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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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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到底是为什么,游云也说不清楚,只是,当听说他们要离开一星期,心里就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就橡是一班朋友约好到什么地方去,却唯独自己不能跟随的焦急。
要说一星期是个什么概念,游云也掐手指算过,不过就七天的时间,168个小时,10080分钟,相对于一个月,一季度,一学期什么的,短暂得好比眨眼之间。
是很快过去没错,但心里这份随时间扩张得越来越大的焦虑,也的确,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
六角的男生给她一种非常温暖的亲切感,葵也好,黑羽也好,双子也好,就连一天到晚抓紧机会欺负她的佐伯都好,哪一个,她都不讨厌,也不像对其他王子那般抗拒,望而生畏更是不可能。
或许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微笑,又或许是他们坦诚相见的接纳,让她在开始的开始就剔去心中的芥蒂,踏出自己设立的防线,首次,真正的,完全意义上地喜欢上一班沾满大海的咸味,又满是阳光朝气的男孩。
她的第一班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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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拉开,发出的“刷拉”的声响让不少在改作业的老师抬起了头,一看不是自己班的学生又都低下头去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哉藤弥月(英语老师)笑眯眯地看着那拥有一头眩目米色发的女生向自己走来。
“老师。”
她冰冷却依然稚嫩的声音轻轻震动着她的耳膜。
“什么事?”哉藤觉得自己的唇角在不断上扬。
“关于冰帝对青少年选拔赛的志愿者,我想参加。”
挑起眉,有点诧异这清冷的孩子会对选拔赛有兴趣,不过弥月老师还是面带微笑地继续说:“可以是可以,但要写千字的申请哦。”
“写好了。”将用钉书机订好的七八页手稿递到美女老师面前。“我想这应该有三千多字。”
接过那笔直得连角都扎手的稿纸,随意翻了翻,苍劲有力的字看着就赏心悦目。
“恩……字数……是绝对没问题了。”
“那……”
“青少年选拔赛是三天后吧。”
“诶?……啊,是。”
“明天才能给你答复,毕竟这要给相关人员批合才能决定能不能通过。”
“哦。”
“我争取给你弄一个名额吧。”
“真的?”
女孩突然流露的仿佛孩子拿到糖一般雀跃的表情让她有片刻失神,可惜这难得的神情却被那始终上扬的唇角给掩盖了。
“真的哦,等我的好消息吧。”
“谢谢老师。”
她漂亮的脸上笑意盈盈,让她注视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
有跟谁说过么,只要是“藤原濑希”想要的东西,哉藤弥月绝对会拿到手,不管是身份,还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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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空气中还遗留着晨雾的湿气,缓缓东游的太阳已将它的温暖发放到人间。
游云心情大好地伸个懒腰,眼睛难得的一片清明。
身边五个高大的男孩或者一副没睡醒地半眯着眼,或者无聊地倚着树干,又或者呆望蓝得可以滴水的天空。
和记忆中的一样,冰帝被选去参加选拔赛的成员名单并没因她这一意外的出现改变分毫。
迹部景吾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远处的女生,破天荒的没冷嘲热讽。
前天,当忍足说出有女生提出申请当志愿者,而且被批准的消息,他还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心里除了蔑视与嘲弄再没别的,想着又是哪个花痴动了什么手脚走了什么后门打了什么关系费了多少心思才弄得这么一个国际名额。
这想法,至少在榊顾问领着他预想中的“花痴”到网球部来给参赛成员打招呼之前,还保持得很好。他以为再怎样也绝不会扯到她的,不会扯到舒游云。
比起为什么她的申请可以获得批准,他更感兴趣的是她为什么提出申请,所以就问了,只是……
——为什么想当志愿者?
