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夕阳晚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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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和外表很不一致，但我确实是很容易怀旧的那种类型。
书桌下面有一只不小的整理箱，里面堆放着的全部是我从小到大积攒起来的回忆，比如儿时和父母的合影，比如我上国小第一年时第一次考到100分的试卷，又比如哪怕只是从路边的草丛里捡到的折射着漂亮光彩的玻璃珠，还有那些我信手涂鸦涂出来的画。闲得无聊或者心情不好时我总会翻出那些东西，然后一件一件数落它们的来历，一下子就能开心不少。
从小到大搬家的次数也不算少，按理来说这些东西早就该被扔掉，但由于我的任性以及父母和梨绘堂姐的纵容，它们数次幸免于难。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着，我已经有多久没去碰那只箱子？
虽说已是傍晚时分，却由于正值暑伏，太阳遗留的热气仍然没有退下多少。
西方的天空已经染上大片大片的橙红，连同河水也是一样，折射着细碎的波光——这应该算是随处可见的景色，但是偏偏从多年前我学画开始，梨绘堂姐就喜欢带着我去看这些风景，然后用一些精致的词语描绘给我，并坚持让我也说自己的感想。
我一直认为她是个迥异于常人的存在，完全不像岐阜老家那个憋闷的环境所能养育出的女子。她的眼睛漂亮得过分，总是能折射出哪怕是极其细微的美，以至于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当年眨着眼睛对我说的那些话。
“呐，千里，我们去看枫叶吧！”
“欸？但是今天还要上课啊。”
“翘掉啊。”
“什么？可是老师昨天说……”
“你管她啊。我在大学的课都翘了，你一个小学生有什么不可以？”
她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睫毛忽闪，瞳孔里仿佛能够倒映出她想要看到的那片红枫：“机会可是难得呢，就算以后枫叶再红了，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现在的心情……所以就今天，一起去看吧。”
那一天我答应了她近乎无理的要求，结果第二天被老师骂的很惨连她也不得不跑去学校陪着我向老师道歉。
只是那时候看到的枫叶是什么样子来着？那时候的我，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不知怎么就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我不由的苦笑，握着画笔的手草草涂了几笔算是收尾，连看都不愿意看那幅画一眼就匆匆收工。
不用看也知道，那幅画充其量就像是应付作业完成的作品，即使仔细看也找不到作画者应该有的温柔心境。
这本是我和梨绘堂姐都非常喜欢的夕阳，从刚刚学画开始我就画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怀着不同的心情试图赋予画面新的意味，但是感觉这么糟糕，这还是第一次。
沿着河滩路过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有不少还是穿着与我当年一样的原井中学的制服，看样子是社团活动刚刚结束准备回家。和这些人相比不管是我还是我立在河滩上的画板都莫名的显得突兀，我不由低下头加快收拾的速度，匆匆离开这条自己曾经走过无数次的道路。
果然还是……不行吗？
虽说是昼长夜短的盛夏，太阳落下以后天也黑的特别快，步行还不过半小时，街边的路灯已经完全亮起。
肚子开始咕咕叫着向我抗议，我苦笑一声，不得不选择走进那家人满为患的MAJI选择就近解决晚饭。
这个时间人总是最多的，所以即使不情愿我也只能走到队伍末尾耐心等待。画板压在背上，挤压出的汗水使衣服紧紧黏着脊背，手里分量不算轻的工具箱更增加了我的烦躁感，我的眼睛紧紧盯着前面不见缩短的队伍，身后却传来一道沉静的男声。
“那个，需要帮忙吗？”
“欸？”
回过头正好对上一脸平静的黑子，我被吓了一跳正要叫出声，他却先我一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他是什么时候在我后面的？！
我生生的把自己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见过没几次面已经能迅速果断的控制自己的反应，然后深吸一口气才算能正常说话。
“黑子君，你怎么在这？”
