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进京》不喜

9、第 9 章

　　柳二一天的活计其实很简单，还真就是一个守大门的。
　　王老板嫌他笨手笨脚嗓门又大，白天并不让他进大堂，只是把他赶去后厨帮忙，后厨的做饭师傅却是一个妇人，看着年纪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身量苗条，浑身上下不带一点油腥味。起初第一眼看的时候，柳二还很羞涩的低下了头，那厨娘就摸着他的头发笑道：“还是个小子呢，几岁了？”
　　“……我……十六。”
　　柳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在他居住的大柳村，还没有这么好看的女人呢。就算是村长家的小姐，也因为有一双会掐人耳朵的惊人臂力而每每让他胆寒不止，这厨娘看着虽然不是那么年轻，但是却没有一点老态，一举一动都很好看。
　　厨娘点点头，“我姓沈，你以后就喊我沈姨。”
　　“哦，沈姨。”

　　沈姨并不太爱说话的样子，除了做饭的时候需要柳二搭把手，平常也不太跟他讲话。
　　柳二就憋得不行。

　　这一天，沈姨端了一大盆土豆放在地上，柳二自觉上前帮忙。
　　这个削土豆呢，也是要练习手劲儿的。以前他在家做饭的时候，土豆洗吧洗吧干净了连皮就切了吃，可是一进京城，这土豆，就要削皮了。
　　柳二第一次做这个的时候，一刀下去半拉土豆没了。
　　看的他自己都心疼，沈姨反而没有怪他，只说别着急，慢慢练着。
　　柳二觉得心里很舒坦，自己没事就拎着个刀片蹲墙角削土豆皮，没人跟他讲话，就跟土豆讲话。
　　如今他削土豆这刀工，不说炉火纯青，唬唬人也是可以看的。

　　两个人分工明确，沈姨在这边洗，柳二在另一头削，去皮的土豆就扔进另一个装着清水的盆里。
　　柳二削的渐入境界。
　　等他忙完手中这个，才发现沈姨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咦？”
　　沈姨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刀来，递给他：“用这个。”
　　柳二手掂了掂，分量很轻，刀刃开的很薄。
　　转了两下，柳二找到手感，开始用这把刀削土豆。
　　“别说，沈姨你这专门削土豆的刀就是好使。”
　　沈姨点点头，“那你就用罢，可别丢了。”
　　“嗯嗯！”

　　昌福客栈戌时准点打样，天短的时候，刚刚擦黑就要关门。此刻百集坊的大街上人潮还没散去，就已经有金吾卫在开始执行宵禁。
　　每晚柳二负责关上大门落上锁，就帮忙收拾下店里。
　　别看昌福客栈门脸小，但是生意还是不错的，大堂小弟何一川每天都累得要死要活，用一种很嫉妒的眼神看着柳二。
　　柳二就假装忙碌的很充实，擦桌子搬凳子，打扫大堂。
　　“二子！去烧一壶水！”
　　“哎哎，等等！二子！地还没扫呢，一地的瓜子壳！”
　　“二子，回头把凳子都搬下来！”
　　柳二被指使的团团转，好不容易歇一会，王老板大马金刀往柜上一坐：“二子，去，倒壶茶来。”
　　柳二滕腾腾跑去厨房倒茶，一颠一颠的回来。
　　“王大哥，您能不能给我换个名啊。”
　　王老板眼睛一斜，胡子一撇：“咋啦？你不喜欢啊，多好听呢！”
　　“好听什么呀……”柳二哼哼唧唧，当时他不知道，喊了几次，被人笑话死，后来他打听了才知道，“二”这个字，在落翼城，那是下九流骂人的话，就跟他家乡里说人家“憨巴”是一样的。
　　在德州大柳村，从来都是他喊人家憨，谁还敢喊他憨？
　　哎，出门在外才几天，就被人家占了口头便宜，柳二心里愤愤不平。
　　大伙都笑了，连在一旁做针线的沈姨也笑出声：“你们净逗他，换一个名儿罢。”
　　王老板摸着下巴想了半天：“那以后，喊你小二子？”。
　　“这不是一样呢？”
　　“怎么能一样呢？你看，加上一个小字，就完全不一样了嘛！小二子，挺好听！”
　　柳二急眼了，拎起茶壶就要往王老板的鞋面上倒热水。王老板哭笑不得。
　　“就你这二样，还不二么？好吧好吧，以后改口都叫你小柳子，成不？”
　　柳二咣当一声放下水壶，“好罢。”
　　谁叫自己名字就这俩字呢，其实……还有一个名字的。
　　不过，那个名字太危险了，说出去会不会被灭口？柳二摸着脖子，身上一寒，算了，先安定下来，便宜老爹的事情，等等再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