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笑，笑一生

6、重逢

　　“小姐，我们不回府不要紧吗？我们真的可以去看吗？老爷问起来怎么回答啊。”小翠絮絮叨叨地在菱竹的耳边吵。
　　“就你个丫头，平时吵着要我讲武林典故，现在真有机会了，又瞻前顾后的。快看，这是百晓生兵器谱排行第六的倒打钉耙的主人宁戚。”
　　“果然，用什么兵器就像什么人，果然长得像猪八戒。”
　　“你这丫头，小声点，不想活了。看，那个是雷虎门的门主宋思。”
　　“这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看他样子就像要去送死的一样。”
　　菱竹掩着嘴笑，没想到如瑟失去记忆之后会是这样子的，难道恢复本来面目啦。菱竹神情一泠，萧七来了。
　　“小翠，看那边那个就是江湖上的黄金单身汉，萧家掌门人萧七公子。小翠，小翠，你怎么了？”
　　“我像在哪里见过他一样，好熟悉。”那明晃到刺眼的白衣，那温柔的眼神，那嘴角的笑意，好熟悉，这个人哪里见过呢？小翠还在究自疑惑，那边却传来一股柔媚的声音。
　　“哈哈，雷堂主寿辰怎么少得了‘竹坞听雨’一份呢？枯竹，送礼。”声音传来后，过了许久，众人才见一青衣蒙面女子和一褐衣男子从天而降。众人心里都是一泠，声音能够传得如此远需要多少的功力啊。
　　枯竹心里可是叫苦不失，夫人怎么老喜欢这么华丽的出场呢？他拎着这么重的礼物很累的。
　　“妖女，你来做什么？”雷光宗可不想在武林同道中落下和“竹坞听雨”有关联的名声。
　　“咦，雷堂主，你怎么不看看礼物，就先下逐客令呢？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枯竹，上礼。”冥冥冷然地说，完全无视周围人看见礼物的惊诧。
　　“这，这是什么。”雷光宗连连后退。
　　“咦，雷堂主，不喜欢嘛。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人头嘛。倥侗派的大弟子啊，杀了你的爱儿，你不想他死吗？”冥冥低低地诱惑地说。
　　雷光宗已经退倒在地上，不能说话。而不知人群中谁发出了呼号：“杀了这妖女，‘竹坞听雨’这几年在江湖上以复仇的名义杀了多少江湖豪杰，此时不除，留之后患。杀啊！”
　　“好啊，你们统统上好了，今天我就杀个痛快。”话还未完，冥冥的一把金竹叶已经散了出去，腰上舞影剑左冲右突，伤了数人。
　　只见那边枯竹脚下也已躺了数人。
　　“小翠，你干什么？”菱竹想她都不用发命，冲动的小翠就要去帮忙了。
　　“小姐，我去去就来。他们太欺负人了。”小翠一阵烟似的卷到冥冥身边，迅速放倒几人。
　　“迷踪剑法。”萧七迅速地站起来，他原本不想管这事的，这事怎么管都有错，可是好像不行了，他的十一妹总是帮她惹祸。当吴欢回来报告发现如瑟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心里又急又气又乐，这么多月，他翻遍了好多地方，他知道十一妹气她，他想不管怎样，只要她在身边，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他的，他想立刻去找她，可是心里又怕见了面，怎么对她说，虽然吴欢说，她失了忆。
　　萧七迅速地窜入人群中，长剑一起，隔开众人，冥冥也有意让他，悠悠闲闲地躲在旁边看。
　　“大家请听我一句，今日是雷堂主的大喜日子，何必在今日见血呢，有仇的也要看雷堂主的面子，大家都住手吧。”话音刚落，众人都想呆了一样，一动不动。
　　这才是真正的迷踪剑法啊。冥冥默默地想，萧七绝不简单。
　　众人鉴于萧七露了这么一手，那些话又句句在理，看妖女的架势，又像是久攻不下，悻悻然地住了手，口头上还硬：“妖女，你等着，今天是雷堂主的好日子，我们放了你，改日我们一定会攻破你的‘竹坞听雨’”。
　　冥冥冷冷地笑，这一帮正派人士，只会讲好听的话，打不过就找借口，反正今日目的已达，何不给你们一个台阶下。冥冥笑着飞出了围墙，出去时还要留下重磅炸弹“那位小女侠，今日之恩，来日再报。”
　　枯竹早已跟上，还在心里不断地抱怨“夫人还是喜欢华丽的退场啊。”
　　这边厢可就乱了，众人围着小翠。
　　小翠还嘴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对吗？一群大男人围攻一个女子，你们好有道理。”
　　“小丫头，你懂什么屁，莫不是你们是一伙的。”众人吵吵嚷嚷。
　　萧七苦笑，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各位，舍妹不懂事，还请海涵。”
　　“咦，原来是七公子的妹子啊，难怪忠肝义胆。……”小翠就不明白了，刚才还多管闲事，现在就忠肝义胆了，这世界变得真快。她向萧七眨了眨眼，以示感谢，趁众人讨好萧七之际迅速退到小姐身边。
　　“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菱竹摸了摸小翠脑袋，这孩子将来要吃苦的。
　　小翠吐了吐舌头“谢谢小姐夸奖。咦，怎么是你，追我们家小姐也不用追到这里来啊。”
　　这边厢，菱竹已经向吴欢福了福。“请公子带路吧，想必那位萧七公子真的是小翠的兄长了。”
　　吴欢不得不感叹这位官府小姐的聪颖，可惜，自己配不上她。

