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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 ...

  •   没有脉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忽而他在水中截住了阿窈下坠的身躯,却只觉得冰冷,胸口绷紧的疼痛,忽而阿窈在水中朝着他笑,一如方才她立在船尾,风撩动她发梢裙角时的模样,忽而那水波荡漾,便撕碎了她的笑容,他极力地探出手去,想要抓住她,却还是无能为力地瞧着她的身影被碧波冲散……一种撕裂般的,绝望的痛在胸口迸发出来,“阿窈——”他急吼一声,便已然双目骤睁,自榻上弹坐而起,却只觉浑身剧痛难当,当下蜷缩成一团,疼得抽搐闷哼。

      “耘初!郭先生说了,你体内余毒冲撞肺腑,他虽已用金针排清,但已元气大伤,不可妄动,定要调息静养!”一直守在近旁的即墨长宁抢步上前,便是将爱孙往榻上压去。

      “阿窈!阿窈呢?”即墨耘初自是不肯躺下,虽是疼得抽气,仍是死死扣住祖父臂膀,促声问道。他知道的,从水中出来时,阿窈怕…。。就已是不行了。脉搏、呼吸、心跳都没有,在他抱着她奔到君府的一路上,只觉着她的体温也一点点的消失…。。

      “哦!没事了!伤得比你轻,只需静养两日,就大好了!”

      “什么?可是阿窈她…。。”即墨耘初骇得眉眼惊抬,其实理智上,他是知道阿窈已经去了,当时不过是拼着一股连他也不清楚的执念,抱着她来君府寻那一线生机,他却是知晓,没有希望的,可是,刚刚爷爷却说,她已经没事了!这…。。怎么可能?

      “不过呛了几口水,受了点儿风寒,都不碍事的。额头上虽然撞了个口子,但有郭先生在,也是无大碍的,不会留下疤痕。”

      “郭先生?”

      “神农谷的神针郭长风先生!好在他来给君老爷子贺寿,就在府中,你才能有惊无险,度过这一劫。”

      神针郭长风!是神农谷主关璧山的首徒,医术自是了得,所以阿窈没事…。。也是可能的吧?

      “耘初,你跟君家姑娘是什么关系?”不然怎么急得脸都白了?还不管不顾的这么冲来,险些连自己的命都给丢了?他家耘初可不是那么古道热肠,助人为乐的孩子呀!

      “君家?”他攒眉,不解。

      “就是你唤作‘阿窈’的姑娘啊!那可是君家的掌上明珠,君老爷子的孙女儿!”

      “她……姓君?!”

      “君窈?”

      “即墨…。。。耘初?”

      再见面时,已是三日之后。一日前,君老爷子的大寿已过,宾客渐渐散了,倒是他养伤的后院,除了自家人和偶尔来看诊的郭长风,自始至终的无人叨扰,安静得很。今日他被丫鬟请了来,上了她的绣楼,眼瞅着她一袭锦衣,靠卧在扬州挹锦居那一床就要价上千两的平湖秋荷之上,对于她君家小姐的身份,总算有了认知。

      “你没有说过,你姓君。”嗤哼一声,对于她的刻意隐瞒,他仍是有气的。

      “我也以为,你叫郎骁!”受骗的,可不止他一人。

      “呃…。。”莫名的心虚,底气不足,他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可没有骗你,郎骁,是我回到即墨家之前用的名字!”即墨耘初!在江湖之上,本身便已是一桩传奇。出身武林世家,十岁那年却在与父母一道回外祖家探亲的路上,遭遇劫杀,父母双亡,自己失踪。八年之后,他十八岁之时,才再度回到即墨家。不过短短六年,便已习得即墨家家传绝学,在江湖之上,声名鹊起。

      “那我也不算骗你!”她只是没有说而已。

      同为世家子弟,即墨耘初自是明白个中无奈,看似风光的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苦楚。“所以…。。那些人不是囚禁你的,而是保护你的?”他问,眼瞅着她有些心虚地点头,他浓眉一皱,蓝眸恼火,“你这丫头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儿没命?”

