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酒（滑头鬼之孙）》景荇

4、第四章

　　“如何？”柚罗的耳边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
　　没等柚罗做出反应，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动作太慢，力量太弱，反应能力太差，总之——很不合格呢——阴阳师少女~~”
　　柚罗不甘心地攥紧双拳，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不对，好像少了什么，柚罗皱了皱眉头，仔细地回想着。
　　莳酒有些奇怪对方没反应，瞟了瞟不远处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贪狼，又瞄了瞄自己面前沉默的阴阳师少女，好心地提议道：“要不你把你那头破狼给收了，我也就放了你，怎么样？”
　　忽然，阴阳师少女开口叫了一声：“妖气——”
　　“什么？”莳酒有些摸不着头脑。
　　“妖气消失了——”柔软的声音不觉又坚定了几分，“你不是妖怪！”
　　莳酒看了看已经变回来的墨色长发与学校制服，无奈地松了手。
　　“真是的，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同妖物一起？！”
　　柚罗收起贪狼，对着不远处弯腰拾起骨扇的莳酒问道。
　　莳酒拿出手帕，慢慢地擦拭着青玉色的骨扇，缓缓道：“你的理由即为我的理由。”
　　面对一脸疑惑的阴阳师少女，莳酒叹了一口气：“你是被一群人类养大的吧？正因为这样，你才会站在人类的立场来思考问题。”
　　“而我则与你不同——”
　　“我站在妖怪的立场——”
　　“换句话来说，我呢，可是被一群老不死的妖怪养大的呢——”
　　莳酒缓缓地将擦拭干净的骨扇插在腰间，抬起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阴阳师少女淡淡地微笑。
　　花开院柚罗对逆着夕阳而立的少女有着无数的疑惑与不解，也第一次对自己从小接受的“妖，即是恶”的理念产生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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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踩着黑夜里坠落的星光，莳酒还在思考回去要怎么解释骨扇里妖力几乎用光的原因。
　　实话是肯定不能说的，不然良太猫一定会怒骂她是笨蛋，一个人类因为外借的妖力被阴阳师当成妖怪除掉？！开什么玩笑——
　　啊——真是的——
　　因为跟阴阳师少女打了一架而误了回去的时间，结果就直接去了奴良的家，到这么晚才回去，又免不了被良太猫一顿臭骂了，唉——
　　踌躇间，莳酒已经来到化猫屋前，正止不住哀叹自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却被凸现在眼前的景象震惊。
　　大敞的门扉，残破不堪的内里，四溅的鲜血，以及横陈的尸体。
　　莳酒双眉紧蹙，径直奔进破败的化猫屋。
　　“你们当家的好像把你们丢下自己逃走了呀~”
　　映入莳酒眼帘的便是几个熟悉的面孔被一群长着丑陋老鼠头的家伙包围的画面。舊鼠？会吃猫的老鼠么？莳酒的眉头不禁皱的更深。
　　“日暮——快逃——大哥他——唔——”一个身着嫩黄色浴衣的猫耳少年急切地对突然出现的莳酒大喊，却被舊鼠突如其来的一拳给打断。
　　“太吵了！”身着褐色西装的舊鼠凶恶地说，随即转过身对一旁面无表情的莳酒半眯着眼打量到，“人类？竟然会跟这群笨猫混在一起——”
　　“呵呵，这可不行呢，与其给笨猫加餐，倒不如被我吃掉的好~”
　　“哦？是么？我倒是无所谓啊——”莳酒扫视了四周，目光最终定位在离舊鼠不远的一把插在化猫组成员身体里的太刀上。
　　“哼，有意思——”之前的那只舊鼠舔了舔舌头，眼中满是贪婪的目光，“我可是会好好疼爱你的哟~”
　　“啊咧~真是不知死活，我的血肉可不是你们这种低级的老鼠能够消受得了的——”莳酒徐步走到尸体边，猛地拔出太刀，浅笑道，“小心——会爆体而亡的——哟~”
　　“什么？！”褐色西装的舊鼠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的胸口已经被少女的长刀刺穿。
　　“居然还能说话？果然是我的实力倒退太多了么——”言语间，莳酒一脚将面前的这只舊鼠踢翻，并在对方的喉咙上重重地补上了一刀。
　　“诶？怎么还不动手？果然是被本小姐高超的剑道给迷住了么？”少女弯了弯唇角，踏过躺在地上的舊鼠尸首，笔直地举起刀，“下次可不能再做这种浪费体力的事情了，绝对要一刀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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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顿好化猫组剩下的成员之后，莳酒便拎着太刀朝着奴良组本家的方向急急寻去。小青——就是之前让莳酒逃跑的那个猫少年——告诉她良太猫带着人逃往本家寻求帮助去，走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得快点，要是良太猫发生什么的话——
　　呸呸呸——
　　不想了，赶路要紧。

