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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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幺打扮的差不多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方婕捧着小幺红肿的脸，“小幺你受苦了。”
“庄主一直是这样的，小幺已经习惯了。”方婕看着小幺的眼睛中，有一种莫名的黯淡。“小姐一直都是庄主最宠爱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嫡亲女儿，都比不上小姐呢。”
方婕的表情立马被欣喜所取代，“是么？我只是觉得，对义父有一种莫名的孺慕之情。义父真的那么疼我么？可是我之前对双姐姐做出了那般无礼的事，会不会令义父很难办啊。”
“呵……”小幺笑了笑，“双小姐和无双少爷是指腹为婚的，当年庄主和司世家的家主想成就一段倾世无双的美谈，所以给两人都取了‘无双’之名。”她笑着扶了扶方婕头上翡翠金步摇，“要是庄主知道您爱慕无双少爷，怕是不惜破坏自己的承诺，会将你嫁给他的，再不济也会娥皇女英的。”
方婕扬起发病后略显苍白但是仍然带着满满朝气的脸，笑道，“娥皇女英？我不稀罕，我只希望我的爱人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小姐……”小幺想起昨日无双少爷厌恶的表情，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她。
“小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就当做我不曾给无双少爷表明心意不就成了，反正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他啊。就当你从来都不知道过，不是很好么？我这个当局者都不在意了，你何必替我担心呢。”
小幺无奈地笑着，替她挂上了孔雀石的抹额金链。
“这金灿灿地多俗气啊……”
小幺拍下方婕乱动的手，理好那条链子，仔细地把金链末端的发梳扎进发髻中，不急不缓地说道，“小幺是小姐身边的人，可是那晚赴宴的江湖人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这可不是你叫他们忘记就能忘记的。”
“这不是喝醉了失态么……”方婕有气无力地说。
“可是也有一种说法叫做酒后吐真言。”小幺强调道。
方婕一下子就蔫了，“丢脸丢大发了……”
小幺皱着眉，“小姐，您失忆后用词很是不雅啊……”
“噗~”方婕忍不住笑了，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舒语魄了，怎么能要求自己和从前的舒语魄一模一样呢。“好啦，不是有义父罩着么，起码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对我指指点点吧，背后说人闲言碎语的人那么多，只要不在我面前碍眼，我何必理他们不是么？”方婕嬉皮笑脸地，“你看，没有我，双姐姐也不知道无双少爷对她那么情真意切。是吧？”
“小姐……”小幺无语了，看到这只大尾巴小萝莉满脸黑线的样子，方婕很是满意。
“小幺，方才，你说我发病了。我从前经常这么么？这毛病治不了么？”
小幺捧着方婕的脸，心疼到，“小姐从小就这样，想是治不好了的。小姐幼时舒家遭劫，那场大火小姐的后背被烧断的雕花木条砸到了，烧伤了一大片，是飞凰少爷从火场里把你抱出来的。小姐也听寒少爷说过，你刚来断弦山庄的时候因为惊吓过度，谁都记不得了。许是因为飞凰少爷的救命之恩，许是对那场大火刻骨铭心的恐惧，许是飞凰少爷身上那种令人安心的气质，小姐小时候不让飞凰少爷抱着，晚上一看到火光就不停地哭闹，睡觉也不停地梦魇，连庄主也无法让小姐安静和安心。飞凰少爷为了保护你，左肩左臂也被烧伤，可是那时候他也不顾自己的伤，每天都哄着你抱着你，伤口才恶化，反反复复化了好几次脓，最后才那么大的疤，也是因为受伤了不方便，所以他才放弃了左手改用右手的。”
