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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危机四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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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得像浸在浓墨中一般,7月的靖州,被烈日烘烤过的大地在浓重的暗夜中仿佛仍能被熏蒸出灼灼的热力,四周的空气凝固般沉寂,闷得人简直气都喘不过来,但又是如此诡异的安静,静得似乎能嗅到空气中流淌着的窒息的杀气。
就在这时,漆黑的天空中裂开了一道道的缝,一条条狰狞的蓝色闪电在云端里乱窜,将靖州郊区一幢白色的法式小洋房鲜明地显了出来,在这静谧的洋房外却赫然站着许多身着蓝灰色军装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神色凝重,将枪口一致对准了眼前这幢黑漆漆的小楼。小楼仍然安静地矗立在眼前,从外面似乎也看不到里面有任何隐藏的武装守卫,但是墙外的人却个个神色凝重,如临大敌,没有人敢越雷池半步。
突然,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好像在人们头顶上炸裂开来,打破了这窒息的死寂。紧跟着瓢泼大雨哗哗地下起来,雨水不分丝缕,像整块幕布般重重地覆盖下来,让这夏日的夜晚变得冰冷、沉重和恐怖。但屋外的士兵却没有一个人后撤,仿佛毫无知觉般任凭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噼噼啪啪的雨点同样重重地砸在洋房二楼卧室的窗户上,重得好像要把玻璃凿得粉身碎骨。卧室的窗帘被拉起,死死地隔绝了屋内光线的外泄,而此刻卧室里的空气却一点儿也不比屋外轻松,嘈杂的雨声和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的雷声虽将屋里人焦急的话语声淹没,但是从屋内几个围在床前人的表情上却能看出事态的严重性,。
卧室正中是一张足有1.8米的欧式公主床,上面正躺着一名脸色苍白的女子,她紧抿着倔强的唇,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此刻,床上的楚清卉正在与体内撕心裂肺的痛作斗争,她努力不让自己昏过去,竭力保持着头脑的清明,但是这样的拉锯战着实让她强撑得太过辛苦。清卉只感觉体内仿佛有一个巨大的东西在使劲往外顶,那一波紧似一波的剧痛强烈地折磨着她,仿佛要把这柔弱的身体撕扯成两半。
“呜……这该死的痛!” 楚清卉用两只手死命地攥紧身下的床单,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她不禁在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句,这辈子她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疼痛。滔天的痛让她秀气的峨嵋紧拧在一处,樱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乌黑的秀发早已被汗水浸湿,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让那张精致的瓜子脸愈发散发出一种柔弱的美。
又是一阵发自身体深处的撕扯和坠痛,汗水混合泪水从楚清卉的眼角滚落,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意识也有些混沌,而萧佑霖的音容笑貌却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佑霖……佑霖……” 楚清卉艰难地叫着这个名字,眼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发现床上的产妇有晕厥的迹象,站在床头的接生婆立刻惊慌地大叫起来:“夫人,夫人再坚持一下,孩子快要出来了!您可千万别晕过去!”这是一个早产了1个月的孩子,加上母体有些虚弱,实在不是生产的好时机。
要是万一眼前的人有个什么好歹,那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想到这些,接生了十几年的王嬷嬷浑身冷汗涟涟,只得使出了浑身解数要让清卉肚子里的孩子早些降生。
而床边楚清卉的贴身侍女忆翠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她紧紧抓着楚清卉的手,抽抽噎噎地喊着:“小姐,小姐,你怎么啦!大帅还在等着您呢,您可千万不要有事!~王嬷嬷,你快想办法呀!”
朦胧中听到“大帅”两个字,楚清卉浑身一震,意识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佑霖!对,佑霖现在生死未卜,她和他的孩子正要降生,自己绝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放弃!她拼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尖,腥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在口腔里,楚清卉只感觉自己像被拆了一样浑身疼痛,但是头脑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起来。
楚清卉一边大汗淋漓地喘着气,一边忍着痛对忆翠吩咐道:“把张副官请进来!”
听了这话,忆翠微微一愣,直到接触到自家小姐黝黑的大眼睛后才恍然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去叫门外的张明赫。
此时,张明赫正焦急地徘徊在卧室门口,刚才警卫营的营长已经向自己报告了叛军之一——原江防副指挥陈石虎手下包围这里的消息,而自己一方却只有十几名警卫营的兄弟在此待命。本来他是可以提前接夫人提前离开的,可是谁知楚清卉却在此时早产,从而打乱了所有的计划。现在门外陈石虎的手下碍于自己以前的顶头上司——靖州总司令萧佑霖的余威而不敢轻举妄动,但时间一长恐怕就会发现破绽,到那时就算他张明赫和这里十几个弟兄豁出命去不要,恐怕也难保夫人和孩子的平安。想到这些,一向做事沉稳、冷静的张副官顿时心乱如麻。
就在这时,卧室紧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后忆翠苍白的脸露了出来,她脸上湿漉漉的,也分不清是泪还是汗。
“夫人怎么样?”张明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焦急地询问。
“还没生,不过夫人叫你进去!” 忆翠一说完就急匆匆地消失在门后。
张明赫微微一皱眉,夫人生孩子,他这个大男人怎么能进去?但一想到眼前的情况,他也顾不上那么多讲究了,微一犹豫便推门而入。
房内灯火通明,因为关着窗,所以有些闷热。毕竟这里有个产妇,因此张明赫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在离床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见床上的人被锦被盖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清卉微闭着眼,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苍白得几近透明。一旁的忆翠正用毛巾轻轻拭去她额上的冷汗,又舀起一勺桂圆参汤递到清卉唇边。楚清卉微微摇摇头,忆翠无法,只得将切成片状的老山参喂进她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