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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冬夜,适合好眠!

      “嗡嗡”的手机震动声传来之前,凌晓的确在好眠。可现在,她只觉得无比烦躁,从来没有人会在这么晚给她打电话打碎她素来不好的清梦。闭着眼摸索着从床头柜上将手机抓到了手里,又恶狠狠地塞到枕头底下,诅咒着电话那端那个拨错号码的人。这样的时候骚扰别人,也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可枕头下的震动执着而又坚定,平日里经常被忽略的轻浅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似乎抖动得连整个床都在微微发颤。

      凌晓裹着被子“呼”的一下坐起来,闭着眼咬牙切齿地将手机从枕头下摸出来举在眼前,平日里那双聚光的大眼此时只微微地绽开了一条细缝,算准了位置,瞄准关机键,将全身的力量和怒气汇集到另一只手的指尖,就要摁下去。可就在那将摁不摁的一瞬间,刺目的亮光让她看到了那个催魂的主子---齐小雨。

      指尖在接触到关机键的刹那,无比不舍地滑了开去,凌晓扫了一眼时间,三点三十八分,真是个吉利又妖艳的数字。闹鬼啊!凌晓恨不得将齐小雨从手机里拽出来,胖揍一顿然后直接塞到马桶里冲走。真的是怨孽!

      齐小雨是凌晓的初中同学,两人性格迥异,齐小雨动,凌晓静,可两人却合拍异常,几乎从来没有分歧。从小,两家就住同一个小区,而且还是前后楼,有事的时候,凌晓只需要站在阳台那“哎”一声,对面窗口便会伸出一个古怪精灵的脑袋来。两个人一同上学一同放学,形影不离。到了高中,就算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们之间这种黏黏糊糊的友情。

      谁料好景不长,两人大学并没有考到同一个城市,那个热浪蒸腾的暑假,两个人凄风惨雨的大哭一通,相互约定,就算不在一个城市上大学,毕业后,也一定要到同一个城市工作。天塌地陷,海枯石烂,俩人都必须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绝不把任何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丢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两人顶着烈阳,跑到市里最大的书店,对着墙上挂着的巨大中国地图,研究了很久,煞有介事的最后选定北京,首都,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那里有天安门、故宫、长城和所有一切可能出现的机会以及美好的愿望。两个人还因为这个宏伟而远大的志向,偷偷地跑到离家不远的一个小破庙里,烧香拜佛,虔诚地许下人生第一个承诺。

      谁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切一切的基础,以及不知道哪辈子积下的福德,两人居然真的都在毕业后义无反顾,并且一路绿灯地在北京找到了还算凑合的工作,将那份积淀颇深的腻乎情谊发扬光大。直到很多年以后,凌晓和齐小雨才知道,她们俩之间的这种友情,用一个颇为时髦的词来解释,叫“老同”。

      不过,再合拍的两人,不一样的四年大学生涯,加上性格差异和处事习惯不同,在同样机会的城市里,走出的路自然也是大相径庭的。短短一年时间,齐小雨就仰仗着姣好的容貌和慧黠的内心,从两人合租的公寓搬了出去,成功地做了北京人的媳妇,顺利地拿到了预示着北京人身份的户口,买了房,买了车,辞了职,过上了舒适的居家阔太太抱狗生活。而凌晓,则依旧奋战在北漂一族的第一线,挤车租房,擦汗流泪,为自己的下半辈子挥洒着青春和血汗。

      但是,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换句俗到透顶的俗话来说,驴粪蛋外面光。作为闺蜜的凌晓心里清楚,齐小雨的婚姻并不像外人看的那么光鲜,至于不光鲜在哪里,可意会不可言传,只不过当事人不在乎,她也不好说什么。但象今天这么反常的凌晨打电话来,确确实实还是小雨结婚两年来的头一遭。

      手中的电话执着地抖动,震得凌晓的手有些发麻,拇指轻轻的摁下接听键,将电话放到耳边,声音疲惫而沙哑,“喂!老大!你想干嘛啊?你家有没有表,现在几点,我是工薪族,明天要上班的好不好,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再说!”语气虽然有些冲,凌晓却没有挂断手中的电话,牢骚归牢骚,小雨在凌晨三点多给她打电话,那绝对是出了什么大事。在这个说来熟悉实则陌生的城市,小雨是她的亲人,而她也是小雨的亲人,唯一的!