——呵呵,可以一星期不上课嘛。
回答让他怔了零点一秒,加上说这句话时舒游云脸上孩子一般的笑,就一小时之内,他就愣了三次。
说来,为什么他迹部景吾轻视每个女生却独独对这个毫不起眼的家伙有不一样的感觉,很大程度上是源于初次见面时她举手投足间所透露出来的风清云淡。
尽管那之后他们即使在学校碰面都会装做互不相识地错肩,但有些时候,当他对着操场发呆,就会见到她,总是和其他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但不会离得太远,维持着平衡点上的同学关系,微妙的和谐。
好几次,他去旧校舍溜达,远远见她撕下一小团一小团的面包撒在周围的草地上,然后接二连三的就会有小鸟飞下来,围在她脚边啄食。也只有在那个地方的那个时候,她的笑才会真实,就像大雾散尽后的真实。
从来都独来独往,没什么存在感,没什么在乎,没一个朋友的她,似乎活得比谁都要悠闲自在。
自在得连他都忍不住羡慕。
不久,冰帝的专巴便到了,大家陆陆续续上车,他听到凤处于男孩和男人间清涩的声音,还有舒游云冰凉得仿佛冰粒摔进玻璃杯的声音。
“前辈为什么想当志愿者?”
“可以不用上课。”
“Wu So……”
“呵呵,是真的哦,至少有百分之三十是因为它。”
“He——那还有百分之七十呢?”
“还有百分之七十嘛,大概因为我的朋友都到那里去了,所以我也想看看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迹部正要踏上汽车的动作顿了顿,那家伙的朋友?
“哇哦,那是什么朋友?”
“恩……嘛,就是……到你了。”
“啊?……哦。”
游云经过凤身边时一句“在六角的朋友”恰好飘进迹部耳朵里。大少爷漫不经心地任这句话左耳进右耳出,没怎么在意,也很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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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木更津淳无比惊怔地盯着眼前几乎可用得上“明媚”来形容的笑颜,心里像□□爆炸炸出一朵蘑菇云似的震惊。
“四天不见,还好吗?”
游云的语气比开玩笑还轻快。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来,这里,是,为了,当,义工,啊”学他一卡一卡地说话,她笑得连齐刷刷的白牙都露了出来。
“别学我说话。”
“呵呵……”
“真是的,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想看你们吃惊的样子咩,至于来这里的原因,当然是为了逃课咯。”
“逃课?”
“恩,七天不用上课,太幸福了说。”
十五分钟后,佐伯,天根and木更津亮,以同样程度的惊诧表情对着这毫无预兆闯进他们视线的女生,一连几秒,无言以对。
“你,是怎么来的?”
“坐车来的。”
“废话,我是问你为什么可以来。”
“写千字申请啊,用诚心感动老师,然后就可以出来了。”
佐伯双手抱胸,半眯着眼,挑起眉,半信半疑地俯视矮他远不止一个头的女孩,不满这如此儿戏的理由。
“没骗你,真的写了四千字的申请书。”
“如果光写申请书就能出来,冰帝这么多女生还不拼了命写申请,怎么不见她们能出来?”
“我班班主人缘广嘛……”
“我说你在敷衍我吗?”
“这是事实好不好,你疑心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重啊。连水城都说好了……”
佐伯再次诧异,那恋妹成痴的水城会说“好”?那天是什么日子?
双子插花:小佐你疑心就别那么重了,舒不来都来了,大家一起,不挺好。
天根面容冷峻飞来一冷笑话:舒来了,佐惑了,两人挑上了,扑!
