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相依》叶末塔

1、第一章

　　欠你的，无论多久我都会还。
　　尘土飞扬之前他们动了，快若闪电，剑招是丝丝缕缕的滴水不漏，包围了竹林里白衣的男子。竹叶飘落的时候，土地被新的血液滋润变成黑色。那人站在那里，白衣不染分毫。
　　这里是江湖，是厮杀的战场，不管你怎么说无法改变的是，不同的人被不同的人或相同的人杀死。但萧阴是个例外，所有的江湖人都知道他永远不会受伤。因为他身旁的我不允许。
　　我是鬼女，这个名字代表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杀意。
　　他转过来苍白的脸是莲花开放到糜烂的妖媚，双眉却含了一汪清水淡了他的媚，多了一分优雅，他的手纤细修长突出的骨节嶙峋着，我的脸嘴巴以上的容貌尽毁，只剩双蕴着寒冰的眼，和单薄的唇，现在许多人的血飞溅上莹白色的面具成为一种洗不掉的肮脏，“你出手慢了片刻。”
　　左臂失去了知觉，“罚你卸掉一只手臂，明天才能接上。”既然没有疼痛自然不会感到难过。
　　萧阴不会武功，只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和举世无双的容貌。萧阴从来没有救过人，他的医术只会让人更痛苦，只是最可怕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不会让你死掉。你会变成僵硬的傀儡从此只听命于他。这样的萧阴，能陪在他身边的人早已没有，有的只是一个半人半鬼的我。
　　太多的人想杀他，有剑客，有杀手，有商人，还有女人。只是最后他们都成为枯骨长眠黑色的地下，我的剑曾经是天下最钝的，如今它薄如蝉翼剑身上洗不掉的血凝成凹凸的铁锈。
　　我知道我杀了太多人，不会有善终。所幸，萧阴定会陪我。我们若是活着，便是互相折磨，我不想逃，他也不会让我走。没有人知道自己将来会被谁杀死，可我早已明白我注定死在他手上，而世上也只有我不会杀他。
　　我们一直在走，不知去往何方。我从不问他，他从不回答。
　　“你知道胭脂吗？”
　　“很久以前的传说了，你要去找她。”我不用问句，因为我太了解他。
　　于是，第一个故事就开始了。

　　我们住在简陋的客栈，来大漠已经三天。住在这一辈子的人焦黄的头发高鼻深目，他们似乎有上天的眷顾，眼睛是大海的蔚蓝既不沧桑也不稚嫩，所有的人都带着一种奇怪的平静，我由岁月沉淀的直觉感到了这股平静带来的压迫。萧阴没有什么不同，对于他来说再没有比他自己更为异端的存在，他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寂静。
　　“归宁，你看出来了吧。”他叫我的名字，鬼女是杀人时用的，而归宁是我自己。
　　大漠的沙被风卷着呼啸我在一片茫茫的黄沙里摇头，“这么多年了，你却一点没变聪明。看着吧，今晚会有一场戏，戏里的人不知入了戏，戏外的人没有几个能够看清。”他微微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溢出了墨色，三千青丝纠缠地洒在风中。我并不是什么都没看出，这个不知名小镇的女人有异常，至少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见因为萧阴而失神的女子，这是平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夜晚很快来到了，漆黑的天幕稀疏挂了几颗星，我不识星相只能隐约看出最璀璨的那颗星高悬在北方，今夜没有风，绵密的气流附在皮肤上厚厚一层说不出的烦躁。
　　一直在等，萧阴说的那场戏，他说过的话，没有不灵验的。可这次却似乎出了意外，我没有等到血流没有等到刀尖，只等来了一位蒙了面纱的姑娘。
　　“你瞧，戏开锣了，你们都不知道已经入了戏。”他趴在我肩头上气息暖暖地吐在耳边，这是危险的预兆。他就如罂粟越妖娆就越致命。那位姑娘皮肤极白这在沙漠就透出了一股诡异。
　　“你们是为什么而来，我已经知道，跟我走吧。”她的声音沙哑像刀锋间互相的厮磨，萧阴拉起我的手，他的手冰的没有人气，我皱眉算算日子他的病快发了。这座客栈原来地下才是精髓，迂回的走廊如果独自走入恐怕一时半会根本弄不清方向，但令我担心的是这里还设下了阵法稍有不慎就会触动机关。这么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很快就会出现。
　　似乎到了尽头，前面是一面光滑的墙她的手突然快若闪电地按了好几处墙壁，如果她会用剑，那么刚刚的速度足以排上江湖前一百名。墙壁从中间开裂里面是一个华贵的大厅“竟然用月光石铺满墙壁椅子是千年檀木所做，这里的主人果然如传言所说钱多的没处花。”萧阴敛眸低声笑起来“这里的大多数人带的宝贝想必连这个大厅的一个零头也比不上。”
　　有剑光闪过，我屈指手中的银针便飞出堪堪擦过那人的喉咙“下次，你就会命丧黄泉。”
　　“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自便。”我趁机会打量四周，来的人好坏参差不齐但最令我在意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和他旁边精巧装扮的女子，那名男子比起萧阴是另外一种风情，五官都很淡就如同水墨画里的谪仙，重一笔都嫌多余，至于那名女子五官无可挑剔，正因无可挑剔所以显得空洞洞的。“各位可以开始拿出自己的宝物了。”这个声音似乎是从四周的墙里发出辨不清方向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嗡嗡的一片，唯一可知的是这是一名貌美的女人的，声线清甜干脆是一副好嗓子。
　　坐在左边的魁梧男人从长袖里抖出一个暗色的剑鞘“不用我说想必你们也知道这月华剑鞘的厉害，只有天下一等的宝剑才能配的上它。”“是个宝贝，不知你想杀的是何人？”那个男人我认识，而且很熟。“萧阴！”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大厅一下安静了下来，“不够。”“那加上我的九节龙鞭呢。”另外一名红衣少女站起来解下腰间的长鞭“还是不够。”“砰”有人将桌子劈成两半“算上我的焦尾琴。”这次声音有所迟疑却还是说“不够。”“你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声莫不是说笑？这么多赫赫有名的宝贝加在一起难道还不衬得上那个畜生？”
　　一声长长的叹息“你们与他有何冤仇？。”“他逼得我表妹自杀。”“他杀了我父亲。”“我的姐姐被他掳走了。”
　　我在心里冷哼，他们根本不认识萧阴，见过他面的人都是来杀他的，而杀他的人都死了。他们说的那几个人想必也是对萧阴有所图谋。
　　“冷暖双玉，你可想要？”萧阴轻轻地笑起来唇色浅淡眼睛却变成绵绵的针细细地查看每一个人。他这么确定胭脂就在这些人当中？“你要杀何人？”
　　“她。”萧阴看着我，“这个世上只有一个胭脂，和一个鬼女。”“萧阴！是你。”所有人全部沸腾起来，没有人不知道萧阴身边的鬼女，我并没有太惊讶，只是这场战必须要赢，或者说，我必须活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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