      “爷爷七十大寿啊!我怎么也得来给他祝寿的!”她微噘粉唇,可不觉得自己有错。虽然她是故意让他误解的没错,但她没有恶意的。

      “若不是我,你出得来吗?”他怨怒,觉得又要被她给气炸了毛。还有……祝寿?他看啊,是惊吓还差不多!

      “所以啊,我想要出来的时候,老天爷偏偏把你送到了烟波渚,让我救了你,你瞧瞧,这不是很有缘么?”她笑,讨好而谄媚。

      是孽缘吧!他翻翻白眼,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终是平安无事。而且,他一个堂堂男子汉,跟个小女子锱铢必较,未免太嫌小气。“算了!反正都这样了!你骗了我一回,我也瞒了你一次。就当扯平了吧!”

      “扯平了!”她也笑,快乐开怀,灿如窗外春花。

      “郭先生——”俊秀少年一袭藏蓝锦绣长袍,在阳光照射下,看似朴素的布料流转着华丽的蝙蝠暗纹,一头乌顺长发束冠,轻拱手间,敛目不掩风华,果是世家子弟的风范。

      “即墨公子!”郭长风回身拱手,“瞧公子气色不错,可是大好了?”

      即墨耘初回以轻笑,礼貌却带着几许疏离,蓝眸敛尽阳光,却仍是深浓的暗阒,“多谢先生施针相救,现下已无大碍!只是岔了内息,还需时日调养!”

      说话间,郭长风已为他把了一下脉,挪开指头,抚须而笑,“公子自知便好,可要好生珍重,十日之内,切忌妄动真气!”

      “有劳先生!”

      “呃…。公子此来,所为何事?”

      “听说先生这就要启程回神农谷,耘初自是来送行的。”蓝眸轻瞥郭长风身后已整理好的行装,轻扯薄唇而笑。

      “多谢即墨公子!只是…。。应该不止是送行这么简单吧?”眼前男子出身武林世家,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少时却已历经磨难重重,父母双亡,回到即墨家之前的那几年,他去了哪里,是怎么过的,没有人知道!花了六年的时间,习得即墨家家传绝学,成名江湖,但其中所承受的,却是外人所难想象,他见过的人和事太多,所以丝毫不意外这看似飞扬的少年隐藏在面具之后的疏离与孤伤。

      “是有一事,相询先生!”即墨耘初也不再遮掩,便是这般道。

      “哦?公子请言!”

      “那一日,我跟阿窈…。。也就是君家姑娘双双落水,待得破水而出时,我曾探过她的脉…”即墨耘初一边说着,一边以眼角余光不动声色打量着郭长风的神态,但却不见半分异样,让他眉峰不觉紧蹙,这人是当真毫不知情,还是太会作戏?“郭先生!还在江中之时,阿窈就已无脉象,也无呼吸心跳,可是…。。她现在却安然无恙!”

      “这样不好吗?”不是听不懂他话中的猜测质疑,郭长风却似一无所觉,只是笑着打断他,“我却觉得甚好,身为医者,能见患者安然无恙,便是喜事一桩!难道即墨公子不希望君姑娘安好吗?”

      “可是她明明…。。”心头太多的困惑解不开,他说服不了自己,不该如此在意。

      “君姑娘有病!君姑娘本来救不回来!君姑娘本该死了!即墨公子是想听在下这么说吗?可是君姑娘还好好的,没病没痛,活蹦乱跳,这就是事实!”郭长风促声打断他,几句质问,蓦地堵住了即墨耘初的话头,一时间,就是晦se难言。郭长风长叹一声,伸手抓起包袱,道,“时候不早了,在下得赶路了,即墨公子,后会有期!”略一拱手道别,郭长风举步而走,即墨耘初却像是失了魂一般,怔愣在原处,没有反应。郭长风在踏出房门的前一刻,停驻了步伐,犹豫了片刻,才道,“如果关心的话,为什么不亲自去问呢?有些事情,当面问,会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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