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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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是在2012年，这个据说是世界末日的年份里，知道伍德的，在此之前，他的一切都是最高机密，如果不是知道上司一定没空和他开玩笑，否则他一定认为，这是又一个愚人节的恶作剧，因为这一切都太超出他的认知。
虽然大部分时候，肖恩都在上司的安排下，处理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和一个机器沟通，实在太疯狂了。
虽然在此之前，他还是个人类，肖恩翻着资料想。
资料上显示，他叫杰森·伍德。
在1969年之前，都还是个人类。
没人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当人们发现的时候，伍德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说他是个人类。”肖恩把资料放在桌子上，企图找到一丝上司在和他开愚人节玩笑的痕迹，但是没有，今天不是愚人节，上司的态度也很认真，所以他只能再次拿起那份东西。
照片上的东西无论怎么看，都和人类无关，那是一团各种管道与机械的集合体，看上去像极了科幻片里才会出现的玩意，另外一张照片是这个怪物之前的模样，一头黑发，神情冰冷，看上去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也难怪他会变成现在的模样——肖恩在心里不负责任地想。
伍德的经历看上去很不平凡，那是以正常人类的认知来说。
以他们的眼光来看，伍德这人简直平凡极了，不会莫名奇妙地预言未来，不会带给人厄运，不会和动物沟通……一切奇怪的能力都没有。
只是个普通的博士。
在一家普通的研究所工作。
发现这件事情的是他的助手，一个25岁的年轻男人，肖恩几乎能想象那天的场景。
那个年轻的助手在打开自己老板的房间的时候，没有发现他老板的踪影，他觉得奇怪，于是打开了房间，然后在地面上看见了那些管道与零件，像血管一样蔓延在整个房间中，当他打开房间的灯的时候，他惊呆了，角落里有一团可怕的集合体，就像一个机械做的肉瘤，在这个房间里苟延残喘。
这个时候，联盟才发现事情的不一般，他们快速封锁了消息，然后确认了一个事实。
这个可怕的机械肉瘤就是博士。
那些奇怪的电线和管道不知道是从哪儿出现的，并且肉瘤也有生命活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封锁了整间实验室。
整整43年，没人能够靠近那间实验室，甚至那栋楼也被一起废弃，作为被禁止的区域被封存起来。
肖恩觉得，43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那东西变成一个庞然大物，或许他已经霸占了整座大楼的全部区域，几乎每处地方都是他的电线和管道，这些东西就像他的手脚一样，替他探听一切。
肖恩不知道在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成这样。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肖恩问，资料里对此有些含糊不清。
“不知道。”上司皱着眉头说，显然这件事令他也觉得十分困扰，从档案的黄化程度就可以看出，这已经是一份很久之前的东西了，里面的照片模糊不清，甚至连整份档案都是手写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上面决定找到这份不知道埋在哪个角落里的档案，以及那个几乎快被遗忘的……怪物。
“不过他们怀疑他能和机械沟通。”上司说。
“沟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肖恩询问。
上司点点头，“这在现在来看，简直太可怕了。”他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在此之前，他们去过一次，那里几乎已经变成了他的乐园，周围没有任何活物。”
当然不会有活物，肖恩想，那里本来就是一片空地，随着被彻底封闭，当然只会变成一个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地方。
“他很排斥别人的靠近。”上司说。
“如果他不排斥，我想他不会变成一个机械团。”肖恩说。
“但是现在，上面需要他出来。”上司看着肖恩。
肖恩皱眉问，“难道他们准备让我们这里派人去？”
上司没有否认。
“谁？”他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多此一举，如果对象不是他，他现在压根不可能在这里看这份档案，并且知道上面那些人的想法。
