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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下部 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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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新大陆特拉洛克岛——
仅仅从地底古墓的构造陈设,就可以推想出这个泯灭王朝曾经的繁荣富有。
大概是从未有人能探明那些玄妙的迷宫与机关。琳琅的金银器皿,宝石制物,都悉数保存完好,数量惊人。在进入第一阶古城时,塞维和他的伙伴们难以形容心中的喜悦——他们的付出终于没有在茫茫的亚琛海中沉没消迹。
昔日,支撑一个王国的财富对于“死亡使者”的成员来说实在是太大的惊喜。在塞维的影响下,他们对财富的喜爱始终不曾演化成贪婪。考虑到接下来还可能有的更多收获时,甚至出现了让人头痛的烦恼。
如何处理这些几个世代用之不竭的财富?
也许应该有更好的方式去实现它的价值。
“波卡丘。”塞维神色阴沉地到来,红色齐肩的头发他自己抓得乱蓬蓬的,一根一根地表现着为难。他做了个手势,波卡丘意外地挑眉,塞维从未找他单独交谈过。
穿越夜间的林道,入夏的温度舒适而清爽。波卡丘随着塞维来到海边的岩石滩,微动的浪花分离着月色投射的银纹,与星空和谐地辉映。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波卡丘已经基本上掌握了塞维的思想性格。毫无顾忌的外表下,其实细致地在乎着很多。他现在会考虑的事,波卡丘也能准确地猜测。
“替我们把余下的宝藏带回莫加林顿吧,伙伴们不会真正反对的。但——不要留下我们的名义。”
“你相信我?”那不是一笔小的财富,风浪与冒险中生存的他们竟能如此信任一个外人?、
“是的,我相信——虽然也许还不太够——但我们是朋友了,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除了艾齐纳哈,还有多少人能出自内心地坦然视他为友?他在颠峰上太久,感性中远离的热度再次回返,带来的意义和冲击甚至超过了波卡丘自己的想象。
“没错,我们是朋友。”瞬间爆发的感触后,波卡丘吸了一口气,镇重而诚恳:“如果不留下名义,最好的方式就是交给吉尔菲艾斯或尤文斯林两位公爵。莫加林顿的暗地反击应该都是在他们的统筹策划之下。他们一定会知道怎样才能最有效地使用它。”
地理的南北分布决定了种族的不同,民族根性的差异必将左右历史的发展走向。
来自高山雪原的莫加林顿人,血液里保留着沉睡了的坚韧强悍。不屈不挠的性质是他们与生俱来。他们可以被打败,但不能被征服。在最黑暗、最残酷的尽头,在被压制到最底层的困境里,他们会激发出原始炙热的英雄魂灵,再次燃烧炫亮的火焰。
而从来生长在温暖欣荣中的泰恩提诸民族,他们习惯了安宁,习惯了忍耐和承受。绝大多数人的宽容,便滋长了少数者的狂妄专制。和平时期的泰恩提能够保持美好多样化的持久力,而混乱时期意见的不统一就成为分裂的根源。从奥利纳帝国之前就开始的反复拆分联合,就可以看出端倪。
泰恩提,在这样的风浪中又将走向分崩重组。而莫加林顿,无数坚强的生命在各个领域竭尽所能创造着希望。这基底如此深厚,更有民族精魂为之防护。在震荡之后,经“蓝天之翼”之手恢复并储蓄下来的力量,已经在苏醒生长,渐渐枝繁叶茂。
——教廷纽格兰奇——
两年之前,尤里西斯仍是无法确切形容自己的立场。可在剥离外层种种的透析而视后,是黎塞留的思想与行动为他指明:天父与教廷并不是等同的。
『上帝的存在是神圣的,但教廷要代替神的权威是无理的。』
他们期待——有一天神之威会完成它最终的纯净。
它会成为天幕中可以自由仰望的启明星,而不是空气中遍布的无形的枷锁。
为此,他们在黑暗中探索,流血与牺牲,都为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
至今,信仰——终于清晰。
“你能坚持多久?罪恶对你有那么大的束缚力吗?”
世间所有的审讯室都是一致的,即便是丹德拉大教堂,也不会因为悬挂着的巨大十字架就染上圣洁的色彩。
从来温和内蓄的尤文斯林在鞭挞和侮辱下沉默的坚持,在英诺森的视线中与意象里那熟悉的身影重叠了。
“很好,尤文斯林,那么就让痛苦为你洗脱罪恶吧!”
刺耳的鞭打声嘎然而止,英诺森惊讶地看见不知何时来到的修比克托。他的纽格兰奇主教扣住了行刑者的手臂,对一旁冰冷着面庞的英诺森说:“这些……没有必要。”
英诺森为这个决不能预料的发展感到意外万分。
“如果你有更好的方式,修比克托。”
“把他交给我吧。”
尤里西斯从昏迷中醒过来时,愕然发现自己竟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而这个简单得不可思议的房间的主人,更是让他难以想象。
“修比克托?”尤里西斯看着那个永远淡漠的人,“你……救了我?”
修比克托没有回答,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书递到尤里西斯手中。
“尤文斯林主教,即日起,你任职为法伦尔赛红衣大主教,主管莫加林顿中心教区,愿你尽职。”
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以后,他怎会获得如此的升迁令。而且更是让身为莫加林顿皇子的他回到现在对教廷来说最危险的地方?
“为什么……放任我的背叛?”
修比克托其实有着相当俊美的容貌,可他冰冷的笑容总让一切变得苍白。
“背叛?所有人都在背叛中。既然一切已经混乱,何不让它更激烈一些呢?”
尤里西斯感觉到了言辞上的无措,然而谁又能在白林三角面前占据言辞上的上风呢?
“修比克托,我一直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你到底为了什么目的?在你心中,真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受了多大的创伤?我的家族,我的祖国,他们受了怎样的摧残。米列兰的灾难,有多少来自教廷?我们怎能接受,这一切没有一个合理的缘由?”
动荡,从何而来?它是必然,还是一场最精彩的戏剧?
所有的人,又都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尤文斯林主教,你为何不站到更高去看一看历史?看看到底是谁的手在推动波浪?”
修比克托触及尤里西斯迷茫的目光,摇了摇头。
其实不需要任何借口来为他们的行为辩护,何况他们还有完全出自私心的初衷。
“我没有那种鉴评历史的资质,但至少我能够看到处在风暴中心的白林三角!”
尤里西斯毫不放弃地逼问,他相信,修比克托心中必定存在着一个颠覆性的答案。
修比克托走近尤里西斯,俯身看着床上那有着与他一致色泽眼眸的人,几乎同龄的他们,却让人能明显分辨出阅历上的强烈反差。
“尤文斯林主教。尤文斯林皇子。请你好好想一想,你口中深受伤害的祖国——莫加林顿,就完全无辜吗?这世上不存在没有原因的结果。你真的认为,对于你那睿智无匹的父皇,朗斐的罗严克拉姆、斯尔基维亚的透特真是他无法避免摒除的因素吗?”
到底是谁,在操纵幕后的层层引线?
尤里西斯完全被眼前的冰眸摄住思维,只能感觉到那袭来的饱含气势的语句直接刻入脑海。
“朗斐与斯尔基维亚的双复仇,难道不是他亲手种下的成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