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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如水琉璃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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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葵,你说这慧川公主,到底是跑哪儿去了?”我一道捻一块枣泥桂花糕来,一道问宛葵。这儿是水天泽国,就在这方壶岛的千米之下。我和水天泽国的仙君素来关系不错,自然也与他家公主交好。宛葵便是和那慧川是同一辈,也是个独生的公主。
“我也正想着呢,桃花姐姐也真是的,乱跑个什么。跟逸然姐姐似的,就搁那好好吃饭不行么。”宛葵比我小九千多岁,可能是天天在水中,人是可爱水灵,我怎么称呼慧川,她倒也这么叫了。
“诶娘,你说是不是啊。”宛葵向我后头招招手,我也顺着她的手势回头,果然是水天仙后。许是水天仙后笃信佛教的缘故,虽贵为一族之后,身上却甚是朴素。
“你说什么是不是?”仙后浅浅一笑。
“就是慧川公主的事啊。”宛葵像个小精灵似的,歪着个脑袋。
“恩,是的。”仙后不看着我们,低头摆弄这些甜品。
“看来娘也不知道呢。”宛葵调整了一下坐姿,对着我,又开始吃那手中半个千云卷。
从后头来了个侍婢,轻轻俯身,说了句:“仙后娘娘,外头来客了。”
来客是个很正常的事情,我们也不用得跟到那前头去迎接。便又随便侃了几句。
“听说老桐木神找慧川都要找疯了,胡天胡地地到处找着呢。估计再有个几天,他们就会把你的房间翻个底朝天的。”我撇撇嘴,不屑地说。
“什么?莫非要翻我的抽屉?这可不行不行......我那里面的宝贝可多了弄坏了怎么办......”宛葵撇撇嘴,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正看着宛葵咯咯地笑,心情也大好,却陡然听得后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木木,你怎的也在这儿?”
折宣?
我回过头去,反倒想问他怎么在这
“来看宛葵的。你又来干什么?”我回他。
“老桐木神连着几日没睡了,今日下午便会来水天泽国。父君派我来先打理打理,方壶岛这一块是交给我的,再者说,这慧川的事情同我也有几分关系是扯不掉的。宛葵公主,幸会。常听木木提起你。”
宛葵拱手作了个揖,不怀好意地说:“你怎么也叫木木了,只有我们这些亲近的才叫木木姐。当然,你要是愿意当个亲近的,我再去一趟婚宴也是不错的......”
我伸手捂住宛葵的嘴:“就你多嘴。”
等她不挣扎了,我才把手放下来。“宛葵,你先跟他去打理一下吧。”
“姐夫,走吧。”宛葵做出个请的姿势。
我伸手便做了个打她的样子,“你倒是什么称呼都会叫啊。不如哪天去教我家那凛凛如何?”
宛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道:“好吧,木木姐要是空的话还是那间里住下吧,当然跟我睡我也不打紧的哦。”
“看员峤那儿有没有事吧,不然我歇歇就走,等会有你们忙的。”我道。
刚才一直都没看折宣,也不知他是个什么表情。
眼见着宛葵和折宣越行越远,我把瓷杯里的茶喝完就打算走。没想到就是这么喝茶的一会子功夫,就走不成了。
今日这水天泽国倒是十分热闹,这寻慧川的军队竟来的这么早,人虽不多,却浩浩荡荡地跟在桐木神的后头。桐木神跟水天仙后大约寒暄客套了几句,便进去寻了。
说是寻,其实就是强搜。慧川这事闹得太大,这强搜纵使让人再不舒服,碍于面子,也是什么都不能发作。
“仙后,除却你这水天泽国,还有那蓬莱天境没有去寻,我实在是找不到她了。”
“阿弥陀佛。”仙后端端地念了句佛,随即又郑重地对桐木老神道:“桐木老神,想你那女儿出走,定也不是原原本本她的心思。只不过伤得太深,难以走出来罢了。如若让她修身养性,皈依佛门,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待她日后想明白了,回来是迟早的事。”
老桐木神一直看着仙后许久,而仙后却一直低着头,眼神从来不挨一点老桐木神的边。
“仙后,本神想请你个事儿,定是仙后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知仙后肯不肯帮这个忙。”桐木神眼神一转,换了个调问道。
“如是力所能及,本后自当效力。且说来听听。”
“众位寻我家小女的兄弟们,连日来奔波不歇,跟着我吃苦受累,我心里也是甚过不去的。盼着仙后能圈块地出来,本神自会变出个屋子来,供兄弟们日常,再说,这露宿街头也有损我桐木族形象。不知可否?”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桐木神的心情要比当初好了很多,许是这么多天没见着桃花的人影,心里释然了?
