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番外】此情唯有天边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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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此情唯寄天边月
【孙冰彦视角】
冬日的雪，扬扬洒洒从九重天外飘落，落了三日已覆了厚厚一地。人们都躲在家里烤着暖暖的炭火，吃着埋在草木灰里焦黑的地瓜。
孙冰彦一袭牙黄色袍子面无表情坐在明月楼里喝着小酒，他是来买醉的，却越喝越清醒。
唇角微勾，他苦笑一声。酒入惆怅却平添一分悲凉，他不过是想借酒浇愁罢了，奈何天不从人愿。
认识非雪，喜欢上她，他从不曾后悔。即使知道这份喜欢只是他的一厢情愿，非雪的目光从来不曾在他身上停留，却还是忍不住去追逐。
即使被明显的拒绝，他还是在心底抱一分奢望，认为自己最少在非雪心中是不同的。
今年的他不过弱冠，却被非雪戏称为“孙叔”，她叫他孙叔，孙叔……酒香微醺，他竟是觉得身旁之物皆是一片朦胧，仿佛梦境一般。
“孙叔，孙叔！”非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里竟带着丝丝魅惑的味道。
孙冰彦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去，就见着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少女笑盈盈的坐在卖桂花糕的摊位前冲他使劲挥手。
“小雪儿？！”他错愕地道，望着那眉心有着一点丹砂的少女，今日雪大，少女一袭翠色夹袄，两袖上是白色的流苏，乌色的发柔顺的绾着双环。
非雪笑弯了眼眸，轻拈起一块香甜可口的桂花糕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道：“孙叔你下来呀！你不是有很多话想要跟我说么？”
听了非雪的话，孙冰彦胸中满是热流，他喜不自胜道：“小雪儿等我，孙叔这就下来！”
“嗯。”非雪乖巧点头，“我会等孙叔的，孙叔要快点哦！”
明月楼掌柜的拨了拨手中的玉算盘，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精明的小眼睛瞅了面露疯癫的孙冰彦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容易为美色伤身。
他这样想着，却还是好奇的朝着一个方向望了一眼，这一望不打紧，却是叫他全身冰冷 ，一根根汗毛倒竖。
不错，他望的地方正是孙冰彦深情凝望的那处，而那个地方曾是义庄，可是义庄明明在五十年前就成为糕点铺子了。怎么现在还是两盏白色灯笼风中摇曳？
掌柜的闭了眼睛再度睁开就看见义庄门口坐着一个惨笑的女鬼。女鬼一袭血迹斑斑的白裙，披散着头发，目光有如毒蛇一般令人遍体生寒。
她也看见了掌柜的，微微咧嘴白色与黑色的虫子就从嘴里流了满地，她睁着血色的眸子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他听见女鬼用寒凉的声音说：“孙叔你下来呀，我就在这等你！”
他看见孙冰彦在听了女鬼话后喜笑颜开，便要直接从三楼跃下，要知道这可是三楼，三楼啊！
从三楼跌下去可是不死也残啊，何况这底下可是卖地瓜的，地瓜温度那么高，跌下去可就死硬了！
好在掌柜的也会些拳脚功夫，他猛地伸手拉住了孙冰彦，见孙冰彦目露不解才道：“你这是怎么了，那是栏杆跳下去不死也残啊公子！”
孙冰彦微微迟疑道：“可是小雪儿在等我。”
掌柜的道：“什么小雪儿，我分明看见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
孙冰彦瞪他一眼道：“不许你这样说小雪儿！小雪儿是仙女才不是女鬼呢！”
“可是……”掌柜的还想说什么，耳畔却传来甜腻的呼唤，“孙叔，你快点下来嘛！”
他低头去看，下面的义庄早已不见，变成了糕点铺。而女鬼也消失踪影，他看见取代女鬼的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少女，少女眉心一点如血朱砂，眸光顾盼流转，姣好的容颜上是盈盈的笑意。乌色的发被松松扎成双环，身上穿着一件翠色的棉花夹袄，两袖处是白色的流苏垂下。
“你看，分明是小雪儿吧？”孙冰彦含笑道，“我之前说话重了点想必她会伤心，现在见到她只想祝她和商大夫白头谐老。”
掌柜的无言以对，他本是弄些小本买卖，这些主顾的事情根本不归他管，再说他也管不来什么，只是他也不能让这位公子白白去送死啊！
孙冰彦温和的望着掌柜的一张沧桑的容颜道：“老板莫要担心我，我只是有些话儿想对小雪儿说。我喜欢她，拒绝没关系，但是否要放弃这是我的事情。”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道：“小老儿并非有意阻拦公子，实在是此事过于蹊跷，不想让公子白白枉送了性命！”
孙冰彦轻笑一声道：“她与商大夫是极其好的，是我配不上她……只要她幸福我也就别无他求。”
掌柜的还要劝说就发现孙冰彦瞪大眼望着一位背着琴皮相俊美的白衣男子，他顺着看去就见那男子宛若没有瞧见吃糕点的少女一般走过。
“商羽，你给我站住！”孙冰彦大声喊道。
被叫做商羽的男子缓缓抬头，语气极度疏离，他望着孙冰彦唇角微勾,“原来是孙公子，孙公子近来可好？旧疾有无发作？”