“什么时候？”他又问。
“越快越好。”上司回答，“最迟下周一。”
该死，肖恩在心里咒骂了声，今天是周五，那么他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
他总觉得，这次的任务绝对不会像之前的那样顺利。
周一一早，肖恩就在联盟的帮助下到达了那栋楼房的附近，和之前想象的一样，这里几乎以及变成了那个叫做伍德的前人类的乐园，周围没有任何生物。
肖恩站在外围用望远镜看着远处那栋5层楼房，这栋房子从外观上看很正常，没有扭曲的管道，没有电线，没有一切看上去属于非常识的部分，除了看上去阴森了些这几乎和普通房子没有任何区别——毕竟这里已经整整43年没有人出没了。
做了个手势，肖恩松开了自己抓着的绳梯，直升飞机在原地盘旋了一会儿后，向远处飞去——因为这里也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所以他们给他配置了一个无线电发射器，用来发射电报，当发送约定好的段符后，直升飞机会再次出现在这里把他带走。
因为不确定他得在这里生活多久，所以肖恩准备的东西，足够在这里生活一个月，直升飞机降落的地点离那栋楼房大概有2公里的距离，他们不敢离那里太近，因为那里有东西在干扰。
肖恩解开自己的背包和刚刚一起被绳梯放下来的东西，他在降落的地点搭建了一个简易帐篷，找出酒精火炉，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背包客一样——如果不是他出现的地方那样不合时宜，恐怕看上去会更像一些。
对于伍德这个人，肖恩几乎没有任何了解，甚至在他周围的人也是，唯一和他相处时间较长的大概只有那位最后被吓疯的助手——不过大概也没有几人在面对自己曾经工作的同时，在突然变成一个非人类后还能平静——被吓疯的助手已经不能独立思考，所以杰森·伍德这人，几乎变成了一个完全的谜团。
“不知道他对人类是否还有好感。”肖恩自言自语，他抬起手用望远镜观察着那栋楼房，不确定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在他看着楼房的时候，楼房那边也传来了视线盯着他。
2
肖恩曾经想过杰森·伍德是个怎样的人，但是这一切简直太困难了，因为关于他的资料少的可怜，他没法儿从中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并且在他变成那个可怕的东西后，也没人能够确定他是否还有关于自己属于人类的自觉——肖恩觉得那大概是没有的，估计在他还是个人类的时候就没有。
离开办公室前，他曾询问上司，为什么会突然下达这个命令，他看过那份资料，最后的更新日期还是1973年——他们已经确定再也没法儿和那个古怪的东西沟通后，在此之后，这份资料大概就是这么被永远封存，直到最近被开启——肖恩对开启的原因表示了足够的好奇。
“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伍德的思维存在，在网路上。”对待自己下属的这点小小要求，上司当然满足了，“并且不止一次。”
“报告上说，他们怀疑伍德已经不具备人类的思维。”肖恩看着资料最后一段说，“你说那些人现在，在网路上发现了属于伍德的痕迹？”
“只是猜测。”上司回答，“但是误差很小。”他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如何向肖恩叙述这件事，“他们发现伍德似乎在网上买了一些东西。”
“……网购了一些东西？机油吗？”肖恩开玩笑道，“他哪儿来的钱？”
“你知道，从网络上获得钱对他来说并不是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对他来说。”上司说，“前提是他真的存在。”
肖恩知道一些从网上获得钱的法子，并且之前还处理过类似的案件，不过他对上司关于伍德活着的说法十分怀疑，“这可是43年前的事情了。”他提醒上司，“那里没有任何人，就算有，大概也只是一些老鼠而已，而43年足够让那些老鼠被吃光，谁可以没有食物活43年。”他觉得伍德不会还活着，说不定对方早就腐烂在那一团机械与电线管道的集合中，如果网路上真的出现那些所谓的他的痕迹，他觉得那大概也只是伍德的意识残留。
“他是个怪物，肖恩，你觉得人类可以变成那个模样？”上司企图让肖恩明白，他这次负责的目标，那个叫做杰森·伍德的人，不是个普通人类，甚至可以说是个怪物。
“好吧，就算他还活着，让我算算他现在应该多少岁了。”肖恩没有反驳上司，他只是看了眼资料，“他现在应该73岁了，你们难道还觉得他不会死去？”
上司沉默了片刻，“他们进去的时候……我是指在你之前的那组人。”他说，“他们发现那团照片上的东西，或者该说是伍德，就盘踞在五楼，但是经过43年时间，他至少扩大了三倍，他们怀疑他已经把整栋大楼里的电线都缠在了外围……他们试图和他交流，但是就像之前档案里说的那样，根本没法沟通。”
“但即使如此你们还认为他一定有自己的思维？”肖恩问。
上司没有回答，他默认了。
