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七 魔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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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的夜与漠北总归是不同的，带着一丝水的温情，漫过天色的深邃蓝色和海连成一条墨线，模糊的消失在远方，海浪堆积席卷而来，沉沉的拍打着没入水中的木桩，发出沉闷的声响。
两人借宿的地方是临海山崖上的茅屋，听说以前的主人是一个姓夏的书生，身边常年跟着一只狐狸，后来两人不知启程去了什么地方，便空下来了。书生是个好人，嘱咐邻里可将屋子借给来往的商贾旅人落脚。
屋子里的一切都算齐备，却只有一张床，炉灶也是没人用过了，生出许多白色的蛛网。
麻辣蟹这东西吃起来好吃，做起来却十分麻烦，初云子贤去捡了一木桶的螃蟹以后又被打发着去弄香料，玄霄也不能闲着，按着云天青给的地名去弄了些新鲜的藕和笋，云天青则自己亲自去了酒肆一趟，打了两斤曲酒。
玄霄回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将螃蟹泡到酒里了，接过藕和笋有些挑剔的打量了一番。
初云子贤回来的时候，云天青已经把笋和藕都打理好了，将蟹从曲酒里捞出来，该切片的切片该切丁的切丁，从他手里接过那些香料，分门别类的放好，往锅里倒了不少油，待到油开了将青花椒和干红辣椒放进去，不一会便出了香味，又抓了一把葱姜蒜末，屋子里香味十足。
从来没吃过人类食物的某魔族一愣一愣的看着云三爷，挥舞着锅铲把蟹块倒下去，在一片油锅爆响中飘起海鲜特有的鲜香，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心的挪到玄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您师弟真贤惠。”
云天青注意着锅里的螃蟹没听清，等着螃蟹红了将笋块和藕块翻炒的差不多了，洒了酱料味道香味更加浓郁，又掐诀加了点水，将盖上焖了一小会，开锅收汁。
出来的时候，外屋里便什么人影也没有了，灯火幽幽的亮着，看着怪寂寞的模样。
幸好云天青还能感觉到羲和的气息，端着麻辣蟹出了门，便见那人坐在屋外的竹椅上，也如昨夜一般安静的坐着看，面朝大海，不知道是在看月亮还是在看海，海风吹来带着咸腥，有些像血。
即墨的人都喜欢在家门口点上灯，兴许是怕人找不到回家的路，他施法点上，烛光透过纱照亮门前的一片。
屋外有竹做的桌椅，云天青想索性出来吃吧。鬼做久了自然也学了些鬼族的术法，施法让屋子里的碗筷和酒自己飘出来。
师兄，又想起什么了？
今天见到那人，隐约有些印象，但除了名讳吾便想不起什么了。
是么。
云天青斟酒，推了一杯到玄霄身前，又自己斟了一杯。
但吾想起，吾在魔界有一处居所，好像和人界离的很近，也能看到日升月落，屋外有一座山，山上面全是终年不化的雪，听说日暮的时候，山的南面会起风，将那些散开的雪吹得满天都是。
那一定很美。
暮听风吹雪，何等意境。云天青想着笑了笑，夹了一筷子蟹肉放到嘴里嚼的嘎吱作响。
师兄，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不知道，吾未曾见过。
云天青的筷子停了停，问。
为什么不去看看？
天悬星河，风花雪月什么的，他记得以前的玄霄都是有雅兴去看的。
不记得了。
他其实也想起另一些东西，一些关于魔界的事物，想起似乎有个人叫做重楼，满头红发还长了角的家伙，既然长了角应该不是他亲戚。但他知道今天见到的那个魔族并非重楼派来的，今日来的那个家伙，他只记得名字了，也不知是敌是友。
这样想似乎有些不对，对于魔族而言没有朋友或者敌人，力量才是令其臣服的唯一道理。
这话谁说的？
……
这些或者那些，他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在他记忆里的那处住所里，似乎还养着一株总是开出零星的血色花朵的树，但是那里的那些记忆里都没有眼前的人。