一番温和话语下来，掌柜的完全被这位名唤商羽悬壶救世的医者所征服，这实在是个妙手仁心的大好人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商羽被邀请上来后那少女就不见了，孙冰彦找了一圈后终于不死心道：“咦——小雪儿刚才不是还在底下喝着茶水吃着桂花糕么？”
商羽身子一颤，脸色蓦地变得古怪起来，他端起新沏的热茶饮下没有说话。
孙冰彦有些局促道：“我之前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现在想来真是悔不当初！我向你道歉你们能接受么？”
商羽温和一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孙公子的诚意商羽便接受了，她……自当也是如此。”
“那就好，就好！”孙冰彦听后一时喜不自胜，竟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
商羽从精致小盘里拈了一块桂花糕慢慢吃了，道：“桂花糕日日皆有，如今却剩我了。”
孙冰彦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自是未听懂，而掌柜是过来人自然听出商羽话语中的悲凉，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欣喜过后，孙冰彦才一拱手道：“商大夫，我祝愿你与小雪儿白头谐老早生贵子。”
商羽静静听着，并不答话。只是攥紧杯子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绪，孙冰彦又道：“之前我怒火攻心，竟然会说出那样歹毒的话语，我真是畜生不如！”
“太晚了，你为什么不早说？”商羽笑得凉薄，“不过她若听到定会十分开心。”
孙冰彦不解道：“早说晚说有什么区别？我是最近才在慧心禅师那里悟懂的。禅师说当你喜欢那个人时就会想要那个人开开心心，无论那个人喜欢的是不是你。”
“这样么？”商羽唇角勾起讽刺的笑弧，“可惜上天已经遂了你的愿望。”
看着商羽脸上的笑容，孙冰彦只觉得全身发冷，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不等他回答，商羽却已恢复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而此时的雅间里只有二人而已。掌柜的早在商羽的示意下，识趣的退了下去。
“你知道么？”商羽低低的笑了，他目光冰冷的望着孙冰彦，“上天极其的优待你，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我的愿望？”孙冰彦错愕的重复道，他苦恼的抓抓头发，“我的愿望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商羽不理他，只是张开了自己宽大的袍袖，语声悲凉：“在你的诅咒里，我心爱的女子唇边有着极淡的笑意，在我的怀里闭上眼睛……”
孙冰彦愣住，面上血色褪尽。他听见商羽好像叙述一件平凡的事情，他听见他说：“她在我的怀里闭上了双眼，身体被风吹散化为齑粉散落在八荒六合……而我只能徒劳的伸出手却什么都无法触摸！……有什么能比的过真正令人绝望的别离——”
“我……”孙冰彦无言以对，只能握紧了拳头。
商羽自嘲道：“纵使她能再次回来又能如何？相同的灵魂不同的性格，完全湮灭了前尘旧事的她还会将我记挂心上么？”
“我不知道——”孙冰彦艰涩道。
———————我是番外量很足的分界线————
【巽芳的视角】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
日日同君好。
我的夫君是这世间最好的人，我很爱他，蓬莱国人寿数很久加上驻颜有方，我即使已经几十岁却还是如同妙龄少女一般。
我曾和夫君一起度过一段人生中最短暂最美好的时光。夫君，夫君，这是一个甜蜜的字眼。
夫君是依靠禁术渡魂才得以活下来的，我不怕他，一点都不怕。或许夫君对我没有我对他的爱情那么强烈，因为他的心底住着一个我永远不能触及得人。
常常我于夜间醒来，听见身旁夫君口中呓语，他总是在说“娘娘莫要牵挂凤来……”
我时常好奇这个娘娘会是哪方神仙，但是穿越到认识夫君之前的世界后我终于知道那位娘娘是何人了，她就是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据说是九天玄鸟的化形。我仔细打量面前眉目如画的冰衣女子，她眉心一点朱砂身上不含半分杂质。这个人，就是夫君心中思慕的对象——
可是夫君，难道你忘了么，你曾说过会把您对九天玄女的思慕永远搁置在心中，您说会把巽芳当作你唯一的妻子去疼爱的么？
巽芳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我们初见的地方啊！夫君可知道巽芳为了见到您吃了多少苦头么？
不，这些您都不曾看见，您讨厌巽芳。难道您对我们的海誓山盟也不记得了么？
是了，我想起来了，这里已不是我所熟悉的世界了。这个世界里哥哥走了，父王母后去了，蓬莱被天界之主毁去。
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自己一个，孤零零的活着。飘零在人间，为什么夫君的眼中不再有巽芳，他为什么要追逐着九天玄女？
纵然是思慕无限，可在我看来也不过尔尔，夫君对九天玄女到头来也只能是思慕无期罢了……夫君是巽芳的。
前生是，今生是，生生世世。
夫君，我愿与你生死相随，我愿意和你死在一起，我们永不分离。
千载弦歌，芳华如梦。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番外】此情唯有天边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