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爱》扶小瑶

5、第 5 章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洛风一震，看了眼号码，伸手接起，“晓枫，什么事？”
　　“嗯，是我，本来应该明晚上的通告突然改期到今天下午了，因为节目要求模特和经纪人要一起到场，所以小王让我来问问你，你有没有空。”
　　“有空，我陪你去。”
　　“哎？真的没关系？”
　　看来，计晓枫显然是知道洛风原本的计划是下午要陪梓迪去拍广告，所以特地打电话来戏弄他的。
　　洛风几乎可以在脑子里想象计晓枫此刻笑得如同巫师的样子，“你的第一个通告，我当然要陪。”
　　“好吧，那下午1点，我在大厅等你。”电话那头计晓枫轻轻笑笑，挂断了电话。
　　洛风放下听筒，就看到梓迪又回头扒着沙发看他了。
　　“对了，老大，下次公司搞聚会叫上顾恒吧，我还没和他解释过上次接了他电话的事呢。”
　　之前计晓枫生病的时候，梓迪曾经去照顾过他一段时间，那中间顾恒来过电话，那时候梓迪不知道顾恒和计晓枫的关系，很粗鲁地接了。
　　后来才听洛风说，好像因为这件事，顾恒和计晓枫之间还有了些误会。
　　见他还在担心这事，洛风淡淡笑笑，“没事的，晓枫早跟他解释过了。”
　　“是吗，那就好，”梓迪放了心，松了口气，又问：“晓枫的通告，是明天吗？”
　　“改到今天下午了。”
　　“啊？那你下午要陪晓枫上通告？”梓迪瞪大眼睛一个激灵，眼巴巴地看着他。
　　洛风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嗯，你的广告小王会跟。”
　　梓迪不说话了，扁着嘴反身默默坐回去，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自从进星光以来，洛风还是头一次为了别人不陪他，他心里突然有点失落。
　　“梓迪，晓枫是我直接挂名的模特，他的第一次通告，我……”洛风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出言安慰。
　　毕竟从他进公司开始自己就一直陪着他的，现在突然放手，彼此都不习惯。
　　可是没想到，话未说完，已经被梓迪打断了：“老大，我知道的，你不用特别安慰我。”
　　洛风想，他倒是很了解自己在想什么。
　　“嗯，你能体谅就好。”
　　洛风看不见的地方，梓迪一脸失望捧着剧本，却是看了十行，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其实他也知道洛风应该去陪着晓枫，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事实是另一回事，心里总是觉得，老大应该是会选择自己的。
　　可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梓迪自己也不知道。
　　身后，沉默了半晌的洛风站起身，走了过来，“走吧，我请你出去吃饭，算是补偿下午不能陪你去。”
　　梓迪抿着唇，抬头看洛风。
　　这样从下往上的角度，觉得洛风的脸好像是被最伟大的雕刻师雕琢过一般，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特别特别深刻。
　　“怎么了？”看他就这样呆呆地盯着自己看，洛风不由地皱起了眉，不至于自己一次不陪他，他就傻了吧？
　　梓迪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摇摇头，“没事没事，虽然老大经常请我吃饭，不过我还是不会客气的，走吧！”
　　看他笑得一脸傻样，洛风无奈，但是转念又想，如果哪天梓迪在自己面前不再露出这种本性，自己大概会觉得不适应吧。
　　仍然记得第一次看到梓迪这种个性时的惊讶，那种像孩子般撒娇的举动，让他愣了许久才回不过神来。
　　那是梓迪第一次接拍广告时的事，很简单的一个平面广告，但是他拍了两个多小时都没能把握好表情。
　　当时摄影师和工作人员都不耐烦了，如果不是看在洛风的面子上，那次广告估计就要换人了吧。
　　洛风那时候看到梓迪站在背景布上，一脸无措地看着自己，那一瞬间，洛风觉得心底生出一种特别强烈的保护欲。
　　他提出休息十分钟，带着梓迪走出了摄影棚。
　　在没有人的楼梯间，他抓着梓迪的肩，安抚他不安的情绪，一边给他讲应该怎么放松下来去做到摄影师的要求。
　　就是在那个时候，梓迪突然扑上来抱住他，埋在他的肩头呜呜咽咽地说着他做不到。
　　洛风当时整个人都石化了。
　　星光旗下这么多模特，哪一个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就是洛风以前自己当模特时接触过的人里，也没有一个会这样对着老板撒娇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一点都不讨厌梓迪的举动。
　　便拍着他的背，柔着声音安慰他，说了好多话，几乎把脑子里能想到的安慰都说出去了。
　　渐渐安静下来的梓迪就停止了呜咽，这才又打起了精神。
　　那天后来他的表现虽然还谈不上有多好，但是至少成功拍完了广告。
　　之后两个人聊天时每每提起那次，梓迪都笑得前仰后合，还说如果那次洛风把他推开了，他大概就再也不敢对着洛风撒娇了。
　　洛风就想，还好那个时候他没有推开梓迪，而是纵容了他。