仙后愣了愣,似乎是没尝出来这老神话里的意思,也就领着桐木老神去了。
这是演的哪一出戏?刚才是哪个哭天哭地寻女儿的?又是哪个要翻遍仙界的?不过......这样想来也是的,寻了这么久,翻了这么久,那慧川周身的神力就算散尽了,也仍是找得出一点气息的。如今这种情形,换作我也是急得慌的。想必得要点什么厉害的宝物,才得以此。
但怎么想怎么不对。桐木老神的话中有话,还有他那恭敬却略带狡黠的笑,总是有奇怪的地方。入夜时分,我一个人至水天梦苑里的石亭里歇歇脚。
想自己的事儿正入神,忽然后面有人一拍我肩头。折宣么?
刚才脑子急速运转的时候,总有点希望是折宣的感觉。回头一看,却是宛葵。
“木木姐,一个人?”她从身后抖抖长裙,轻轻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这么晚了不睡觉,跟我在这边吹冷风。”我语气略有些责备,更多则是关怀。
宛葵嘿嘿一笑,说道:“我也不拐弯子了,木木姐,今天那个神界来的折宣,你是认得的吧?”
“恩。”我略点点头,不知道她此时问折宣是何用意。
“我以前也常听你提过他的名字,有件事情......我也是近日才晓得,一直忘了同你说。”
她缓了缓,又道:“他以前曾有过婚约的事情,木木姐你可知道?”
我心中一惊。这种事情怎么从来没从他口中听说过?腹中细细思索,万千话语涌上心头想要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回,最终放弃说话的辗转,“没听过。你且说说看。”
“我也是别处听到的秘闻。好像是说,那掌管炼狱的冥启仙人家中,曾经有个女儿,唤作涟碧。也不知是何等情况,涟碧姑娘就认识上了折宣公子,一见钟情,以身相许,在当时还是六界一等一的佳话。本来都是一对好好的壁人了,据说冥启仙人还有想将其女嫁至神界的心思。”
涟碧?我好像一瞬间觉得我接触过这个名字,却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心里只是怔怔的,恍惚间觉得自己心里没了什么,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感觉,又好像没什么感觉。
“唔......”原来,折宣早该是个人人羡得的好夫君?
“不过,大约万把年以前的样子,折宣公子被困在一个阵法之中,不得脱身,涟碧姑娘用内丹倾注其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命换一命,将折宣公子救了出来。对外称涟碧姑娘是已仙逝了,可有传闻说折宣公子心有不忍,闻得解其术之法,只要在此人长生之处,每日以仙血神血喂养内丹,涟碧姑娘仍是能回来的。”
这么说,折宣在炼狱的日日出现,都是为了涟碧?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好像想起了些往事,许多片段在我眼前掠过,却又毫无头绪。
想到这儿,原本还洋洋自得的我,以为折宣那天是特地为了陪我才去的炼狱,一下子萎顿下来...... “木木姐?你怎么不高兴了呢?是不是我说姐夫和其他姐姐的事情你不高兴......”
我看着宛葵一脸无辜的样子,扯了扯嘴角:“哪有不高兴?你能来跟我讲八卦,我哪有不高兴的样子。”
涟碧,碧。我好像在哪里看过,但此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们又扯天扯地地胡聊了一会,说是聊,多半是宛葵自己说话,她看我没有要继续的意思,各自去睡了。
是啊。折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好像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他的许多许多事。我自以为自己很懂他,却猛然发现,他在做什么,想什么,我好像都无法窥探一二。
这样的我,又与其他单纯仰慕他的人有什么区别。
本来身子已是乏得很了,一天里臂上腿上酸胀异常,可偏偏脑子却是似清醒似糊涂,偏偏无法进入无意识状态。自己不断催眠,警戒自己要好好睡下。
可我,又哪里有什么办法入眠呢