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空即是色》风言青

18、第十六章 有心还似无心

　　在许仙和姐姐的照料下，李公甫很快就活蹦乱跳了。
　　三天后。
　　许仙打着哈欠走出房门，就看到姐夫在院子里嘿咻嘿咻的舞刀，真是虎虎生风，威风凛凛。
　　哈嘿哈！
　　刀光闪闪，汗水淋漓。
　　许仙一惊，赶紧冲过去，道：“姐夫，你的伤还没好，赶紧停下。”
　　李公甫停下来，擦擦汗，爽朗的笑道：“汉文，没事，姐夫早好了，可以去站班了。”
　　许仙抓着姐夫的手把脉，李公甫的脉搏还很虚浮，于是摇头，不同意：“姐夫，不行，你的伤根本没好。”
　　李公甫撇嘴：“汉文，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什么？我已经休息很久了。”
　　许仙默默的看着姐夫，扬声道：“姐姐，姐夫要去站班了。”
　　“公甫……你赶紧回来，不准去。”许娇容大声吼道，从屋里冲了出来，腰间还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想来是在做饭。
　　李公甫是个爽快的汉子，胆子也大的惊人。面度罪犯从来都是面不改色，就算是妖怪也处之泰然，但是对面妻子的愤怒，却只能唯唯诺诺。这不是害怕，而是爱。
　　因为爱，而生惧。
　　“娘子，我真的好了呀，你看，我练了一早上武都没觉得累。”李公甫道。
　　许娇容怒了：“不养好身体你别想去工作。”
　　李公甫道：“娘子，我是捕头啊。”
　　“哼，钱塘百姓少了你照样过活。”许娇容一直以来的恐惧爆发了。丈夫是捕快，面对的是犯人，她总是担心丈夫会在什么时候死在犯人手里。而偏偏，丈夫又是不怕死的。这次，丈夫面对的居然是妖怪，还差点死掉！要不是法海大师来的及时，李公甫就成了死人了。许娇容一直提着的心哐当落地，其实根本就没有回神，只是忙着为丈夫进补而忽略了而已。
　　许仙见姐姐怒火高涨，怕再这样下去夫妻俩会吵起来，摸摸鼻子，讪讪打岔：“姐夫，你是抓犯人的，还是养好伤再说吧，不要让我们担心了。姐姐，你也别生气。你一直看重的不就是姐夫的正直无畏吗？”
　　许娇容泪光闪闪：“公甫，这次吓死我了。”
　　妻子哀怨的面容直击心脏，李公甫无可奈何：“好了好了，怕了你们了，我养伤，我不去。下次再遇到解决不了的东西，我避开行了吧。”
　　许娇容这才满意了，道：“还不去洗手？马上吃饭了。”
　　许仙和李公甫听话的去洗手了。看来这个家，最大的人是许娇容啊。

　　“嘻嘻，姐姐，许家的人很有意思吧。”小青和白素贞趴在宅子里的池子里，这是她们用法力弄出来的，引了地下水，正好可以洗澡玩耍。两人笑眯眯的从空中看着许家的情景。
　　白素贞羡慕的道：“小青，要是我们家也能这么有人气就好了。”平凡的相处，真的很温暖，是她们千百年来的追求。
　　小青拍拍水，道：“那姐姐你就赶紧拿下许仙呀。”
　　白素贞摇头：“小青，许恩人不会和我在一起的。”在他知道自己是真身的时候。
　　小青哼道：“都是法海那家伙，假公济私，他绝对对许仙有企图。”
　　白素贞倒是不怎么信：“法海是得到高僧，不会的。”
　　小青撇嘴：“姐姐，感情这回事我可比你熟。”
　　白素贞只是笑。
　　“姐姐，好无聊。”小青有气无力。姐姐要学做凡人，就住在了这繁华的钱塘，但是女子可以做什么？
　　白素贞趴在岸边，双手搁在下巴上，询问：“小青，我们当大夫怎么样？”
　　小青眨眨眼：“姐姐，你真的要做大大地好妖？”
　　白素贞笑道：“啊，大概……也没什么，多做好事总有用的。”
　　小青耸肩：“姐姐，不是我打击你，人间的女子，是没有我们妖精这么潇洒的。她们大多数都是闺阁少女，女子的医术……一般没人信的。”
　　白素贞自信的道：“小青，凡人都是怕死的。当我的医术可以起死回生的时候，还会怕没人吗？”
　　小青摸摸下巴，点头：“那倒也是，只是姐姐，恐怕你的名声……”凡人就算得了好处，也会窃窃私语，基于嫉妒，基于偏见。
　　白素贞淡笑：“无所谓，我们是妖精。”就算学做凡人，也不需要把凡人那些糟糕的东西也学了。
　　小青笑眯眯的：“姐姐既然决定了，小青当然要帮忙。”
　　“好，我们去看房子，然后买药材，还要做什么？小青，把你的五个小鬼也弄来吧。”白素贞思考着开药店需要的一切。
　　小青只想笑眯眯的点头，白素贞说什么都不反对。

