻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