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赌局！佛魔辩法（下篇——超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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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局！佛魔辩法（下篇——超度）
禅静乡………………
卡擦，卡擦，卡擦。
将甚至还有些缺口的陶瓷土碗一个挨个一个的小心的整齐摆回碗架时，发出了清脆的磕碰声。
清心洗完碗，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出厨房，看了看近日里天空难得的月光，朝院中趁着月色缓慢演习拳法的伏心问道：
“鉴心师弟还未回来吗？”
伏心足划方圆又并拢，缓缓收势：
“这几日鉴心师弟心情一直不好，或许让他多在外面走走也好，会有助于心情的调整。”
“可这都已经戌时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而且连饭也没吃……”
“禅静乡自……‘那日’之后警戒提高了不少，善见寺精锐尽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况且鉴心所修炼的‘金佛不毁身’与‘妙法莲花步’也略有小成，即便有心怀不轨者，自保也绰绰有余。”
伏心说完后，两人同时沉默了，定心发狂丧生的日子，都被他们不约而同地换做了“那日”，这是他们都不愿意提起的。
“清心……”
沉默了一会儿，伏心忽然开口了：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与你单独闲聊是什么时候？”
清心皱着眉头想了想，努力了片刻后，他放弃了：
“不行，完全想不起来。”
“我也同样……”
伏心轻轻的抚上了身边的老树躯干，有些茧子的大手触碰同样粗糙的树干，追忆过去：
“这几天，我一直拼命的回忆：定心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可再怎么想记忆也只停留在我们那些年幼的岁月，那时候，师傅就是在这棵大树下收了我们为徒，然后，师傅抱回了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鉴心，再来……是灵心。”
伏心朝上仰望老树逐渐落叶的树枝树冠：
“然后……我就再也记不得这几年与你们共处的时光了，曾几何时，我将你们的陪伴当做了理所当然，接着忽略它，不再心怀感恩，只顾着自己闷头修炼……直到，以前想也没想过的事真的突然发生了，我才惊觉，或许，我失去的……不止是定心。”
“伏心师兄……”
碰！
伏心一拳打在树上，震得片片树叶纷纷飘落。
“为兄者，不能保护师弟，反而躲在一边不敢出声，我……我愧对佛祖！”
懊恼的低叫，微微颤动的肩膀，清心又何尝不知伏心之痛，但奈何再多的安慰也说不出口，只剩叹息。
“师傅……他对定心的死一点也不在意吗？”
清心想起，知岸几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完全没有丝毫悲痛之意，毕竟是十年的弟子啊！
“师傅，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清心的目光，移向了禅院最深处，那座静静地简陋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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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岸的禅房，就如他这个人，简单朴素，除了必要的桌椅板凳床铺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禅房朝北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字。
纸上只写了一个大大的“静”字。
以粗大的笔毫写出结构复杂的德炎字，（也就是汉字）一笔一划都很有力道，但笔画清晰，看得出写字之人亦为练武之人。
字中饱满的结构与独具风格的笔锋，让人不禁跟随着写字者的笔画观赏被拉入了，时而如山峦叠翠，时而如江河翻浪，上达天云九霄，下入深海底层！一会儿气势澎湃，一会儿隔世独立，仿佛天地自然尽归一字，最后，恍悟——静·空！
知岸禅师盘坐在字前，闭目打坐，仿佛世上雨横风狂与他无关，红尘一切争权夺利皆不入耳。有些弯曲的背部在这时挺得笔直，如同整个身子都化为了一棵松柏。
枯松听风。
听的是风。
何来风？
听的是心。
何来心？
听的是佛。
是佛。
在他参禅的时候，殊不知自己也已然成为了别人禅悟的参照物。
寂静禅房，老僧入定。
简陋的禅房中，溢出了一种清淡的美好。
“嗯？”
似有所感应，知岸睁开了眼。
“魔佛煞气，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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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心魔炼狱中，佛魔激烈的辩法即将展开！