　　本家的老宅依旧妖气冲天，但却意外的平静，这不同寻常的气氛让莳酒不住的皱眉。
　　看来良太猫是到了，莳酒心中稍安。她急忙冲进宅邸，希望能够尽快见到良太猫，不过，迎接她的却是一代目，以及奴良组的各位干部。
　　这是怎么回事？
　　莳酒按下心底的焦急与疑惑，对着各位行了礼，冷静道：“失礼了一代目以及各位大人，事出突然，在下想确认良太猫大人现下所处何处。”
　　虽然是低着头，但莳酒仍能感觉到那几道打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这才想起因为骨扇中妖力的耗尽，现在的她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人类，暗道自己失误。
　　“人类？”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战国当了这么多年大妖怪的莳酒当然知道妖怪有多讨厌人类，虽然有她父亲犬大将以及眼前这个奴良组一代目等异类，但仍然否认绝大多数妖怪讨厌人类的事实，若是想继续呆在奴良组，人类的身份必定是个祸端。
　　感觉到那些投在身上的目光中，有不少都带着几分审视，莳酒心中转了几个弯，打定主意后，便挺直腰背，不再做谦卑状。
　　“不，吾辈并不是人类。”
　　“哦？”一代目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
　　“不知道一代目大人可否听闻过西犬国？”莳酒直视一代目，自然没有错过对方那一瞬间微闪的目光。
　　“自然，西犬国曾经强盛一时，却于多年以前皇室宗族最后两位继承人相继失去踪迹之后，臣子分裂，早已不复存在。”
　　西犬国消失了？莳酒愕然，在她离开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连杀生丸也失踪了？这些消息太过震惊，容不得她慢慢消化。
　　莳酒迅速收敛起自己的心情，酝酿片刻，才出声道：“不错，吾辈乃为西犬国白犬族遗裔，在寻找二位殿下之时不慎妖力被封，昏迷之时为良太猫所救。”
　　对方没有言语，似乎在考虑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莳酒也不着急，只安安静静地垂目，余光瞥见庭院里那棵巨大无比的樱花树，此时正在夜风中踏着无暇的月光婆娑地舞动着缀满粉云的枝桠。
　　许久，一代目才开口：“良太猫现在正在陆生所带领的百鬼夜行中。”
　　这是……相信她了？
　　莳酒轻笑着行了个礼：“多谢一代目大人，不过，吾辈还需向一代目大人借个东西。”
　　“可以。”
　　莳酒惊讶地看着一代目用风刃划开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她送出去的骨扇上。
　　“一代目——”一代目右手边一个黑发男子语气稍显急促，想要阻止老人的行为。
　　“无妨。”老人挥了挥手，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悬浮在半空的骨扇上。
　　黑发男子神色不明地看了莳酒一眼，下一刻便也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暗红色的血液便从那道不长的伤口上流了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骨扇上，诡异的是，这些血好像是被骨扇如数吸收一般，骨扇依旧呈现青亮的玉色，但却隐隐附上一层淡淡的红光。
　　一代目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并不多语，倒是身边其他的干部动容惊呼。
　　“牛鬼，怎么连你也——”
　　莳酒心中也不如表面一样平静，她自然知道一代目跟牛鬼的行为代表了什么。以自身血液为媒介将妖力过渡给骨扇或者手持骨扇的人，也就是说，任何一个人只要拥有骨扇，就可以随意调用他们两个的妖力，相应的，拿着骨扇的这个人也要同时承受他们两个的强大无比的妖力，无法承受或者相溶二者妖力者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爆体而亡。
　　莳酒低笑，这两位可真是看得起她啊，十有八九是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但就冲着这份信任，她也会好好利用这庞大的妖力的。
　　这个媒介仪式完成的时间并不长，莳酒徐步走近，伸手握住半空的骨扇，感受着自掌中瞬间传递至全身的妖力，不再抑制身体的妖化。
　　莳酒看着身上熟悉的白色和服，以及随着气流飞扬的银发，朝着一代目及牛鬼点点头，随即感受着妖力集中的地方，起身飞去。

　　望着少女离去的身影，老人缓声言语：“她依旧是这么强大。”
　　黑发男子并不言语，只沉默地看着夜空，漆黑的双眸中流动着难以言喻的光华。

　　大概，离西犬国回来了日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