　　从回忆中拉回思绪，洛风瞥了瞥走在他身边的梓迪，嘴角不禁微微勾了起来。
　　两人出了公司，去了常去的餐厅。
　　梓迪刚认识洛风那会只有23岁，还是刚准备毕业的大四新人，他家的条件不算好，很普通的工薪家庭出身。
　　也是因为这样，他对吃穿什么的都不是很在意，每次和洛风出去吃饭，都是找些小饭店吃。
　　眼前的这家橘子工房，算是他比较中意的一家。
　　整个餐厅都以橘色装点，一走进去，就觉得温暖明亮，梓迪喜欢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正好可以看到窗外广场上的喷泉。
　　那个喷泉只要不是下雨天都会开，一根根水柱会根据广场播放的音乐而变化，就像是合着音乐的节奏在跳舞一样。
　　“对了，老大，你小时候有没有很顽皮地跳进喷泉里然后被水冲得满身过？”点过菜后，梓迪突然微笑着问了一句。
　　人多的地方，他的笑容控制在完美的45°，眉眼间也没有独处时那种眉飞色舞的感觉，而是很认真，也就有一种正经的风味。
　　洛风摇了摇头，他自认从小就不是个顽皮的孩子。
　　“我有过，那时候夏天，和邻居家的小孩一起玩，后来浑身湿透地跑回去，还被老妈赏了一顿竹笋烤肉。”
　　失笑地摇头，梓迪提起自己挨打的往事，脸上的表情却是幸福的。
　　那种童年时代的回忆，即使充满了父母的严厉，仍然因为有和自己一起疯一起玩的孩子，而显得弥足珍贵吧。
　　“夏锦也有过，也是每次玩疯了回去被打一顿，但是下次看到，还是会接着玩的那种。”
　　“他？”
　　“嗯，很难想象对不对？老大我跟你说哦，夏锦其实小时候可顽皮了，他跟我说过好多小时候的糗事，件件让人捧腹大笑，下次有机会我说给你听。”
　　说着说着，梓迪有些激动，好在表情控制得还不错，不至于到眉飞色舞的地步。
　　洛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有接话的意思，也不打断他。
　　“其实我和夏锦真的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我想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他的缘故吧。”
　　“其实他对我挺好的，能帮我的地方都很照顾我。”
　　“我们独处的时候，他特别温柔，上次我和一个女模特在街上偶然遇到聊了几句，就被狗仔拍了照，他还帮我把底片抢回来了。”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会特别紧张，心怦怦跳，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就觉得要晕了，老大，你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吗？”
　　垂着眼眸自言自语的梓迪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洛风。
　　洛风一口刚喝进嘴里的茶在那刹那好像梗在了喉咙口，上不来，也下不去，梗得他整个面部表情也隐约有些僵硬了。
　　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吗？如果他说他的喜欢比这样更深，梓迪会相信吗？
　　如果说他已经喜欢了一个人很久，梓迪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吗？
　　英俊的眉眼微微蹙起，他花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终于把那口茶咽下去。
　　服务生在这时候把他们点的菜送了上来，时间恰到好处，化解了洛风迟疑的尴尬。
　　等服务生退开，洛风才给梓迪夹了他最喜欢吃的三杯鸡，淡淡开口：“我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对他来说，这样的喜欢，是一种幼稚的感情，他没有，也不想有。
　　他现在喜欢梓迪，没有激动的怦然心跳，有的只是淡淡的心痛。
　　而因为他们无法在一起，那种心痛越来越明显，甚至快要让他无法抵抗。
　　他没有尝到甜蜜和紧张，他只感受到落寞和失望。
　　爱情于他来说，是真心守候和长久缠绵，而不是这种虚幻飘渺没有着落的懵懂暧昧。
　　但是这些话，他永远不会告诉梓迪。
　　只有爱情，是应该要亲身去经历的，旁人指点不了，需要的是当事人全身心的投入和投入后的思考。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梓迪听了洛风的回答，不服气地撇了撇嘴，笑着说：“我想，老大总有一天也会喜欢上什么人的。”
　　“也许吧。”洛风苦笑。
　　“到那一天，我一定要好好看看，老大是不是还像现在这么冷静。”梓迪笑得更开怀了。
　　在他心里，洛风大概是属于泰山崩于前而依旧可以面不改色的人，都说爱情会让人变得盲目疯狂，其实他倒是很想看看，洛风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吃你的饭吧，少嚼舌头。”
　　淡淡一句训斥，听不出任何威严的语气，梓迪哈哈笑笑，低头吃起饭来。
　　他知道洛风不会真生他的气，因为认识这些年来，洛风确实没有对他发过脾气，就算有时候他少根筋做错事，洛风也只是淡淡说一句没关系。
　　梓迪有时候会荒谬地想，夏锦一直迟迟不接受他，是不是就是因为觉得他被洛风宠坏了呢？