心魔尊与鉴心双双对峙！辩法尚未开始，气氛却已接近冰凝。
面对喜怒无常的魔骷，鉴心虽早有猜测但对方心魔尊的身份却着实让鉴心吓了一跳！
心魔尊！绝族六大魔尊之一！地位仅次于灭天魔帝！
六大魔尊之一怎会来到慈悲净土，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为什么会在这骷髅念珠中？
…………这些都不是重点！现在最重要的，是极力解救定心师兄与其他灵魂！
鉴心甩了甩脑袋，抛开多余的疑问与惊讶，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辩法上。
“辩法的主题是什么呢？”
注意到了鉴心的心思活动，心魔尊不由再次在心里暗暗称赞了一次这个临危不乱的小和尚，并说道：
“既然汝为释族，吾为绝族，身为拥有两种极端信仰之人，不妨便以佛魔为主题，而吾之论点，只在四字：佛魔无别！”
鉴心听了，也不着急反驳，只是淡淡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愿闻其祥。”
“善不善，法平等；如来是佛更是魔！《金刚经》中曾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吾身为无相天魔之化身，自是诸相非相，那吾不就是如来不就是佛？所以——诸法平等，佛魔无别！”
“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什么。”
“哈，无魔不显佛，无佛不显魔，魔佛也是相对法，并不是佛开悟后，是谓‘魔佛一如’也！”
鉴心安静地听完了心魔尊的说法，暗自心惊这心魔尊竟如此通晓佛门典籍，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不急不徐地摇摇头：
“此论谬矣。”
“嚯！小秃驴，汝要反驳如来的话吗？”
“非也，贫僧是对魔尊刻意歪曲之论指出错误。”
“哦~~~？”
鉴心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所谓无相，乃离四相之意，《金刚经》中虽有‘诸相非相’之说，但亦有云：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魔尊因释族击杀灭天魔帝而升起了嗔怒之心，囚禁百千万亿的人释之魂供己消恨，正是着了人与众生之相。佛魔无别，不过曲解世尊真谛的邪说妄论而已，令人发笑。”
“哈哈哈哈哈~~~~好个伶牙俐齿的小秃驴，以彼之矛攻之彼盾，着实妙招，但汝莫要忘了，所有修行者，都必须经历心魔的考验方能成就大道；反过来说，魔，是成就修行者佛果大道而帮助汝等的善知识；如果如来真无分别心，便该承认魔——也是佛！”
“阿弥陀佛，佛说一切皆是佛法；魔说一切皆是魔法。魔焉能与佛相提并论？世尊有无分别的众生平等慈悲心，对魔一视同仁；但魔却苦与执着与佛争胜，这又如何成得了佛呢？争是胜负心，与道相违背，便生四相心，由何得三昧？”
心魔尊见借籍金刚经之言不能取胜，立即又调转方向改变话题：
“说到众生平等，既然佛承认魔也是众生，便该知众生皆有佛性，众生皆是未来佛；佛家提倡禅中顿悟，即便没有僧人的开导，众生一样能成佛！那汝又何必急于普度众生？小秃驴，汝执着了！汝执着于成佛，汝执着于众生，如此哪能成佛？众生应学魔道，率性而为，随心所欲；汝等佛门中不也有《理趣经》这等讲述□□成佛的法门吗？释放真正自我，回归原始的欲望，魔道才是成佛的捷径，修行魔法方能证道西方无上菩提啊~~”
“大言不惭！”
鉴心毫不客气厉声驳斥还以颜色：
“道本自然，佛在枯荣，此言本无错，但人自生下来，便立身于娑婆大千五浊恶世，众生罪业深重，必须忍受种种烦恼苦难，此乃吾佛给予众生的尘劫！尘世种种，众生对真正的自然早已忘本；学佛、念佛、修佛，正是回溯自我、超脱自我、解救自我进而普度众生的圆满途径！”
心魔尊轻哼道：
“哼，汝等佛门中人说佛不是强求，汝如此殷殷切切的要解救他们，可他们真正愿意吗？或许他们很快乐很幸福，根本不需要汝之度化！”
“青蛙入沸水不思逃，正如众生身陷苦海而不自知，执着身心享乐，放逸贪恋，虽暂时快乐，终必堕落，沉沦欲海，受罪无间无量！”
“人与我、黑与白、对与错、佛与魔、善与恶。哈……僧者，这世间并非汝所想的那么简单啊！”
鉴心垂目：
“一切只在心而已。”
“虚无飘渺的不实。佛啊佛~~~以诸妄想为真实，反将实际摆在眼前的东西当做虚华，可怜啊可怜~~汝等究竟何时才能真正醒悟呢？如此执迷不悟，倒令吾生出大悲之心了~~唉！”
心魔尊所化的黑色魔骷装模作样的悲叹了一声；鉴心却道：
“若魔尊真有大悲之心，何不放了这些无辜亡魂，让贫僧见识魔之慈悲。”
心魔尊听了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汝倒是挺会见缝插针！吾放过他们，让他们成佛去，谁又陪吾在这念珠里度过剩下的寂寞岁月呢？”
心魔尊此言，本是无心逗乐，但反观鉴心，严肃的脸上有着不可忽视庄严的神情，坚定有力的佛语响彻云霄！
“届时，鉴心愿舍身伴魔，多行菩萨道接而成佛，最后，为绝族开启佛法大门！普渡万魔！”
话语一落！鉴心浑身散发出点点白玉莹光！身化玉观音！大地感应！
灵光一束透寰宇，菩提几分悟人生！
舍身伴魔，普渡万魔！
就在鉴心立下誓愿的刹那！心魔炼狱中万千亡灵一齐躁动不已！血云笼罩的境界上空，透出一律金色霞光，仿似接引归航的灯火，照射而下！
啊————————
