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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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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劝动,但好歹头一回看到她生气。原来她的心不是冰块做的,还有些许七情六欲,凌羽一边咳嗽一边想。
当夜他怎么都睡不着,睁着眼睛熬到半夜,他一咬牙坐起身。既然沈无言不听劝告,他只能采取一些特别措施,把乌木铁枪藏起来,即使那样沈无言会勃然大怒。再不做点什么,沈无言怕是真的要早死。
打定主意,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隔间外,听了一会声响。里面的沈无言很安静,大概是睡着了。他偷偷地撩开了布帘,看见帘里的情景大吃一惊。
沈无言根本没睡着,她蜷缩着身体,捂着肚子,紧紧地咬着嘴唇。脸上身上全是汗,头发已被汗水浸湿,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见凌羽进来,她冷冷地瞥向他,一双冰似的眸子璀璨如星。
“沈姑娘,你?”凌羽站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肚子又疼了,是不是?”
沈无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后背也全是汗,衣服完全被汗浸透了。见她痛得如此厉害,凌羽急忙跑到伙食房烧了一锅热水,用水囊灌满一壶,又盛了一盆端回帐篷。
沈无言依旧痛得在床上翻来覆去。
凌羽道:“上次我府里的丫鬟肚子疼,我就见她这么泡脚,泡泡就不疼了。姑娘也泡泡吧。”
沈无言看看热气腾腾的水盆,又看看凌羽,坐起身。
难得她如此配合,凌羽忙放下木盆,将水囊递给她:“这个用来捂肚子。”
顺从接过水囊抱在怀里,沈无言试探着将脚伸进木盆。水烫得很,她吸了一口冷气,正要将脚缩回来,却被凌羽抓住脚腕用力往下一按:“烫一会儿就舒服了。”
好痛,沈无言咬紧了嘴唇,眼睛里都飚出了眼泪。想挣扎,脚又被凌羽死死按住。一气之下,她伸出双手使劲揪住了凌羽的耳朵。怀中的水囊骨碌滚进水盆,溅起了滚烫的水花。
凌羽的耳朵被她揪得生疼,手又和她的脚一起浸在水里,疼得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哎呀,哎呀,再等等,快了快了,就快舒服了。别揪我啊,好痛。”
其他兵丁兀地听到这声音,忍不住想入非非,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讨论两人有可能使用的姿势和方法。有那不怕冷的还特地裹着棉被跑到大帐外听墙角。
果然,熬了一会儿真的不那么烫了,沈无言微微眯起了眼睛。
凌羽又鼓起勇气劝道:“女孩不能冻,你又不吃肉,每月自然痛得厉害。你每天少练一会儿,吃点肉,便不会这么痛了。”
沈无言抿抿嘴,斜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不愿再听凌羽说话。这些年流火一直跟在她身边,就像父亲一样。自从被逼吃了它的肉便再也不能沾荤腥,一沾便吐,凌羽不会明白那种痛苦。
真像个孩子,凌羽不解,只能无奈地浅笑。
待水温变凉,凌羽替沈无言擦干脚,又把她的脚放到床上盖好。端着水盆正要出去,忽然看见沈无言的床尾堆满了脏衣物,不由咧了咧嘴。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意外的。这沈无言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功,天黑才回来,哪有时间洗衣服?怪不得她来来回回穿的总是那么几套。
真不像个女人。
凌羽叹了口气,将那些衣物凌乱一件件搭在肩膀上。有长裙,小衣,臭袜子,甚至还有一条沾了经血的裤子。
沈无言还是用被子蒙着头,根本不管他在做什么。
哪像个女人哦?凌羽叹着气,出去了。