我们分开过？
师兄，正常的两个大男人过了一定年龄出师以后都会各自成家吧？
云天青挑眉看了他一眼，又道。
师兄，你师弟我风流倜傥，怎么看都不是打光棍的料啊！
你……已有家室？
玄霄蹙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老子连儿子都有了。
玄霄更加觉得不可置信，不能想象某人居然有儿子了。
云天青腹诽，你还和我儿子还拜过把子。
翌日，玄霄难得起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云天青，但感觉得到离得并不远，于是循着气息找了过去，看到云天青光着脚走在平静的海面上，每一步都踏出圈圈涟漪。
朝阳未就，海风吹乱靛青色的发丝，纷乱的像是成群结队的蝶。
他微仰着头，理清鬓角的发丝。
你在想些什么？
他御风而行，也不管今日之后是否又或多出些许的怪谈来，悬在空中，不太愿意沾上海的味道，从昨日开始他便有所察觉，他熟悉而厌恶这种咸腥的气息。
我以前和一位好友相约看海，后来因故各自辗转，最后只跟他一起看了忘川。
不过当时李寒空很乐观的拍了拍云天青的肩，道正所谓海纳百川，如此看来便算是一同看过海了。
当时云天青骂了一句胡扯，然后某位打算留下来做鬼界第二钉子户的家伙被当代鬼界第一钉子户一脚踹入了轮回井，然后一桶孟婆汤倒下去，彻底清净了。
玄霄自失忆以后好像对很多事的重点都有些抓不住。
你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问话，云天青一脸假颓废，明媚而忧伤。
师兄啊，您老别提我伤心事成么？
玄霄斜目，目光颇有些不屑，一张脸上写满了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晨起散步往回走，云天青一面在脑子里盘算今早吃什么，一面问。
师兄，昨天那人……魔你遣到何处去了？
吾命他去寻重楼索取一物。
哦？师兄要找魔尊大人要什么？
一根毛发。
毛发？师兄您要重楼的毛发来做什么？
鸡蛋羹。
鸡蛋羹？
今天早饭吃鸡蛋羹，回去吧，吾饿了。
玄霄朝他伸出手，拂袖施法除去他小腿上的细沙。
鸡蛋羹啊，我好久没做过了呢。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御风御剑，上岸走了栈道，云天青找了个书摊捡了本食谱研究鸡蛋羹，顺便买了些刚上岸的鲜虾。玄霄沉默的帮他提着虾，两人并不多言语。
他并不需要重楼的毛发，只需要弄清楚那个人对自己是否忠心。
鸡蛋羹做起来十分容易，主要是鸡蛋的匀细和最后点上的汁，云天青早年也喜欢美食，便寻思着做些花样，将鸡蛋打好了交到玄霄手上让那人只管不紧不慢的往一面搅动，自己则将虾剥开，放了两段葱姜用水过了一遍，七分熟便捞了上来，切成丁。
搅匀的鸡蛋加了同等分的水，滤了两遍，蒙上一成纱，放到锅里蒸上半刻不到，取出来洒上切碎的葱与虾丁，再点蒸鱼豉油与香油。
水加的多了些，羹便更嫩了些，含着口里暖暖的，入口即化，随即入了肠道，很舒服。
一如身边的人。
玄霄忽然想起昨天那个家伙临走前还深吸了几口香气嘟囔着，要是个姑娘就娶了。
吃过早饭后，云天青说即墨的海鲜不错，想多留两日，玄霄重铸之后这种事一贯随他，也没什么意见。奈何午后去取毛发的魔族带着一根火红火红的细丝回来了，玄霄握在手上，魔气贯穿掌间，划开一道红痕，玄霄却没有生气。
如此霸道的魔气，确实是他。
焰火自血中燃起，毛发刹那间灰飞烟灭，散做尘埃。
魔尊大人已知您重铸事，望您早日回归魔界。
所以，你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吾归于魔界？
羲和剑不受控制的出鞘了，剑气横冲直撞却并非毫无章法，全向屋中唯一的人类袭去。
大人，为剑者唯有弑主方能成魔，我们都在等待您的回归。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章七 魔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