“因为又想喝这里的香草奶昔了。”他淡定回答道，“还有，远山同学，你刚刚是插队到我前面了。”
“欸？啊……抱歉。”
想想他这可怕的低存在感我做出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我忙错后一个位置示意他可以到前面去，他却摇摇头没有动，同时顺势接过我手里的工具箱。
“远山同学，手受伤了的话还是当心尽量少提重物比较好。”
“欸？你说什……”
“绿间君是我国中时期的队友，今天刚好碰上所以顺便问了问。”他低着头，表情淡漠却硬生生把我试图装傻的话堵回去。
……啊，是绿间吗？
我试图伪装的微笑卡在一个尴尬的角度，嗓子干涩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排在我前面的人刚好点完餐才算解救了我的尴尬。
匆匆点了个派点了杯饮料，我端着餐盘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黑子却像不依不挠一般紧随着坐在我对面。
“人太多已经没有别的位置了。”他像是看出我隐藏的一丝不满，坐下来便替自己解释道，“而且我帮远山同学拿着这个，远山同学应该给我占个位置的。”
他手指指的是刚刚就帮我提着的工具箱。
“那个……谢谢黑子君了。”
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欠了他的人情，我低了低头向他道谢，他却眼神古怪地盯着我的餐盘。
“黑子君，有什么……不对吗？”
“啊，不好意思，只是稍微有点意外。”
“欸？”
“我还以为远山同学会和火神君吃的一样多，没想到差这么多。”
“哈？”我立刻想起每次在快餐店火神面前必定会堆起的小山一样高的汉堡，不由的咽一下口水的同时迅速对黑子的大脑结构产生疑问。
“他那种饭量我怎么可能比啊？！再说到底是为什么我就一定和他一样啊？！”
“因为远山同学看起来和火神君关系很好的样子。”
“这样更不对吧！为什么关系好我就要和他的饭量一样啊？”
越来越弄不清对面少年的大脑回路，我几乎要站起来向他咆哮，却在说到一半下意识的捂住嘴。
否定的重点似乎错了吧？
我和火神那家伙，关系很好吗？
我突然的迟疑并未给黑子造成什么情感的波动，他吸了一口香草奶昔，慢慢抬起头来。
“火神君他什么都没有和远山同学说吗？”
“欸？说……说什么？”
黑子没有回答我，只是低下头自言自语般的嘀咕着什么：“果然呢，火神君是个不会和女孩子说话的笨蛋。”
我越发搞不懂黑子的想法，张张嘴正想说什么，他却猛然抬起头来：“远山同学，有关诚凛篮球部的事，火神君和你说过一些的吧？”
“……啊。”
少年像是在回忆发表什么重要的东西，眼神郑重让我觉得插不了嘴，只能定定的坐着听他说下去。
“打进IH决赛圈的时候，我遇到的对手是自己以前的队友兼搭档，然后那场比赛我们输了，这个远山同学是知道的吧？”他似乎是在征询我，却没有停留过多时间又继续下去。
“那之后有段时间的练习，火神君都说让我不要再把球传给他，平时也几乎说不了一句话，说实话我那时候对自己非常没信心，差点就想放弃来着。”
“但是后来才明白过来，火神君他并非对我丧失信心，相反的，他居然还相信着那时候那个样子的我，并且希望在我变强之前，他自己也变得更强。”
“所以我已经决定了，相信着大家，并且自己也要在WC开始前，能够有我自己的篮球。”
少年要说的话在这里落下尾音，他像是回忆起什么，嘴角微微弯起，少见地露出不甚明显的笑意。
我抓着饮料杯的手开始微微用力——果然是这样，果然我所认识的火神君就该是这样。
“我觉得，现在火神君对远山同学的心情应该一样。”
“欸？”
“虽然远山同学或许不知道，但是火神君是非常重视远山同学的。”
话题突然一转，我一时愕然，黑子的声音却依然平静：“平时给远山同学写信，火神君都是认真的一遍一遍检查，远山同学寄来的信也好画也好，火神君都是非常珍惜的样子。”
“……是这样……吗？”
“今年4月份火神君收到的那幅樱花是远山同学画的吧？我觉得真的非常漂亮，远山同学真的是非常有才能的人。这样的远山同学，火神君的话一定是相信着你自己能站起来，能继续画下去，所以才什么都没有对你说的吧？”
少年平淡如水的话如同一粒石子，曾经有过的一切感情此时都如被激起的波浪一圈一圈扩大，
我的手不可遏制的开始颤抖。
“但是果然同样的方法对女孩子来说太不体贴了，火神君真是个笨蛋呢。”
黑子说到这里轻轻叹口气，把手中已经空掉的饮料杯扔到一边：“不过远山同学，我觉的你不该再穿着长袖衫了。”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夕阳晚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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