　　“老大，单从模特的角度来说，我和晓枫，你到底比较喜欢谁？”挖了一大口海鲜饭送进嘴里，梓迪口齿不清地又提起问题。
　　洛风垂着眼睛吃饭，半晌后答：“真的要知道答案？”
　　“当然啦，不然我问你干嘛。”
　　“晓枫如果有心的话，应该比你更有前途。”
　　凉凉的一句话，说得梓迪的心也变得凉凉的了。
　　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洛风，问出这个问题，心里多少是对自己有自信的，可没想到……
　　洛风抬起眼，神色平静地开始解释：“晓枫的眼睛很特别，特别干净清澈的感觉，那是很多人想要追寻却追寻不到的。这是天生的条件，谁都无法改变，但是晓枫始终是对模特这一行不算太上心，所以他的人气一直比不过你。”
　　“那我呢？我就没有特别的地方吗？”单手撑着下巴，梓迪来了劲，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
　　“当然有。”
　　“是什么？”
　　“你很有风韵，眼睛又会放电，让人过目不忘，看过你的广告后，不会去注意你代言的是什么，而是只会注意你。”
　　哇，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啊！梓迪心里小小的惊讶，这些话，可从来没人告诉过他。
　　“这样不好吗？”
　　既然老大说自己比不上计晓枫，那肯定是有些什么缺陷吧？
　　“谈不上不好，只不过看得多了，也就没有新鲜感了。”洛风继续客观地评价着，便看到梓迪的眉头越皱越紧。
　　两人吃完了饭出了餐厅，上了洛风的车，梓迪在副驾驶座上如坐针毡，挣扎了许久，终究忍不住问道：“老大，是因为你觉得我不会再有进步了，才重点培养晓枫的吗？”
　　最近星光在广告方面主打计晓枫的事梓迪自然是知道的，他一直没有问洛风为什么，是因为他本来并不担心，可现在……
　　洛风挑了挑眉，瞥他一眼：“当然不是。”
　　这阵子会重点包装计晓枫是因为梓迪可能要向影视圈发展，公司总是要先做好准备。
　　“那是为什么？”
　　“梓迪，我说过了，你很有风韵，但是如果你不能展现出完整的你，你就无法更上一层楼，这就是我同意让你去演电影的原因。”
　　排除私心的理由，他是为了要发掘出梓迪的潜力，才决定让梓迪参演电影，而这样一来，如果梓迪一炮打响，便很可能去影视圈发展。
　　很多事，他心里做过充分的思量，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只是朝着他认为的对梓迪最好的发展走过去。
　　那是为了梓迪好。
　　梓迪瞪大了眼睛，眼里的疑惑，竟比洛风回答之前更深了。
　　“和夏锦合作是个好机会，他是实力派的演员，一定会激发出你的潜能，梓迪，我希望你能让大家看到最完整的你，或者说，可以看到一个全新的盛梓迪。”
　　洛风说这些时声音很平静，但是在那份平静之下，却有着深深的期望。
　　到了这一刻，梓迪不得不承认，他被洛风的话震撼到了。
　　他一直以为洛风让他去演电影，很大一部分是从公司的前景角度出发，毕竟培养出影视圈的艺人之后，公司就可以进行扩展。
　　他从来没想到，洛风竟然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在为他安排一切的。
　　“老大，谢谢你。”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梓迪吸了吸鼻子，看到公司的大楼越来越近，只能拼命把眼泪忍了下去。
　　总不能让老大以外的人看到自己哭鼻子，他们会吓死的。
　　洛风微微笑了笑，伸手揉梓迪的脑袋，宠溺的动作，还带着不为人察觉的眷恋。
　　如果能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也不错，就算梓迪不知道他的心意也没有关系，他能够这样宠着他就好。
　　只可惜，这大概也是奢望吧。
　　进了公司大堂，看到计晓枫和小王已经在等着了。
　　“老板，这是通告可能会问到的一些问题，麻烦你在上节目前先准备一下。”
　　小王看到洛风和梓迪一起出现，似乎并不惊讶，很快递上了一叠纸。
　　“这么多？”洛风挑起眉，满满的惊讶，十多张纸，他们是要调查户口吗？
　　“这是近十期节目里问过的问题，是你自己说预先准备的话起码准备十期以上的，我已经忽略你的以上二字了。”
　　小王推了推眼睛，严肃中带着无奈，语气倒是诙谐的。
　　计晓枫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洛风调侃道：“老板，你随口一句话，可是忙了小王好几天呢，我也跟着受罪。”
　　说着他举了举手上和洛风同样厚的一叠纸，言下之意，他也要辛苦准备这么多，就一起抱怨一下。
　　“这些确实不算多，其实习惯了就好了。”梓迪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将，耸着肩开了口，证明小王一点都没有夸张。
　　洛风便叹了口气，重重点头的动作大有认命的意味。
　　“好了，那么，大家各就各位吧，我和梓迪也要去UK了。”
　　小王拍了拍手，下达指令的样子大有领袖风范，计晓枫很不给面子地“噗嗤”笑了起来，梓迪和洛风则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四个人一起走出大堂，然后兵分两路，向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