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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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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这位是……”诗诗和她的男朋友也都站起来,看着秦若有和赵开源显得亲昵的动作,短路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看来他们认得。
“ALEX,若有的同事。”赵开源说。
这是秦若有第二次听见他这么称呼自己,谈不上有怎样的感觉,但她明白,在外人面前,他并不想曝光自己是老板的身份。
不过大卫可没有中国人那种九转曲折的想法,看见秦若有还坐在别人家腿上,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他好像有些喝醋,中国人是这么说的吧,喝醋。
思想间,他已经扶起秦若有,半个拥抱围住了她。
秦若有并没有太多抗拒,只是脸一下子红透。
赵开源也不阻拦,还是继续坐着。
她想静静。
她明白,现在思路乱七八糟,到了不得不整理的时候了。如果还想在华宇呆下去的话,不,如果还想一路前行的话,她必须和过去的自己,逝去的爱情做一个了断。否则,面对着一个和过去爱人如此相似的现任老板,很难说自己会有怎样的行为。
过了一会,徐恒带着跟船的医务人员过来,那人手里拿着一板药片,递给秦若有。
“我只是没站稳。谢谢,不用了。”
徐恒看了看赵开源,他显然不想表态。徐恒只得接过药片:“麻烦你了,这个我们先拿着,等有需要的时候再请你帮忙。”
游船停在湖中已经两个小时了,广播报是马达触到异物烧毁了,正在加紧修理中。
诗诗见气氛一时冷场,便招呼道:
“看来一时半会修不好,要不我们一起聊天吧。”
“不好意思,我上洗手间。”赵开源冷言一句,便起身,他一瘸一拐地离席,留给大家一个穿着羽绒服的修长背影,并右侧手臂部分的那截空袖。
诗诗讨了没趣,也不能多说什么,她看看秦若有,秦若有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徐恒想,这点上,倒和真正的赵开源毫无二致,不愿迎合他人,比冰冷更冷冰。
而秦若有则想,小开以往在学校素以好人缘著称,哪像这位老板,弄得旁人都很难与他再进行沟通。又想,如果她的小开也变成今天这样,她还会不会喜欢他?恐怕难说。又想到,这位开源兄,似乎多变了些,无论在北京的日子,亦或是酒后一定要送她回家的那次,似乎都与现在有着不同的另几面。最后她想,这恐怕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她不愿意为了一个无关的人再去冒险探寻。
过去,她已经用整整四年的时间完成了小开的梦想;现在,应该是走出来的时候了。秦若有是个很爽快的女孩。
等赵开源从厕所出来时,他所看到的几个人坐在那里,各自翻看自己的手机,耗在船上的时间长了,个个也都困顿了,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也没有刚才的兴奋劲了。
他似乎比较满意现状,船舱一时有些安静,他缓慢挪到自己位子上,坐下来闭目养神。
徐恒从船务那里回来,跟赵开源说:
“ALEX,可能还要两个小时,看样子今晚回不了上海了。”
“是吗。那就最好了。你把明天我和顾总的约会取消吧。本来我就不想在假期里见他。”
“行。那今晚我们住哪里……或者我问问杨总,他似乎在西湖边有一个会所。”
“哦,你是公司的管理层吧。我就说怎么是这一个态度。哼。”诗诗听到他们对话一口一个“总”字,再想想刚才冷场的情形,忍不住出言讽刺。
“诗诗!”诗诗的男朋友喝止她。
徐恒有些火气,双目扫去,诗诗打了个冷颤。赵开源伸手制止住他继续的行动,双眸凝视着诗诗片刻,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问徐恒:
“你不是同我说过,我在杭州有个同学吗?”半分也没有要接诗诗话头的意思。
“不带你这么目中无人的!”诗诗感觉被他注视着,是件很无礼的事,其实是她自己无理取闹吧,明明赵开源没有怎么,甚至连得罪的话都一句没有。确是诗诗自己想多了,就好比讨了个没趣,便非要把这口怨气吐出来的感觉。
“好了。”秦若有轻悠的声音响起来,“诗诗,游船停在湖心,多难得的机会,我们去赏景吧。”
她一把拉住诗诗,不待她拒绝,起身拥着她走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赵开源却听见诗诗的笑声从甲板这边传了进来。诗诗原来这样容易被哄呢。
后来,赵开源跟秦若有比较熟了以后,有天想起这事,问她是怎么劝下这个刺毛的,她笑着说:“我只问了她一句,如果有人在你最想上厕所的时候还拼命要和你聊天,甚至还劝你喝水,你会怎样呀?诗诗说,她非撕了他不可。”
“这理由不错。”
“哈。”秦若有自己也乐开了,“我就又跟她说,所以呀,你去跟一个内急的人较什么劲呢。”
赵开源一直在笑,他的眼睛里不止有赞赏。
恰这时,秦若有也壮着胆子问:“当时徐恒说有会所,可你又为何不接口呢?”