被光芒照触到的亡魂脸上，泛起了笑容，那笑容如出生婴儿的微笑一般纯真，在佛光的接引下升空，如同数千金雨流星形划破虚空！最终解脱！
啪擦！
一声锁响之后，定心身上锁链镣铐尽断！骷髅魔焰也随之消弭！
“定心师兄！”
鉴心朝着定心走去，而当定心发现鉴心正朝他走来时，连忙摆手，阻止他的靠近。
鉴心没有停住脚步，仍然向他走了过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站立起来，力图跳下祭台……
“定心！定心师兄——”鉴心发出一声饱含深情的呼唤！
定心下意识的定在了原地。随机，他的后背在剧烈的抖动！
“定心啊！我的兄弟！”
鉴心继续呼叫着，颤抖的声音，说明他已经泪目纵横了……
定心终于转过身来，他以手掩面，无声抽泣。
鉴心向他伸出了友谊的双手，欢迎的双手。定心痛哭流涕，无限自责地说：
“鉴心，我，我，我，我……罪该万死，我罪孽深重，我愧对师傅！我……”
“咳————！”
鉴心大喝一声，打断他的话：
“定心！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定心一愣，随即，本来奄奄一息毫无生气的他，脸上忽然射出夺目的光华！
慧灯一盏，照破千劫黑暗；春水数滴，融穿万年坚冰！
定心心中慧日迸发，灵光万丈！
在鉴心的激发下——他，豁然开悟了！彻悟的光辉，照亮了他的生命！
灵光一束透寰宇，拈花微笑透禅机。
在如梦如幻的美妙中，对着眼前的鉴心说道：
“鉴心……不，观世音菩萨……”
“定心！”
两位师兄弟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两人心中各自有着万千感慨！再多的话语，也只能化为一声呼唤！
飒……………………
“鉴心，我该走了……”
定心缓缓地推开了鉴心，脸上所挂着的微笑，和平时一样开朗，却多了一份了然的豁达！
“定心你……”
“阿弥陀佛。”
最后一声佛号，定心对鉴心合掌施礼，随后，身子慢慢瓦解为点点金雨，化光而去。
“啊！”
想要抓住，却已虚无，鉴心只能伸着手，目送着属于定心的光芒，与其他解脱之魂一起，朝着不知名的明亮奔去。
突然，鉴心欣慰的笑了，因为他知道——顿悟的灵魂，光芒永远是最亮的。
“呜……”
精神力严重透支，在定心终得解脱的那一刻，放松下来的鉴心终于跪倒在了祭台上，意识逐渐远去，双眼也随之迷糊，在尚存最后意识之时，只听见心魔尊呵呵笑声：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小秃驴，好生睡吧，养足了精神，才能为吾绝族效力呀！汝吾来日方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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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拂波波不兴，秋叶入水水不倾。
无力的趴在湖岸，鉴心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恐怕是他在慈悲净土的十六年来最累的一天！
鉴心看着湖里的心魔尊，苦笑道：
“魔尊干嘛非要变作贫僧的模样？”
这样看着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行为举动没有佛门中人丝毫的庄重，鉴心就觉得十分不爽不自在。
说是赌约，其实不如说是交易，鉴心与心魔尊约定，心魔尊寄宿于鉴心的灵识内，看看鉴心是不是真的会如心魔尊所说那样，最终入魔……
听起来是有点儿戏的赌约，但至少这样鉴心能保证心魔尊不会再去危害其他的修者，起码他对自己的佛心还是很有信心的。
心魔尊看上去很是悠闲，只听他在水中道：
“吾等无相天魔寄居人心之中，人的心魔是何相，吾等天魔就是何相。”
说完，又顿了顿，别有深意的看着鉴心：
“佛言：拜佛实则拜自己。既然佛是汝，魔也是汝；那魔佛又有何区别？还敢说佛不是魔！”
鉴心叹息一声，这一路上不知被这心魔尊灌输了多少这种邪说，他已经懒得理了。
飒飒……
一只指甲如虎爪般锋利的手悄悄的拨开了树叶，一双金色的兽瞳紧盯着湖边毫无防备的鉴心……
趴在岸边休息了好一会儿，稍稍恢复了些体力，看着水中的月亮，鉴心猛然想起了什么，惊叫道：
“糟糕！已经这么晚了！师傅与伏心师兄他们该着急了！”
随之，鉴心从湖里捧起一捧水，胡乱的洗了洗脸，水中心魔尊的影像也被击碎，转而在鉴心的脑中直接对话。
“唉~~干嘛那么粗鲁？吾还想多欣赏一番这副皮囊呢~~汝说汝一小秃驴，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啊？果真应该入吾魔道啊……”
甩了甩手，鉴心起了身，而就在这时，脑子里还在话唠的心魔尊似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突然不说话了，紧接着，是猛的一声：
“后面有危险！小秃驴快躲开！”
“吼！！！！！！！”
高昂的兽吼响起，不待鉴心反应过来！利爪已到！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赌局！佛魔辩法（下篇——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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