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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天方微亮,点点的晨光伴随着小鸟的叫声流入屋中。

      展昭慢慢的睁开眼睛,那人俊逸的面容就近在咫尺,唇几乎贴到自己的脸颊。他不禁脸上一热,虽然和白玉堂从小相识、相知,相许也好些日子,但始终未有真正的肌肤之亲,就是平时像这样相拥而眠,也少有这样的亲密。

      他一动,白玉堂也就醒了:“猫儿,还早呢,再睡会儿吧。”

      展昭抵住心中的鼓动,低声道:“不,后天就是祈福大典,我得早些回去准备,玉堂你就再睡会儿吧。”说着便起身穿衣。
      就在他套上那大红官服的时候,却见白玉堂开门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己捧了洗漱的脸盆。

      “玉堂,你还是多睡一会儿吧,昨天才从大理办案回来,我送大人上朝就好。”展昭拉住他的手说道。

      白玉堂一双凤眼弯弯,笑道:“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去,昨夜抱着一大个猫抱枕,睡的可香呢。”

      展昭斜睨他一眼:“我想玉堂今夜还是回你房间睡好了。”说着一路把人推往门边。

      “猫儿,不...”没理会白玉堂哀怨的眼神和悲切的叫声,终于把门关上的展昭深深的叹了口气。

      明白玉堂为自己做的许多许多,就像刚才那样,要不是想要陪伴自己,以白玉堂的习惯,一向都是睡到日上中天的。不但如此,这半年来,白玉堂还替开封府办了不少案件,没日没夜的,别说像以往那般逍遥自在,连回陷空岛一趟都难有时间。

      以白玉堂的能为,加上金华白家和陷空岛的势力,展昭明白皇上早就想招安了,只是在等合适的时机,让玉堂正式的套上官职,而最近边关战事频繁,步步进逼;又有传言襄阳王广纳贤士,居心叵测,正是内忧外患,用人之际,展昭有预感,这个日子已经很近了。

      看着白玉堂为自己的辛劳,他就己经很心痛了,要是真的如此,他还会是那飞扬跳脱的锦毛鼠吗?而且,更让他担心的是,官场的种种黑暗和皇家的狠辣,包大哥那次跳崖,让他深深的寒了心,他们三兄弟己经无可挽回的被困在这庙堂里面了,他绝不能让白玉堂步他们的后尘。

      陪大人下朝后,展昭便如常在街上巡视一番,白玉堂则去了处理白家的一些生意。

      当回到府里的时候,展昭在小院看到了公孙策。他的身后有个黑色的身影,和白玉堂相反的,全身上下深沉的黑,远远的站着,却可以清析的感到他那武者的气不比自己少半分。

      那是身手不凡,忠心恥恥,就只听命于那人的飞云骑--自从上次和大辽那三年之战回来后,他们就跟在公孙策的身后了。
      对于那两人的关系,他虽然不是很接受,毕竟那是曾经让他们吃尽苦头的敌人,但其实比起包拯的耿直和认理,公孙策更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他既然相信那人,那自有他的道理。

      虽然他深信他们三人仍是两肋插刀,患难与共的兄弟,但那心中的顺位,却再也不一样了--就像柴郡主之于包拯那样;就像白玉堂之于他自己那样。

      展昭远远的看着公孙策,他手执羽扇,眉头轻蹙,似乎在思量着些什么。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公孙策却己回神转身,笑道:“回来了吗?今天满早的。”

      迟疑片刻,展昭最后还是决定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淡笑着迎上前去:“是啊,今□□中无甚大事,街上也一片安定繁荣。”

      “展昭,皇上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吗?”虽然公孙策没有明说,但展昭知道他说的是皇上跟庞统。

      “公孙大哥,你放心,没有,真的没有。”展昭再三的保证,心中却明白公孙策大慨也察觉到了,这风雨欲来之感。

      公孙望着他,一瞬不瞬,似乎就要看出他心里的一个洞来,良久才收回视线:“没事就好,但愿这样的日子能一直的持续下去......”

      他轻摇羽扇,说的云淡风轻,但展昭总觉得那如三月春风的笑容里有着淡淡的苦涩。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公孙策便出门去了,展昭也回到了他的屋子。

      才一进门,白玉堂就拉着展昭坐下:“猫儿你回来了,快来尝尝这茶。”

      展昭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细细品了,只见杯中水色碧绿清澈,叶底嫩绿明亮,香气浓郁,不由道:“玉堂,哪来的明前茶?”

      “真灵的猫舌头,这可是智大哥在西山盼了一整个春天才盼得到的,再正宗不过,今天就便宜了你这不知爱惜身体的笨猫。”说着白玉堂又给他满了一杯。

      “智大哥来了开封?”智化虽然外表冷酷,但内里其实跟白玉堂一般热情好动,喜欢四处游历,展昭记起上次他们见面己经差不多是两年以前的事了。

      白玉堂摇摇头道:“没有,这都是他派人送过来的,还有信函和一些玩意儿,说他现在在游太湖,然后打算到北方看看。”

      看着白玉堂兴奋地翻弄着那些手信,展昭心里突然想到这也许是个很好的契机--

      “玉堂......”

      “猫儿,怎么了?”

      展昭犹豫了一下,接着道:“玉堂,你不是说过想尝尝北方的烧刀子吗,何不乘着这机会跟智化大哥一起去看看?”

      有点担心的等待反应,对方却像被点了穴一样,连原本正要倒茶的手都停了下来,只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正当展昭心虚的想着是不是被察觉到什么的时候,那人却己经一下子凑近身前,一脸得意的笑道:“猫儿,我说过的话你都那么上心啊?我真的好高兴。”

      “少没正经......”还没说完的话在看到那双闪亮的眼眸时便低了下去。

      “猫儿,你是故意让我离开的是不?”眼中的戏谑早己敛去,白玉堂正直直的看着他。

      “玉堂......?”展昭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玉堂。

      他都知道了吗?边关战事......襄阳王的事......