第二天天不亮,沈无言准时睁开了眼睛。她麻利地坐起身,摸出发带将头发一系。跳下床,一手拿起牙刷,一手掬起头天晚上便打来的水洗脸。洗漱完毕,她顺手向旁边一抓,不料却抓了个空,乌木铁枪不见了。
她想了想,走到隔间外。帐篷中央燃着一堆熊熊炭火,炭火旁边的木架子上,挂着满满一排衣物。大部分是她的,都刚刚洗完,淅沥沥地滴着水。凌羽已不见了踪影。
她赶紧走出大帐,径直闯进了兵丁们的帐篷。一路走,一路掀开众人的被子。众人还在睡梦中,有几人还有裸|睡的习惯。猛地被她吵醒又惊讶又害羞,还一头雾水,你也叫我也喊乱成一团。
找遍几个帐篷都不见凌羽的影子,她回到自己的大帐,拿起凌羽的银枪比划了两下,又将银枪扔回架上。干搓着双手,围着那堆炭火在大帐中央走来走去。
走了半天,她一跺脚,回到隔间倒在床上。后背却被什么东西硌痛了,将那东西拿出来一看,是凌羽的水囊。她看着水囊,嘴角慢慢扯出一丝淡笑,但这笑容转瞬即逝。突然,她拉起被子盖住头,闷闷地吼了一声。
傍晚,浑身沾满了雪片和冰凌的凌羽一手拎着一包红糖,一手拎着一包鸡蛋,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营地。
大家刚吃完饭,正在帐外闲聊消食,见他回来全都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张班头将他推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向他展示身上的五个洞:“看见没,全是沈姑娘扎的。我给她送饭吃,她抬手就给我扎了这么多洞。兄弟,自己保重。”
凌羽伸长脖子咽了口口水,缓缓迈步走到帐篷前,下了半天狠心,终于走了进去。
一把枪尖袭来,险险在他的咽喉处停住。
凌羽看看枪尖,又看看目无表情,手持银枪的沈无言,朗声道:“枪是我藏的,冬天过去以前不许你再碰它,要练就拿其他枪练好了。“
沈无言收回枪尖,身体一个空翻,狠狠地踢了凌羽两脚。落地后,她一个翻身再次用枪尖指着凌羽。
喉咙里泛出了股股腥味,胸膛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凌羽忍住疼,凌然道:“用什么枪不能练,非要用乌木铁枪?你根本不是在练枪,你是被乌木铁枪魇住了,好好的姑娘为什么嫌自己命长?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枪也不能给你。”
沈无言紧紧抿着嘴唇,眼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半天,她将枪一扔转身进了隔间。
没事了?凌羽惊喜交加,喜笑颜开。他哼着小曲,跑到伙食房煮了个鸡蛋,用姜片熬了碗红糖汁,再用猪油给沈无言炒了碗酱油炒饭端到隔间。
沈无言侧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前方,没理他。
凌羽将食物放在小桌上,故意沉着脸道:“你不想吃荤我也不逼你,但这鸡蛋红糖必须吃。山下大娘说,吃这两样东西以后肚子就不疼了。”
沈无言一点反应都没有。
知道她的性子,凌羽只好出了隔间。
挂在帐篷里的衣物已经干了,他将沈无言的衣服收下来,坐在床边细细地叠好,连一个个褶皱都认真抚平。堂堂凌家三公子家务活样样拿手,这要归功于凌大将军的教诲。凌大将军常说,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军人怎能驰骋战场?所以从小凌羽就学会了做饭,洗衣,叠衣叠被。
叠好衣服,他又掏出一个香囊夹在衣服中间。凌府里的丫鬟们都用名贵的熏香熏衣服,这北岭城找不到好闻的熏香,只能买到干的兰花瓣。兰花瓣虽然廉价,却清香宜人,沁人心脾,也是好东西。天色暗了下来,他抱着衣服给沈无言送去。
沈无言已经睡着了。
看见桌上的食物已经吃完,凌羽大喜。他放下衣服,端起食物盘正要出去,又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俯下身,认认真真地端详着沈无言。梦中的沈无言十分恬静,像一个纯洁无暇的仙女。像她这样的女子,本该嫁个好夫君。被人捧在手心,千宠万爱,实在不适合拿枪。
“唉。”凌羽叹了一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