冷风过境,可惜黑羽不在。
其它学校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到场,千石一见是游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冲过去特兴奋地说舒你怎么在这里,舒你在这里太好了,舒你什么什么……云云。
梶本貴久虽是挺诧异,但起码礼仪上做得很好,行为上也没什么出格,基本两人是“早安”了一下,很礼貌地互相打招呼。
切原赤也本在打呵欠,那个谁谁谁在上面边发言边挥一挥衣袖,亮出本次集训营的营养调陪师,医务人员,裁判,志愿者等等等,他就漠不关心地扫了眼,怔了怔,扫第二眼,呆了呆,扫第三眼,然后“诶!”的一声惹得前面真田巨威严地回头问他怎么回事。吓得这厮赶忙噤声,忙摆手说没事,没事,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接着一个劲地傻笑,弄得真田大副部长莫可名状地转回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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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了集训营,当王子们忙着认识新教练时,志愿者这边也在做繁忙而有序的自我介绍。
游云于是重新认识了原本八杆子打不着的一干配角。其中不少是仍然记得的,像那橘杏,樱乃什么的,还有个别实在太偏远,任她怎么回忆回忆再回忆,脑袋也还是空空如也。比如那个头发削得跟葵一模一样的男生,还有外表好比西瓜太郎的男孩。
大家互相认识了之后,就是非常非常紧张的准备工作时间,因为是第一天,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整理,许许多多杂七杂八的工作就全落到他们几个人身上。
分队是她和橘杏一组,两个都是手脚麻利的人,凑在一起就更麻利了。
性格上来说,游云是很静很静的一类,而橘杏是超会闹的一种,一静一闹恰好互补,合适得仿佛是两个切合在一起的齿轮。起码在杏的认知中,她和游云已是熟人了。
墙上的挂钟不知疲惫地走过一圈又一圈,就在他老人家转着连自己都数不清是第几圈的时候,饭堂的叔叔阿姨们一声令下,跑龙套的各位又不得不套上围裙踏进厨房充当起临时杂工。
游云因为要送些东西到华村那边,就比其他人晚一步进厨房,不过,若是她知道离开的结果是看到一些永远不愿目睹的画面,那这些东西,她是绝对会塞给别人的。
“你说什么!!”
在所有人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顷刻间,神尾突然大喊一声,咬牙切齿地将切原赤也摁倒在地。
“有说错么?事实就是我说的那样。”
对于自己被揪着衣领,随时可能挨拳头的这一状况丝毫不放在心上,切原讥笑着斜睨那因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
“喂喂,好好的打什么架啊!”
在大脑神经终于接受眼前发生的事后,出于正义感的大石秀一郎立刻出来阻止。
“这是集训,你们打架算怎么回事啊?”
“别生事,等下老师来了就麻烦了。”
“神尾快起来!”
先后反应过的其他人接二连三地出声规劝,还有人直接去将那两个扭作一团的男孩分开。
游云站在门口,从切原被神尾压倒在地的瞬间开始,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没有出声,就那么傻傻的站着。
在旁人看来,就是被吓傻了,的感觉。
“舒?”
梶本貴久一转身就看见木偶一样杵在门边的女孩,整个人包括脸上的表情都像被停止了时间似的僵硬。
手一滑,资料“刷拉拉”地怀里倾泻而下,雪白的纸张一片接一片,比暴风雨还疾速地铺满了干净得反光的地板。
怔了怔,游云立刻蹲下身去捡,附近的几个男生见状,也蹲下身帮忙。在把拾到的资料还给女孩的时候,只有无意间触碰到她指尖的梶本感觉得到,上面仿佛没有温度的冰凉。
“谢谢。”
低着头,她漆黑的双瞳被过长的留海挡住。
就那样匆匆离开的女孩,从被发现就再没正眼看切原赤也的她,错过了,梶本一声“舒”,所引发的,男孩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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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营的宿舍真可谓奢侈,一间房两个人住,每人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洗手间和冲凉房,连发沙都装好了,跟中国要自己下楼抽水的待遇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搭一条毛巾在头上,游云不急着去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反而慢悠悠地拿起桌子上冰凉的咖啡,贴在灼热的皮肤上。
刺骨的冰凉让她缩了缩脖子,却依然静默地承受。这是最快的,让被热水熏得昏昏愕愕的神经清醒的方法。
人就是要时刻保持清醒才能安心。
清醒……
那个时候,如果是足够的清醒,是不是就可以回避?
暴力,从来都不是她青睐的东西。虽然不青睐,但也绝不会脆弱到连看别人斗殴都会颤抖的程度。之所以会全身僵硬,她想,绝大部分原因是他,切原赤也。
那样的感觉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无措,还更贴切。
原因?