方婕的神色为之一暗，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宿飞凰，原来对舒语魄用情这么深。
小幺接着道，“可是每次你看到自己身上的疤痕的时候总是会失控，长大之后还好些，小姐刚来的山庄的时候，经常是哭得整个人发高烧，烧迷糊了才能渐渐安定下来，可是梦里还老是做恶梦，真是可怜见的。奴婢也是那时候被拨来伺候小姐的。整个山庄就小姐你侍女多。后来啊，听说镇魂珠能让你安定下来，庄主又是托人暗中寻访，又是张榜悬赏，终于被飞凰少爷九死一生地寻回了，那一次小姐昏迷了好久，小幺都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天幸得你终归是醒过来了。”
“镇魂珠？那是什么？”
“物如其名，镇魂珠有安神镇魂的作用。”
“镇魂？我不懂。”
“当年有一个云游的高僧途径断弦山庄，说在那场大火中，小姐本事命数已尽，是飞凰少爷慈愍，帮你渡劫，将你从黄泉路上带了回来。”
方婕怔怔地看着小幺，一脸的不可思议。
“但是遭此劫难，已是魂魄涣散，要有传说中的镇魂珠方可护你安好无虞。飞凰少爷的这串安魂玉念珠也是那位高僧给的，据说能抚慰亡灵，在寻到镇魂珠之前先用它护住小姐。这串念珠给少爷，也是希望少爷有一天能够渡化众生。这是因为这串安魂玉，让小姐在镇魂珠没有找回来之前九死一生地熬了过来的。”
方婕恐惧地捂住了那串念珠，“抚慰亡灵”……难道舒语魄已经死了？原是她魂魄涣散所以自己醉了个酒便穿越过来了？方婕突然觉得不必对占用了舒语魄的身体感到愧疚，虽说她一点都不想占用舒语魄的身体。
小幺漫无目的地唠嗑，絮絮叨叨的，方婕更是不明白，为什么宿飞凰这么好的男人，舒语魄也这么依赖他，可是最后两人却没有在一起呢？为什么会恨上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好人，难道真的无法喜欢上被自己发了好人卡的人？还是说与世无争的人终究是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
过了一会儿，她白着脸，慢慢问道：“那有多少人知道我失身于飞凰哥哥？”
“小姐……”
“没事，小幺你说吧。”
“是灵少夫人发现的，庄主和少庄主都知道，你的爷爷舒老盟主想是也被告知了。”
“飞凰哥哥就是因为这事出家的？”
“嗯。”
方婕闭上眼攥紧了金线孔雀裙，缓缓道：“飞凰哥哥的眼睛是怎么瞎了的？”
“是飞凰少爷自己毒瞎了的。那时候庄主想戳瞎寒少爷的眼睛，被寒少爷拦住了，可不想飞凰少爷流着血泪跪在庄主面前，说作为赔罪他把自己的眼睛毒瞎了，要是小姐不解气，他也可以接受腐刑，把命给你也是可以的……”
方婕睁开眼，茫然地望着小幺，双目毫无焦距。
“魄儿，是我坏了你的名节……你要怎样才解气我悉随尊便……”
“魄儿不哭，不哭，看看这个，有了这个夜明珠，魄儿晚上就可以不用点灯了，喜不喜欢？”那是一张很柔和的脸，带着柔和的笑容，捧着一颗带着柔和光晕的珠子。
“魄儿，我把镇魂珠给你带回来了，你撑下去好不好？你答应我挺过这个难关好不好？”
“魄儿，飞凰哥哥给你诵经，我们的魄儿是诸佛菩萨庇佑着的小公主，你一定能平安长大的。”
“魄儿，这是大青石造的房子，石门石窗，家具也都不是木头的，你住在你面很安全，别害怕了好不好？”
“魄儿，你要好好吹笛子，这样能练好气息，对你的肺好，这把笛子送给你，生辰快乐。要是不喜欢，我送你把玉箫？要不陶埙？还是说你比较喜欢唢呐？”
“魄儿，把这个药吃了，这是我特地去药谷求来的，吃了这个，就长不高了，你的背上的肉就不会再扯得很痛了。”
“魄儿，凉么？这是寒雪珠，很漂亮吧，夏天把它戴在身上就不会热得难受了。”
那些凌乱的记忆，那个与世无争的少年一直那般温柔地笑着，那般温柔地说着话。只是那张带着血泪的笑脸，让方婕一时痛不可遏。
方婕紧紧地抓着手上的念珠，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
“小姐，你怎么哭了？待会儿就要去送亲了，可别哭花了妆容啊。”小幺急急地掏出手绢擦掉了方婕的泪水。
方婕笑着看着小幺，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小幺我没事。”舒语魄，你是如何地三生有幸能被这样一个男人爱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