      听筒的那头先是静寂无声,随后便传来轻微的啜泣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凄风惨雨的嚎啕大哭,凌晓的隆隆困意好似被兜头一盆凉水浇下,瞬间熄灭。愣了一会儿,猛然醒悟过来,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提高声调急切地问道,“喂,小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说话!”

      哭声并没有持续很久便偃旗息鼓,似乎只是畅快淋漓的将一盆污水倒了出去。听筒里的齐小雨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凌晓,我想离婚!”一向好听清脆的声音从听筒那方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居然有些毛骨悚然的空旷,听得凌晓有点汗毛直竖。

      “为什么?”这几乎是所有人在听到这几个字时的共同反应,凌晓是平常人,所以反应也与常人无异,只是声音有些异样的高昂和变调。

      “偷听了一个电话,知道了曾凡娶我的真相。”齐小雨清了清嗓子,又吸溜了一下鼻子,不过声音并没有带着她刚刚嚎啕大哭过应有的伤心,反而有种放松了的无谓。凌晓有些不解,但似乎又有些抓不着头绪的明白。

      曾凡这个人,她见过几面,虽算不上熟,但从小雨嘴里也或多或少的了解这个人。当年追小雨的时候,也算是地动山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光送小雨的玫瑰花加起来都不少于一卡车。小雨公司上上下下,无一不知道齐小雨最后嫁给了一个对她情意切切的有钱如意郎君。

      不过,凭她的第六感觉,她始终觉得曾凡追求小雨场面甚大,排场无比,但真心几许,却不得而知。她甚至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和小雨提过,却被小雨一句“无所谓”给堵了口。也是,小雨在这个方面的情商要比她高的多,她可以看出的东西,小雨必是早就了然于心了。他或许要的是小雨的美貌,可小雨要的也同样不是他的心。协议婚姻,搭伙过日子,如今最为时髦的婚姻生活,各取所需吧!

      即便刚刚吓醒,头脑还不太清醒,但凌晓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很多事情婚前就明了,以小雨豁达开朗的个性,那他俩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会让她如此嚎啕大哭,除非,是真的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听筒那头的小雨说完了刚刚那句,又继续保持着沉默,一丝声音也没有传来,凌晓开始恐慌和焦躁,立即掀开被子起身,用头夹着手机,双手开始麻利的换衣服,“小雨,你先冷静冷静,我现在就去你家,你先给我好好捋捋清楚,有什么事咱们见面再说!”

      齐小雨结婚后,凌晓又重新租了房子,离小雨现在的家并不算很远,小区门口从冬到秋,从早到晚一直都有趴活的出租车。所以,当凌晓喘着粗气坐在小雨家沙发上时,时针将将爬到四。

      虽然离得不远,但一般情况下,有事都还是齐小雨窜到她的窝里去,而齐小雨的家凌晓来的并不是很多。一是觉得这种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协议婚姻,她虽不能反对,但从心底里还是不太赞同的,二是她觉得这个家里奢华张扬的布置让她觉得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没有一丝一毫的温馨甜蜜。

      此刻的齐小雨正惨白着一张脸,鼻子通红,眼睛肿的跟个烂桃子似的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平日里自信艳丽的模样荡然无存,眼下只有“凄惨”二字最最配得上她,不过倒是不哭了,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见到凌晓,还不吝挤了个斜眉歪嘴的笑容,让凌晓毫不犹豫的回了一个汗毛倒竖的哆嗦。

      “捋清楚没有,说说?”凌晓在沙发上找了个相对舒适的地方坐好,抬抬下巴,“真相?我以为你结婚的时候早就看清楚了,也想明白了,今天鼻涕眼泪一大把,折腾着想要离婚又是为了什么?”话在凌晓嘴里翻滚了半天,最终还是轻轻的吐了出来。现在这个时候,责备埋怨都显得无力,解决问题才是最最关键的。