大概,是他在她最孤助无力的时候,伸出过援手吧。
印象中,切原始终是个有点别扭,比较倔强,偶尔失常,十分嘴硬,却绝对温柔的好孩子。好孩子是不应该干架的,所以呢,今天下午那件事,也许,带来的视觉冲击太大了一点,让她,受到了,一点点的,打击。
将咖啡换到脖子的右边,留下左边点点滴滴的水珠,以及被冰麻的一片皮肤,游云这才想起她的同居人——橘杏,好像从晚饭过后就已经不见人影。
瞄一瞄桌子上的手表,八时三十七分。这样的时间里,她可能会在哪里?
“龙崎教练也真是的,这个时候还要人家送东西到C区,我还没洗澡的说。”
门外传来了崛尾的声音。
“没办法啊,谁叫我们是志愿者,而且这也是为了龙马君。”
回话的是……恩……名字她忘了。
“越前的事我才不想管!”
“别这么说,崛尾。”
“我就是要说!怎样!啊啊啊啊啊————越前怎样都跟我无关!!”
扯掉头上的毛巾,轻轻转动把手,无声无息地将门打开,游云从门缝中探出头,弥散着大雾的眼睛盯着正往这边走来的两个男生。
“怎么了吗?”
“舒,舒小姐!?”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加藤胜郎一跳,看清是游云之后脸“刷”的一下变得红通通。
“舒,舒……”
相比于加藤胜郎的说话结巴,刚刚还叽里呱啦讲个不停的崛尾同学现在却连个全名都叫不出来。
没在意两人不正常的反应,游云留意到被他们捧着的一沓白纸。
“我,我们要送东西给老师。”
“这样啊,那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我们去就好了。”
“是啊是啊,我们去就好了,舒小姐你就继续休息吧。”才说绝对不要的崛尾君现在改说愿意了。
“但是,你们好像还没洗澡吧,我已经弄好了。”
知道不久前自己超不帅气的话被听到了,这位有两年网球经验的崛尾同学脸边飞起了两抹红晕。
经过一番烦琐的你推我让后,两个男生终于将资料转交到游云手里,末了还嘱咐她说哪里哪里已经关灯了,要小心之类的。
就这样,米色发的女孩踏上了前往C区的路途。说实话,她会这么热心帮忙,一是想四处转转,看能不能碰到杏,二嘛,算得上预感吧,左胸闷闷的,好像又要发生什么事。
深不见底的夜色淹没了前路,咽咽口水,稳稳神,借着蒙胧月晖,游云小心地,一步一步地,缓缓地沿原路返回。
资料已顺利地送到龙崎老师手里,来的时候一路平安,希望回去也一样,千万千万不要搞个意外什么的,心脏负荷不起。
“你这算什么态度!”
前方的楼梯,响起了一把女声。
游云一怔,心脏漏了一拍,没认出是谁的声音。
“什么什么态度?你还想我怎样?道歉吗?
愣了愣,深呼吸一口气,她开始慢慢朝楼梯口靠近,胸口闷窒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难道不是吗?!”
听出来了,是橘杏。
“当然不是,你哥进医院完全是因为他弱,弱者被强者打倒,为什么强者要道歉?”
刚刚还在怀疑,现在听第而次,绝对是切原赤也没错。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过分!”
“我过分?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
九点了,那两个人还在干什么?
“切原赤也你给我站住!”
“干嘛!你维护哥哥的心情的确让人很感动,但这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别人骚扰的理由,很烦知不知道!!?”
“你这家伙……!”
来到楼梯口,银白色的月晖被两个背影挡住,男孩站在楼梯边缘,只要后退半步,完全可能摔下来。
“切……”
“在这里的本该是哥哥才对……竟换成了你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为什么不从世上消失!”
橘杏抬手就想甩他一巴掌,却被切原赤也灵敏地一闪,手掌刮起的风撩起他微卷的留海。
然而,男孩脸上的嘲讽还未收敛,整个人就因失去重心而向后倾倒……
后面是什么?
空荡荡的……
“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