      “猫儿,让我帮你,让我陪在你身边。”白玉堂伸手把展昭搂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还是说......你觉得我没有那个能力?”
      展昭猛地抬起头来:“不是的玉堂,展昭并非不信玉堂!只是......只是......”

      白玉堂握了他的手,在他额上轻轻一吻:“猫儿,只要我们一起,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展昭叹了口气,摇头道:“官场黑暗,皇家无情,越待的久,我越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我根本保护不了包大哥和公孙大哥,你和我在一起,我怕......”

      “猫儿,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纵是前路如何险阻,再多的苦难,我白玉堂也无惧.无悔.无憾。”白玉堂把展昭紧紧抱住,一字一字的说道。

      展昭靠在他的肩头,感受着那温热的气息,只觉得无比的安心,身体里好像有一份力量悠然而生,就算再大的难关,他都有信心能跨过去--和白玉堂一起。

      他不禁回抱住他,低声道:“玉堂,我也一样,展昭定不负玉堂!”

      屋内的灯光一下子熄了,在昏暗的月色下,只见两个身影越靠越近,直至再也分不清彼此。

      公孙策来到将军府的时候,己近卯时,远远就看到门外有着几顶精致的轿子。

      作为权倾朝野的中州王,飞星将军,朝中政务也好,巴结逢迎也罢,往来府中的官员都不在少数,他只稍稍的瞥了一眼,便轻轻的叩开了王府的大门。

      整个王府虽是倘大无比,但也并非极尽奢华,挥金如土,只间中壁上几幅墨宝真迹,机上几只古董花瓶,却更显清淡高雅,气度非凡。

      礼猊性的谢过管家的伺候,公孙策便径自绕过好几个回廊院子,进到内院之中。

      公孙策虽然辞官多时,但他的侍郎府第犹在,还有开封府的房间,不过以现在他和庞统的关系,两人都不大情愿分府而居,所以实际上有更多的时间,公孙策是睡在这里的。

      见庞统不在,公孙策便在他那药箱中细细翻找,然后捡了好几味药草就要到厨房去。

      “公子,让我来吧!”公孙策身后那黑衣人道。

      “迟重,这味药不好弄,还是我自己来吧。”被唤作迟重的黑衣人还想说什么,但想到公孙策向来对庞统的药都亲力亲为,也就随他了。

      等庞统回来的时候,公孙策正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进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庞统一边伸手接过那药,另一边拉着公孙策坐下。

      公孙策却把药推到他面前:“赶快喝了,凉了可不好。”

      看了看那碗黑得像墨汁一样的药,庞统不解的看着公孙策。

      “喝了它,夜里就不那么难过了。”

      庞统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回复过来,提起碗便把药往口里灌,眼中充满了笑意。

      原来庞统早年冲锋陷阵时曾受过一次重伤,自此每到腊月天都不大舒服。虽然此时才刚冬至,可天寒露重,尤其是夜里,总不能好眠。他自己多年来征战沙场,这小病小痛并不放在心上,可细心的公孙策却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妥。而在那三年共同生活的边关岁月里,他早清楚了这一切,故才有今天眼前这碗苦药。

      “手拿过来。”见庞统吃完药,公孙策又开口道。

      庞统只笑了笑,便把手递了过去。

      然后公孙策灵巧的从药箱里拿出了银针,分别的刺进庞统的几个穴道。

      一根长长的银针没入手肘,庞统在一旁看着,却依然只是笑。

      “今天来的可是殿前指挥使的书大人和枢密院的刘大人?”公孙策似淡不经心的说道,手中不停。

      “是啊,就是书大人和刘大人,不过就为了后天祈福大典的一些细节。”说着庞统靠近了几分,笑道:“还是说公孙大人担心我又要逼宫了?”

      是玩笑,却也是试探。

      这天下他可以让,但他和赵祯的棋局却绝不能让--因为他们都早己押上一切。

      果然,公孙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下了头,不言不语。

      庞统登时就有些慌了,正想着如何开口,突然手中一阵疼痛唤回了他的神志:“公孙策!”

      “我说过我不会说第二遍的。”清冷的声音响起,说着又一枝银针刺入。

      庞统闻言不由心中一凛,脑中瞬间涌出了当日的情境--

      那时和大辽之战,正兵临城下,九死一生,庞统不气馁的再一次劝公孙策先回去,却惊见他一把拉出墙上的宝剑,项于颈上。

      “庞统!”

      “你听好,这话我只说一遍!”

      “就算是绝路,只要是你庞统所选择的,我公孙策也要和你一起走下去!”

      紧握长剑,字字铿锵,目光坚定。

      他怎么能这么糊涂?明明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那人虽然看似是个柔弱迂腐的书生,但一旦认定了的东西,却是绝无半分妥协转折的余地。

      其实并不是不相信,只是--越是重要的东西,就越不安,越害怕。

      看着公孙策那凄然的眼光,庞统的心当下狠狠的抽了一下,相较起来,手臂再无半点痛楚。

      他一把握了那人的手,公孙策想要挣开,但庞统却紧紧的捉住,怎样都不放。

      “策,对不起......对不起......”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绝对不会再有了......”

      “相信我......”

      “还有......”

      “我永远不会让自己走上绝路的......”

      “因为--这不再是我一个人的路。”

      公孙策一下子不再挣扎,怔怔的看着他。

      终于,清俊的面上再次露出了温润的笑容,那清澄明亮的目光,照出一室皆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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