肖恩不知道是否应该感慨这些家伙的顽固，“那组人是什么时候去的？”
“三个月前。”上司这次的回答很迅速。
才三个月，肖恩不觉得事情会有什么转机，他立即想到了其他的可能，“上面准备做什么？”他们准备对伍德做些什么。
“消灭。”上司平静地回答，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微微睁大眼睛的肖恩——虽然这动作幅度很轻微，但还是被他察觉了——他还太年轻了，没法很好地接受这个事实，上司想，他看着这位年轻有潜力的探员，“我们不需要一个敌人，特别还是个危险的敌人。”他说。
肖恩记得自己离开办公室时上司的神情，他当然知道上司那个眼神的意思，他觉得自己还太年轻，所以才会对这个决定抱有怜悯的态度……肖恩不觉得自己是怜悯，他打开酒精炉，把压缩饼干和水一起放进锅里加热，然后拿着罐头想，他只是……有些没法面对而已。
总得来说，杰森·伍德从没有做错些什么，以往他虽然也处理过一些和他同是人类的对象，但是那不同，那些让人是罪犯，而伍德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模样怪异性子孤僻了点——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念头是致命的，但是却没法控制自己不这么想。
察觉到锅里的东西逐渐沸腾起来，肖恩暂停了自己这种违规的想法，他打开罐头，把罐头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了进去，溅出来的热水甚至还烫疼了他的手背——
该死，他在心里咒骂了下，然后转身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小生物。
“吱吱。”小生物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小心地蹲在帐篷旁边。
那是一只老鼠，肖恩轻易地就辨认出了那个生物，只是它瘦弱残破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就像一副骨架在披着一条肮脏的兽皮在四处移动。
肖恩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有生物的存在，他从罐头里找到残余的碎肉扔在老鼠面前，但是老鼠却被吓得慌忙跑远。
大概它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人类了，肖恩看着老鼠仓皇逃窜的身影想。
夜晚，当肖恩躺在帐篷里的时候，他又听到属于那只老鼠的“吱吱”声，以及金属碰撞的东西……大概是它饿了，肖恩想，他裹紧睡袋，记得锅里还剩了些东西，那只老鼠的目标应该就是它们。
3
第二天一早，肖恩就钻出帐篷。
锅里的东西并没有少，周围也早没了老鼠的身影，地面上有些微微隆起，像是什么有什么在地下移动一样——这种联想让肖恩觉得不安，他用随身携带的直刀挖开那部分的泥土——
泥土下面什么都没有。
当然什么都不会有，肖恩坐在地上想，这里离那栋楼至少有十几里，他可不认为伍德的那些管道和电线可以延伸到这儿……想到这里，肖恩用手指揉了下自己的额头，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些。
因为他只准备了一个月的食物，并且他不准备在这里待多久，所以肖恩在草草结束了早饭之后，就带着自己昨天晚上收拾好的背包向大楼前进，包里的东西足够他在大楼附近生活几天，而这个收发电报的东西却只能放在这里。
这就意味着，肖恩的回报并不可能十分频繁。
对此，肖恩倒是不怎么在意，因为他觉得这次的任务大概会迟迟没法进展，但是随着他和大楼距离的逐渐缩短，肖恩却开始在心底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
因为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肖恩当然没有忘记，昨天当他刚刚到达的时候用望远镜观察那栋楼房时，一起出现的被窥视感……想到这儿，他掏出口袋里的望远镜，看向那栋大楼。
由于年代久远或者其他原因，原本大楼窗户上的玻璃已经全部消失，只剩下一个个黑漆漆的空洞，就像一双双眼睛一样看着他——或许伍德就在其中一双里——他笑了起来，为自己这种荒唐的想法。
但是当肖恩到达大楼下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不是很荒唐，因为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几乎到达了顶峰……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真的一直这样看着他。肖恩知道自己一向感觉敏锐，这种敏锐的触觉也曾经无数次让他脱离危险——他不觉得这次是自己的感觉失灵了，看来这栋楼房里确实有些什么存在，而无论里面有什么，他都得进去看看。