      “他们做事,太没有底线了。”齐小雨面色阴沉,眼中的倔强、愤怒似乎多过于心痛、难受,字从她的口里一个一个蹦出,却好像锤子一样,一下一下砸在凌晓的心头,“曾凡有个孩子,两岁了。”

      两岁!也就是说,在他不知是何理由,疯狂的追求小雨的时候,他有了这个孩子,可怕的是,这是在没有任何婚姻历史的前提下。

      “谁的?”凌晓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小雨的婚姻看来远比她所能看到的要复杂纠结得多,恶毒一点说,有点深不见底,恶臭不堪。看着小雨那张苍白的脸,凌晓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如果是她面临这样的问题,她绝对没有小雨这样的淡定从容,这样说来,小雨那场嚎啕大哭,似乎是太和风细雨了一些!

      “他表妹的!”如果说前面的话都是铺垫,那么这句话即是今天爆炸性的重点。凌晓“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窜了起来,又猛吸一口气迅速的坐下,还未来得及发表感言,齐小雨又飞快的瞄了她一眼继续补充道,“当然,和他家没血缘关系,小时候他舅妈拖油瓶带来的。”

      凌晓的心脏慢慢的回归原位,却依旧没有恢复到正常的速度,抬起手拍了拍胸口,连声责怪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会吓死人的!”以凌晓的道德标准,如果没有后面那句解释,这种事,不说打死至少打个半死,她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他们家所有的人都应该知道!”齐小雨恨意满满,眼中满是被欺骗的怒火,“那个女人生下了孩子后,就被他们送出了国,从此消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我,则是他们全家人选定的最最理想的后妈人选。他们都是人精,早就看出来我对其他一些东西的渴求超出了我对曾凡的感情需求,所以他们无比慷慨的给了我户口,给了我房子车子,并且同意我暂时不生孩子,为的就是让我能够在合适的时候,感恩戴德的顺意接受这件事,把那个孩子领养进门,名正言顺地冠上曾姓。”

      这个结果,凌晓有些愕然,却又觉得并不那么的出乎意料,小心翼翼的消化吸收,但不知该如何接话,气氛越发的沉闷,凌晓简直无法呼吸。半晌,才闷闷的问道,“既然还没有到他们认为的合适时机,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下午他和他妈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同时拿了房间里的分机,他们的话题无外乎是如何跟我摊牌。这下倒好,我知道的比他们想让我知道的还要多得多。”齐小雨歪了歪嘴角,冷笑飘上嘴角。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小雨举高双手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并用一根发带紧紧的绑好,语气冷得如同室外的天气,“我并不在乎他曾经有没有过女人,或者说,连他现在有没有我都不关心,只是,让我替别的女人来养儿子,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齐小雨的性格,凌晓可算是了解的透透的。小雨的确物质,或者说开放,但到底是个女人,有些东西在心中根深蒂固,是不可改变的,比如母亲这个神圣的称呼,在她看来,除非她自己放弃,那么是不可以随随便便的就被别人给安排了的。这件事虽然是下午发生的,可她却一直到凌晨才给她打了这个电话,中间那么长的时间,她应该是想了很多。

      “离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真的考虑清楚了?短短的几个小时的时间,你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决定,你确信今后不会后悔?”凌晓扶了扶额角,头又开始突突的跳痛了起来,“如果要我来说,我觉得婚姻对你来说,也仅仅是一桩互惠的交易。曾凡和他家的想法的确卑鄙,但至少也给了你想要的,一个户口,一个稳定的经济来源,说到底也算是各取所需。”

      “我不会后悔!”齐小雨语气无比坚决,冷然的眼光却凌厉的飘向客厅挂在墙上的婚纱照,似乎要将那上面笑意盈盈的两人劈成两半,“如果说我和曾凡之前是双方互惠,平交易的,那么现在天平已经倾斜了,他需要的一些东西,已经超出了我的底线,那这场交易只能就此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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