　　过了一盏茶时间，萧七打发了众人，走进了东厢房，和菱竹互相行了礼，也就各自坐下了。小翠立在菱竹身后，很别扭，不知要把身体往哪里摆，说她不喜欢眼前这个英俊的自称是她兄长的男人是假的，可是小姐她又放心不下。而吴欢呢，立在萧七身后，一双眼愣愣地盯着菱竹看。四个人四种情态。一时谁都不知话要从何说起。
　　“舍妹叨唠了小姐许久，现下在下想接舍妹回去，不知可否，当然小姐的救命之恩，萧某没齿难忘，以后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请开口。不知小姐意下如何？”萧七清了清嗓子，作势要拜下去。
　　“不可。”菱竹忙忙起身，接住萧七拜下来的手，她难道不知道萧七是要试一下她的内力吗？可惜他要失望了，她确实半点武功都不会，她的专长是易容和毒物。可怜的吴欢，他爱慕的赵四小姐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已是刀下冤魂。
　　“既然萧公子都说了小翠是你妹子，她呆在你处，好歹是个小姐，在我这里，原不过我看她有点武功，我又一向喜欢江湖故事，好不容易求父亲留下的。小翠回到萧家也算我的一件功德吧。”菱竹讲了一通场面话。“小翠，今日你就留下吧。我们的缘分也算尽了。”
　　“小姐。”小翠不知要怎么讲，她舍不得小姐，却不知为什么更舍不得这位萧公子，是血脉亲情吗？
　　菱竹起身，向萧七福了福，再看了一眼如瑟，心里也是无限感慨，若不是萧遥，这也是一对璧人啊。
　　“吴欢，送赵小姐。”菱竹不再看一眼，这总归是个悲剧。
　　“小姐。”小翠追出门口，被萧七拉在了怀里，泪水浸透了萧七的前襟。“小姐，是面冷心热，小姐最相信佛法姻缘，她说缘分尽了，求也求不来，何必留恋，小姐果真如此啊。”
　　“如瑟不哭，以后有七哥呢。”萧七擦掉如瑟满脸的泪水，细细地擦，细细地回味这相思了千百日的脸。

　　那边，吴欢默默地跟在菱竹身后，一路沉默到赵府上。
　　“公子，请留步吧。小翠以后也多麻烦你照顾。”淡淡地一额首，菱竹就要跨进门了。也不知这时候，吴欢那来了一股子蛮劲，拉住菱竹不放，两眼如铜铃般瞪着菱竹“小姐，我自知配不上你，你能不能等我几年，我去科考，我一定会考上的。我……”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两行热泪就下来了。
　　菱竹从没见过这样憨厚的心，一只手抚上吴欢的手“傻瓜，我是不嫁人的了，你还是另找一个合适你的姑娘吧，不要为我浪费这些时间。”
　　“为什么终身不嫁？”吴欢紧紧握着菱竹的手，不放，哪怕再说一会儿话也好。
　　“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愿意为他的事业付出终身，而他不喜欢自己，那也是无奈。”此时的菱竹，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茫茫地看着天空。
　　吴欢看着这样神情的菱竹，缓缓地放下了手。
　　菱竹笑了笑，转身进了府。“我一定比他好。一定。”身后传来吴欢带着哭音的呐喊。菱竹笑着流出了眼泪，眼泪一行行滴入泥土，瞬间没了踪影。也许吴欢是比他好，可是他却已经在她心里。赵四啊，赵四，你死了也有人爱，而她的良人到底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