“占山为王的感觉很好吗?”他问。
目送秦若有一行人上甲板后,徐恒字斟句酌地说:
“话是如此,可很久不联系……”
“你不是说他是我的好友吗?以前我回国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他。后来他还找过我几次,你都挡了。”
徐恒无言。
“你帮我联系下。”赵开源指示。
无奈,徐恒只得打开手机。
这样的直接结果是,沈诗诗开着车把几个人一并载了回来。原来,赵开源的大学同学沈方傲是沈诗诗的小叔叔,虽然两人才差了四岁,可是沈方傲辈份高,这使得诗诗碎碎念了很久,最气不过这个赵开源因为小叔叔的辈份无缘无故成了自己的长辈,想要更多骂一番的冲动消退了一大半。
不过诗诗不愧拥有“变色龙”称号来的,还驶在路上,她已经讪笑着说:
“赵叔叔,你可千万别跟我小叔叔告状啊。”
秦若有捂嘴偷笑。
上车前,见到赵开源坐进车里的样子,心还扰乱的几许。但是因为想明白的缘故,也就把这次共同上路看作是一个缘分,也就释然了。
她发现这样,忽然轻松了不少。
七人座的SUV终于停在青年旅社的门口,有两位年轻人早已等在门口,从车窗外看进来,瞧见了赵开源,年轻男子显得又激动又开心。
车门打开,赵开源缓慢下车来,动作对于头一次瞧见他的人来说,实在不算像样,不过秦若有已经习惯了。
那名男子便是沈方傲,赵开源的大学同学。他以往也听说过赵开源的变故,因为他伤得太重,可能家里人的种种考虑吧,几次沈方傲要拜访都被婉拒了。
他见到赵开源下车时的模样,更见到他清癯的脸庞,是那样熟悉,可他的残缺却再也回不到完整了。
赵开源因为失忆的缘故虽然知道他是沈方傲,但情绪上却还好。沈方傲一个箭步上钱,双手围住赵开源的双臂,右手徒然一颤,原来拉到他的衣袖,沈方傲呆了半会,下刻便明白他的境况,不禁眼眶一热,哽咽轻唤:
“开源……”
只喊了一声便再也说不下去。
“别娘,我还死不了。”赵开源咧嘴笑了下。
这下,沈方傲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他用手捂了捂眼睛,大声道:
“你小子真失忆了吗?我看还是这副吊儿郎当样。”
“沈方傲,你还是不要被我多记挂才好。”赵开源说。
沈方傲忍不住将赵开源紧紧拥抱住:
“开源,你终于回来了。”
相拥着走进去时,沈方傲又发现赵开源有些不稳:“腿也伤了吗?”
“右腿是假肢。”赵开源实话实说。
沈方傲又是一顿。
赵开源忍不住想问问徐恒,以前沈方傲有这般磨叽吗,这么多愁善感。
诗诗和秦若有他们跟在后面,适当拉出些距离才进去。
诗诗道:“小叔叔真没出息。不过为什么我也感觉……不舒服。”
秦若有没说什么,只是与诗诗手挽手一起走进去。
沈方傲和太太备了一桌酒菜,盛情款待沈诗诗的朋友和赵开源他们。
“原来《寻心计》是你们公司出品,我们蛮期待的,他们有联系过我们,预备下月过来取景呢。”沈方傲说。
沈诗诗忙道:“小叔叔,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她又转向赵开源:“赵叔叔,这是不是代表我有出镜的机会?”
她现在对赵开源的观感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而且从沈方傲与赵开源的言语对话间,她已知道赵开源很可能是大老板的身份,却也不再有“仇富”心态了。
“这个可以等剧组过来后,看看群演的情况。”赵开源道。
沈诗诗想起了什么:“《寻心计》……《寻心计》,咦,不是和若有他们排的话剧同名吗?是不是啊,若有。”
“话剧的IP卖给……呃,我现在就职的公司了。”秦若有解释道。
沈方傲站起来:“开源,我们真的很高兴你能来,我先干三杯黄酒为敬,你们随意。”
众人都站了起来,沈方傲瞧着赵开源起身的样子也比想象中利索多,敞开心扉,都一饮而尽,或茶水,或饮料。
沈方傲三杯黄酒落肚,话语多了起来:“记得以前开源酒量就很差,有次唐优存心想试试差到什么程度,哪想到一两白酒就使你睡了二十四小时,小优怕极了,差点就送你上医院洗胃了。”
他惊觉,似乎说太多了。
“对不起……小优她是个好女孩……天妒红颜,一晃也四年了。”
气氛变得如此之冷。
赵开源轻呵了一口气,转头向徐恒:
“原来她,叫唐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