　　这边，许家人已经吃了早饭。
　　许娇容交给许仙一个篮子，说道：“汉文，你姐夫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吧。”
　　李公甫也说：“是呀，我已经好了，你去读书吧，好好学。”
　　许仙见姐夫已经没事，就同意了，收拾了东西去金山寺，顺便还带了一篮子姐姐亲手做的素斋。姐姐怎么说的？为了报答法海大师的恩情，小弟你一定要将东西亲手送给大师，然后诚恳的向大师道谢云云……
　　许仙只是笑着应承，心里也是万分感激的。父母逝去的早，是姐姐辛辛苦苦带大许仙。当年要不是姐夫，姐弟俩是不会这么安乐的。姐夫虽然只是个捕快，但许仙最尊敬的人，却是他。姐夫对姐弟俩，却是万分的真心。有谁能容忍妻子不孕，能养着作为拖油瓶的妻弟？只有姐夫。
　　一大早许仙就爬山了，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山上。最近，由于医术暴增，许仙学会了调养了自己的身体，所以体力好了很多。从山下爬上来居然没有头晕眼花而只是腿有点酸。
　　“阿弥陀佛，许施主，你来了。”小和尚双手合十。
　　许仙微笑道：“恩，法海大师在吗？”
　　“方丈在闭关。”小和尚说。
　　“哦，那你能将这些素斋交给大师吗？”许仙抬起篮子。
　　小和尚道：“施主，没必要，寺庙有自己的素斋。”
　　许仙诚恳的道：“是这样的，法海大师帮了我家很大的忙，这是我们家人的一点心意，请务必交给大师。”
　　小和尚说：“方丈大师帮的忙多了，他不需要报酬的。”
　　许仙固执的道：“小师傅，如果没表示，我会不安心的，我不安心就不能好好读书……”许仙忧郁的表情引起了小和尚的同情，最终，小和尚说：“好吧，我给你送过去，方丈吃不吃我就不知道了。”
　　许仙眉梢一挑，笑道：“谢谢了小师傅。”
　　小和尚无奈地接了篮子走了。
　　许仙轻笑，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法海修炼的禅房在翠竹围绕之中，他有吩咐，在自己闭关期间，除了送饭的，谁都不要来。
　　灰色的僧袍，几乎洗的发白；光秃秃的头顶，戒疤静默的排列；紧闭的眼，看不出情绪；嘴唇微微开合，吐出悠扬的经文；俊朗的脸庞，毫无表情。
　　一切都是安静的，祥和的。
　　不久，法海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澄。
　　他的心乱了，只是因为白素贞那面镜花水月。从里面，他看到的不是自己功德圆满成仙成佛，而是和许仙推杯置盏，欢笑连连……
　　法海身世不明，一开始就在寺庙，理所当然看到的学到的都是经文法术。虽然师傅曾经让自己下山历练，说是让自己看清自己的心，找到自己所需要的，只有经历过，才能坚定信念，但游历那段时间，法海遇到无数的人，其中比许仙优秀的千千万万，他也不曾动过心。一直以来努力修炼，以降妖除魔修炼为目标，最后的念头难道不是成佛么？为什么是和许仙在一起？镜花水月虽然有扩大人的内心欲望的作用，但若心底没有绮念，又怎么会出现那种画面？法海知道，也许在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心底有什么想法。
　　为什么？法海当时就懵了。幸好心中的绮念还刚刚萌芽，所以他很容易就脱离了镜花水月，但，心，还是乱了。
　　在知道许仙尊敬的姐夫受伤的时候，自己不由自主的就去收妖了，就让妖精解毒了……
　　“许仙……”低沉的声音响起，法海微微一笑。闭关三天，终于清理了心中的杂念，现在想起许仙，已经没有任何奇怪的思绪了。
　　“方丈，素斋来了。”小和尚在门外轻轻地道。
　　法海从床上下来，僧袍一甩，门开了。
　　小和尚将篮子放在桌子上，道：“方丈，这是许公子送来的，他说感谢方丈的帮助。”
　　法海微微皱眉。
　　小和尚以为法海不高兴了，赶紧说：“方丈，许公子也是一片心意，如果方丈不喜欢……”小和尚打算自己吃掉。
　　法海淡淡的道：“出去。”
　　“哎？哦。”小和尚见法海不怎么高兴，立刻出去了。
　　法海瞧着篮子，然后打开，里面只是一些平常的素斋而已。
　　篮子里还有一张字谏，取出来一看，漂亮的楷体，是许仙的感谢：
　　大师，谢谢。
　　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包含了许仙所有的感激之情。
　　看着字谏，法海一言不发。
　　久久，法海放下字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