肖恩看着那个像怪物嘴巴一样的入口，然后走了进去。
这是栋老式楼房，虽然肖恩刚刚站在外面的时候，已经十分清楚，但是当他走进去观察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强烈的时间流逝感。
房子里的装饰和布局，都是60年代的风格，不过由于年代久远，再加上没人养护，所以这些原本带有强烈复古感的东西，现在却只能营造恐怖氛围。先前光洁的墙壁已经被腐蚀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蔓延在墙壁上的灰黑色痕迹就像一幅幅诡异的抽象画，或者干脆说，更像一些怪物。一楼在过去被设计成大厅的模样，不过却很少人来这里，唯一的楼梯在西边。
肖恩走过被废弃的走廊，不时能看到一些先进的东西——但是对那个时代来说，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些东西老旧得早就应该扔进垃圾处理场了。
楼梯间和大厅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那么一副被强烈侵蚀过的模样，这让肖恩联想到一些自己曾经看过的废弃区域的画面，时间就停止在了那一刻，整个画面都是灰色的，这里和那些照片里的地方很像。
或者说，这些被迫时间停止的地方，在世界任何地方都没有区别。
肖恩一边向五楼前进，一边回忆起自己的这次任务。
上司对他说，他的任务是和伍德沟通，只要发现伍德还有自己的意识，那么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接下来的收尾工作——那不属于他这个新人。
上面只给他提供了一个月的水和食物，这就代表着，他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这一切。
如果超过这个期限，伍德依旧没有反应的话，那么它就会被毫不迟疑地消灭。对联盟来说，消灭这个东西简直太简单了，肖恩想到，“所以希望你能聪明些。”他自言自语，“毕竟和联盟合作不会比被消灭还痛苦。”
不过肖恩却觉得那位伍德博士大概会觉得自由比生命还重要——因为他是个怪人——你总不能把普通人的思维模式套在一个怪人身上，肖恩理所当然地想。
待肖恩踏上五楼，一道铁门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靠近之后肖恩发现门上有些字句，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不清——最后肖恩放弃了辨认它们。
推开铁门，出现在肖恩面前的是一道走廊，和他记忆里下面几层的构造基本相同，顺着走廊行走，他终于找到了那间在构造图上被重点标记的地方——
杰森·伍德的实验室。
他站在门口，在心底构想了一下这个房间里的场景后，打开了那扇门。
那个由无数的管道、电线以及一些机械零件组成的巨大集团，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虽然他之前已经幻想过无数次他见到伍德的场景，但是现在这个局面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整个地面上布满了各种管道和电线，就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而现在，这些东西正在地面上缓缓蠕动，他不确定之前的那些人是否也见到了这样的景象……老实说，他现在有些毛骨悚然。
“杰森·伍德。”他试探着喊。
作为回应的是机械声以及那些东西在地面蠕动发出的摩擦声。
他低头看着地面，这些管道和电线之间有些空隙，他觉得自己可以通过这些空隙到达伍德那儿，可当他刚刚踏进房间，那些电线就缠住了他的脚，而管道也开始向他靠近——
“嘿，等等。”肖恩试图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原地，举高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虽然他不清楚伍德是否能看见，“我没敌意，你知道的，他们只是想和你沟通。”
不过这些电线可不管肖恩的辩解，它们快速把肖恩缠绕起来，即使肖恩已经掏出了直刀，但是这些电线太多了……还有那些管道——天知道他们之前根本没说伍德具有攻击性——肖恩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费力地挣脱。
突然，肖恩感到一股强烈的电流穿透自己的脚踝传向全身，电击的疼痛顿时席卷了肖恩的全身，瞬间的麻痹感让他的双腿无法支撑住他的身体……肖恩只能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倒向被管道和电线占领的电线，然后再次袭来的疼痛让肖恩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